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房裏出來以後,空氣頓時變得新鮮,陸杳深吸幾口氣,聽阿汝還有些晃神道:“方才竟看到相爺笑了。”


    陸杳看她一眼,道:“你醒醒,你是花魁,什麽男人沒見過,會被他迷得五迷三道的?”


    阿汝便笑,道:“時常聽樓裏的姑娘們提起相爺便心情激動,這下是能夠理解了。”


    陸杳道:“他那副表象最能迷惑人,前一刻他對你笑得深情,下一刻他就能將你扒皮抽筋信不信?”


    阿汝道:“信,能讓整個上京聞風喪膽的人,自是不好相與的。公子,您說他那樣的人,會對女子動心嗎?若是將來有一日,他對誰動心了,又是個什麽樣的?”


    陸杳不大意道:“那他肯定會在自己動心之前,先將那姑娘搞死,免得留下個禍患。”


    阿汝若有所思道:“聽公子這麽說,相爺要是愛上誰,就是誰的大不幸了。”


    陸杳挑眉道:“難不成還是誰的幸?那不等於是昭告天下說:我是蘇槐他愛人,你們雖然殺不了他但可以來殺死我。”


    阿汝冷不防被陸杳逗得一笑。


    陸杳不禁看了她一眼,這人兒,真真是迴眸一笑百媚生。多看幾眼,能洗洗眼睛,心曠神怡。


    陸杳道:“迴頭準備一下,隨我進宮去吧。你怕嗎?”


    阿汝搖搖頭,道:“能進皇宮見識一番,我這青樓女子也算是做到頂了,這還托了公子的福。”


    隨後阿汝去忙了,陸杳自己晃悠去了後院。


    明天就能進宮,她的心情能不好嗎,一路上都哼著小曲兒。


    本以為想進宮還得再想想辦法呢,這下好,得來全不費工夫。


    隻要進了皇宮,她就有機會去找自己想要的東西。


    晚上,朝暮館又是歌舞笙簫,旖旎繁華之景。


    陸杳在房裏搗鼓些藥材,差了幾味,就自個出了錦瑟院,往庫房去取。


    朝暮館裏一些常備的藥材是有的,畢竟樓裏這麽多的姑娘,時有用到。


    可等她出去遛了一圈迴來,一進院子就看見院子門裏邊杵著麵無表情的劍錚。


    她頓時整個人就有些不好。


    鴇媽正站在院中的櫻花樹下,有些局促的樣子。


    陸杳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門,她走的時候有隨手關門的習慣,可眼下房門卻是半開著。


    裏麵進了什麽賊子可想而知。


    她又看了看鴇媽,見得鴇媽一臉訕笑,便道:“什麽人都往這裏帶嗎?”


    鴇媽慚愧道:“姑娘恕罪,我也說了今晚您不待客,可那位他不聽啊。”


    鴇媽壓著聲音又道:“他說前邊房間他待膩了。他還說咱們這行要好好查查,若是發現有強買強賣違背意願的事情發生,得停業整頓。”


    陸杳揉了揉額頭,鴇媽看了看門裏,又小聲跟陸杳道:“這可怎麽得罪得起,要是不如他意,就是沒有強買強賣,他也能給你整出來,到時候咱們生意都做不下去了。”


    陸杳沒好氣道:“好個以權謀私的奸臣賊子。”


    鴇媽想捂她嘴,可又不敢,隻得陪著萬分小心唏噓道:“您小聲些,當心那位主兒聽見了。”


    房裏傳來一道過分溫柔的嗓音,道:“我沒聾。”


    鴇媽連忙道:“你們聊,你們聊,有什麽需要就讓這位侍從小哥來傳話。”


    說著鴇媽就趕緊溜了。


    這時節,櫻花團團錦簇地綻放在枝頭。


    隨著夜風一吹,滿院都是。


    陸杳抬腳自樹下走過,一步步朝門邊去。


    劍錚看著她的背影,一身並不張揚的裙裳,青絲及腰,裙裾拂動,卻莫名有種讓滿院落花丨都淪為陪襯的氣質。


    她走到房門前,朝半扇打開的房門裏一瞧,見她房裏的男子正臨窗站著一排桌案邊,隨手拿起她案上的瓶瓶罐罐,放在鼻端聞了聞。


    蘇槐迴眸看她,夜風從她身後拂來,卷進些許細碎的花瓣,夾雜著一股子暗香。


    溢進屋子裏來的還有淡淡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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