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杳張口道:“蘇槐,你有大病吧。”


    蘇槐道:“我有大病,你有沒有猛藥?”


    他收了手指,陸杳迴頭一照鏡子,他倒也沒作怪,抹得還算均勻。


    蘇槐則低頭看了看指端的一抹朱紅。


    然後陸杳就突然想起一件比較嚴肅的事情,迴頭問:“你洗手了嗎?”


    蘇槐道:“沒洗,剛剛迴來下車時還摸了摸馬屁股。”


    陸杳:“……”


    果然,這狗玩意兒能安什麽好心!


    事實上,蘇槐每每迴府,如若不是第一時間要迴後院的話,都會先在廳上淨手。


    隻是陸杳不屑於觀察他的這般習慣。


    陸杳想抬手抹把嘴吧,又怕把臉抹花了,迴頭還得再補臉;想拿衣袖擦擦嘴吧,又得把衣裳擦花了。


    最後她一把捉住了蘇槐的袖角,飛快地拿到唇邊抿了兩下,又小幅度地揩了兩下,見得他袖擺留下些許紅色印記,心裏方才平衡了些。


    蘇槐捉住她的手,陸杳下意識收攏手指,結果被他當麵一根根扳開,將他自己的手指穿過,與她緊緊扣住,方才拽著她往門外走。


    陸杳臉更黑了,道:“你煩不煩,真把惡趣味當情趣了是不是?”


    蘇槐道:“那你就好好受著這情趣。一會兒上車了我再好好數數你的雞皮疙瘩。”


    陸杳:“……”


    皇宮早早便點亮了燈火,隨著夜幕緩緩降臨,整座宮城輝煌如晝,仿佛照亮了半個都城。


    今日城裏不宵禁,街上也都熱熱鬧鬧,十分繁華。


    百官攜家眷陸陸續續地進了皇宮。


    聽說今晚蘇相要攜他的未婚妻一並出席宮宴,朝中官員們各懷心思,各官家女眷們則更是新鮮好奇。


    大部分朝中女眷都熟知這奸相惡名,自家有在朝為官的,每天迴家來都在咒奸相祖宗全家,就是想不知道都難。


    雖是一代奸相,可他掌朝中大權,容貌又極是出挑,以至於女眷們對他的印象就比較複雜:既不敢往他身邊湊,可對往他身邊湊的女人又有種莫名的酸意。


    可能是覺得,像相爺那般人物,著實適合孤獨終老,任誰站在他身邊都不合適。


    尤其是她們看見陸杳的容貌以後,那鄙夷之情更甚。


    何況其中有相當一部分女眷可是當日與陸杳和阿汝在皇宮廊下撕打過的,如何能看得慣她。


    那些女眷們走在一處討論著,道:“以前相爺訂婚之際,我便隨我家那位去過相府喝喜酒,當時相府遇刺,還以為她也跟著被賊人宰殺了呢,不成想竟還是她。”


    “後來相爺不是又大婚了麽,婚禮當日她就不見了,聽說是被賣去青樓了。”


    “如此身世汙濁之女,也妄想著飛上枝頭變鳳凰。”


    “以前沒怎麽注意,如今一看容貌也甚是醜陋,別說與朝中小姐們相比,就是與市井尋常女子相比也是不足的。”


    “可惜連這點自知之明都沒有,相爺怕隻是擔個虛名拿她當玩物耍罷了,又怎會看上這樣的女子。”


    幾人聊說著,相互找到認同感,不由相視一笑,自帶優越感。


    陸杳跟在蘇槐身邊,雖說那些女眷們在背後聊說得小聲,而且距離也遠,但她耳朵好啊,聽得個分分明明。


    她覺得相比之下還是朝暮館的姑娘們更坦蕩一些。


    想睡奸佞,那都是明明白白寫在她們臉上的,也赤裸裸地體現在她們的言語中的。


    可這些個女眷們,既不敢,又不爽別人敢。


    起初陸杳還有些擔心,狗男人把她帶進宮來,讓別人瞧見了誤會,還以為她對他多重要似的。


    可現在她是完全打消疑慮了。


    他就喜歡反著來。


    非得把她帶出來讓大家失望失望,也就沒人會相信他會看上她了。


    眼下大大方方地讓她出現在眾人眼皮子底下,說明是毫不在乎她被人給盯上,而且她又是這般毫不起眼的容色,誰還會以為他是在意她呢?


    他真要是把她藏在家裏不帶出門,那才讓人以為他是緊張她想保護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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