蘇槐背上有一段脊骨,都被磨破了,很有些血肉模糊,陸杳輕輕捋了捋,好在沒傷著骨頭。


    不過若要是傷了脊骨,他也不能夠還這般若無其事的了。


    等搽好藥油,她又打開一個瓷瓶,勻出些傷藥,輕輕抹在他背上。


    那傷藥的氣味蘇槐以往從劍錚那裏聞到過,有股清淡的藥香,甚是沁人心脾的好聞。


    蘇槐道:“這藥我要的一百瓶,你什麽時候給我?”


    陸杳道:“我還沒做。”


    蘇槐道:“那你什麽時候做?”


    陸杳道:“空了再說吧。”


    這種事當然是能糊弄就糊弄,做這一瓶藥就挺費事的了,更別說給他做一百瓶。


    他想得倒美。


    上完藥,陸杳取出繃帶,繞過他胸膛,將後背的傷口包一包,道:“這兩日動作別太大,也別沾水,背上的傷口自能長攏。”


    包紮好以後,陸杳又道:“手給我。”


    蘇槐隨手將衣衫拉了拉,緩緩轉過身來,將手遞給她。


    陸杳便坐在他身邊,拿著他手放在他膝上,摸了摸他的脈象。


    不僅僅是外傷,他內息還很亂。


    他吐了血,有內傷是必然的。


    陸杳又從藥瓶裏倒出兩粒藥丸給他,蘇槐就著她的手心低頭吃了。


    陸杳道:“你好好睡一覺,明日還是有精力去處理後續的事。”


    隨後她起身,還沒挪動腳步,蘇槐便捉住了她的手腕。


    她迴頭看他道:“夜色已深,相爺還是早點休息。再耽擱,天都要亮了。”


    蘇槐道:“你不睡?”


    陸杳道:“我管我睡不睡。”


    蘇槐收手就把她往床上拖,陸杳沒好氣道:“老子去拿毛巾擦頭發!”


    兩人頭發都還沒怎麽幹,蘇槐這才鬆了她,她往衣櫥間去拿毛巾,他便眼睛盯著她。


    陸杳想迴自己院裏睡,可一迴頭撞上狗男人的眼神,仿佛在說:你今日敢走出這扇門試試。


    想著明日還得靠他善後,陸杳忍了,拉著臉走迴到床邊。自己頭發擦好以後,又隨手給他拭了兩把,然後上床就躺在裏側去了。


    陸杳一閉上眼,當即就想到今晚找的那裝靈犀角的盒子裏空無一物,頓時心都涼了半截。


    今晚發生了太多事,她有好多疑問,但也沒心情開口問。


    兩人各懷心思,卻誰都沒開口。


    大抵都需要時間來理理自己的思路。


    翌日,陸杳醒來時,蘇槐已經起了,身側空空的。


    陸杳坐在床上,還發了一會兒呆,等腦子漸漸清醒了,盤算盤算以後,隨之才起床。


    宮中藏寶樓塌了,這是件非同小可之事。


    皇帝焦心起來,今日早朝都免了。


    蘇槐去到遺珍園時,可見廣場上是一堆廢墟。


    珍獸樓塌了,連著其他幾座藏寶樓也或多或少地受到了殃及。


    皇帝命自己的親衛正收拾廢墟,將埋在裏麵的一些珍藏之物清點出來。


    昨晚是八月十五,別人興許不知,但皇帝知道,每逢這天珍獸樓裏必然會有一番動蕩。


    這些年來都是這麽過來的。


    樓裏的那個女人是以前關進去的,以前天家人癡迷收集珍獸,將美人當珍獸一樣困在裏麵更是很大程度地滿足了天家的某些嗜好。


    後來漸漸也就失去興趣了,可那個女人著實厲害,殺又殺不了,放了她吧,準引起江湖動蕩、禍及朝廷。


    所以就年複一年關著。


    蘇槐進宮以後,皇帝將善後事宜交給蘇槐去辦,清點寶物也就罷了,尤其是樓裏的那個女人,需得看看她到底是活著逃出去了還是被活埋在裏麵了,倘若是後者,必須得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她處理了。


    後來寶物清點出來,內務府的太監過來,負責將那些東西全轉移去另個庫房存放。


    一名太監手捧著東西自蘇槐眼皮子經過時,蘇槐稍稍垂眼看了看,卻恰巧見得此太監的左手拇指上有道疤。


    蘇槐叫住他,問:“你手上這疤何時有的?”


    太監不明所以,答道:“迴相爺,奴才小時候就有了。”


    蘇槐道:“燙傷的?”


    太監愣了愣,道:“相爺英明,奴才是被燙傷留下的。”


    蘇槐溫聲道:“去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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