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傳庭、楊文嶽用死人頂罪也是迫不得已,卻也變相的幫助陸淩風隱瞞了被甘家收養的曆史,而至於陸淩風最後淪為漕運碼頭的力夫就更好解釋。


    漕運,中國黑幫的發源地,如果說宗教是封建社會的特征,而黑幫就是資本主義社會的特征。


    明末誕生了資本主義萌芽,可最先誕生的卻是因漕運引起的漕幫,漕幫也是民國時期臭名昭著的青幫的前身。


    至於原因,我們都知道朱元璋得國源自韓山童、劉福通帶領河工發動的紅巾軍起義,中國曆史上因為徭役發動的農民起義數不勝數,明朝能實行開中法,也是出於防止徭役過渡從而引發百姓不滿的一個政策。


    但黃河運河的河道需要人去維護,朱元璋起初的想法是讓一部分人專職做河工、漕工。於是就誕生了河工總督,漕運總督這兩個衙門專門管理。


    但問題來了,這些人的生活怎麽安排,自然是國家養著,拿國家的俸祿。而大明的俸祿是出名的低,低到什麽程度,就是你的俸祿養活自己沒問題,可要養活一家人,想都別想。


    要說大明的許多政策不合理,都源自朱元璋太摳門。你說誰家沒有妻兒老小,你給一個壯勞力給這麽點俸祿,叫他們怎麽活,於是就問題出現了。


    先說河工,河工是紅巾軍起義的發起點,也就成為老朱家防範的重點對象,天雄衛建立最初的目的就是防範河工,後來隨著周邊王府封地建立才增加了功能。天雄軍在明末能成為一支強軍不是沒有道理,因為如何一個皇帝都知道天雄衛的重要性,所以受重視方麵除了京營、邊軍外,天雄衛就是重點關注對象。


    河工俸祿低,隻能想其他辦法,就隻能從偷工減料來獲得利益,維護河道肯定需要大量的木材石灰等建築材料,河工們為了養家,偷賣材料或者多申報材料成為常規操作。起初大明國力強盛,也不缺這點木頭石灰等,河工隻要不鬧事,總督衙門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這樣的後果是,有了河工維護的黃河,反而經常泛濫成災,而河工們也發現黃河泛濫自己得到的好處更多,因為黃河泛濫了,朝廷肯定要賑災和加休河道,光靠河工肯定不行,那就隻能征徭役。


    而征徭役,肯定是河工衙門出麵,這樣一來,河工衙門就可以征收徭役銀,也就是說,本來休河道隻需要十萬民工,河道衙門卻征收五十萬民工,有這四十萬人的空間,就可以放心收徭役銀。


    開中法實施後,朝廷一有要銀子的地方就開鹽引,這就又給河工衙門增加了收入。


    民間的這些操作自然要瞞著皇家,所以,到了大明中後期,士大夫們總是想方設法把皇帝與老朱家軟禁在紫禁城與各王府內。像正德這樣喜歡出逃打仗皇帝,自然被士大夫們不喜,最後落的一個落水身亡的下場。有同樣下場的還有不按套路出牌的天啟帝。


    有人會說我這純粹就是陰謀論,但嘉靖帝差一點被宮女勒死,光宗吃了一顆紅丸後就嗝屁,再聯想到天啟六年發生的大爆炸,想想這其中沒有陰謀,鬼都不信。


    天啟大爆炸成為千古之謎,極有可能就是一場陰謀,至於關於遺留下來的那些關於大爆炸的描述,其目的就是為了掩蓋真相。


    老朱家摳門死板的政策,讓民間上下其手,讓當初朱元璋的美好設想最後都成為了惡政,黃河有專職河工維護,黃河依然泛濫成災,反而比其他朝代更嚴重。


    河工們隨在明末的連年幹旱,混的越來越慘,任七等人不得不在榆園一帶挖地道而生。


    但漕工就不一樣了,朱元璋當初為了維護這條中國唯一的南北通道,安排了十萬名漕工,而運河南北跨度上千裏,漕工們要分擔貨物搬運,疏通河道,維護閘門,拉纖等工作。在沒有機械化的年代,早期的漕工是十足的苦力,但隨著時間的拉長,就變味了。


    要知道運河是中國唯一的南北大通道,南來北往的貨物數不勝數,過往的客商更是多如牛毛,光靠這十萬漕工這麽夠,於是就有向附近征收民工幫忙,當然,這些民工不是無償的徭役,而是逐漸成為最初的碼頭工人。當然,給錢的不可能是這些漕工,而是過往客商。


    過往客商要人搬運貨物,你能找誰?當然是生活在運河邊上的漕工了,於是原本都是做苦力的漕工們,搖身一變,成為運河上的監工。加上運河一帶過往商人雲集,一些灰色行業自然盛行起來,這就形成一個巨大的產業鏈。而維護這些產業鏈的,自然是世代生活在運河邊上的漕工。


    所以,到了明末,真正有編製的漕工早就脫產,而在碼頭工作的人就什麽人都有,也是軍戶逃籍最理想的去處。


    不過,蛋糕再大,也不是所有的漕工都能分享,於是就有漕工拉幫結派,以達到爭奪最大蛋糕的人,漕幫也就應運而生。


    範永鬥對於陸淩風逃籍到了漕運碼頭並沒有懷疑,反而覺得自己得到了一個寶貝,要知道想得到一個將軍的親兵,在八大家裏屈指可數,而且還是蕭如薰這個明末有名的儒將的親兵。雖然陸淩風隻是祖輩是蕭如薰的親兵,但起碼家教這方麵,確實有親兵的樣子。


    陸淩風也確實是個人才,人狠話不多,不但武藝高強,而且精通算數,比起老一些賬房也不遑多讓。這就更得範永鬥的重視。


    陸淩風見範永鬥看向自己,於是就站起來說:“大掌櫃,如果真要人假扮流寇,我願做這個流寇的首領,一是我在商號中隻是個新人,山西官場沒有人知道我是商號的人,二是淩風從小生活在軍中,帶兵打仗略懂一二…”


    範永鬥見陸淩風風仍然沒有說到重點,連忙打斷他的話說:“淩風,老夫不是讓你主動承擔這種既危險又沒有出頭之日的事情。記得當初老夫與新上任的大同總兵薑襄談判時,那匹夫獅子大開口,老夫差一點就要拂袖而去,你還記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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