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福客棧掌櫃被押了上來,衙役們口喊:“威武。”


    林知縣驚堂木一拍:“林同福,你可知罪。”


    孫同福跪著大喊:“大人,草民冤枉。”


    林知縣又拍了一下驚堂木說:“大膽,林同福,你窩藏亂匪,證據確鑿,何來冤枉。”


    “大人,草民做的就是給過往客商打尖借宿的生意,實在不知這些刁民是流匪,還望大人明察。”


    “就算你做的是這行生意,可你有查看他們的路引文牒。”


    “大人,如今大明路引製度早已名存實亡,如今百姓出門,有幾人去官府開具路引?草民實在是冤枉啊。”


    “就算不查路引,可同福客棧入住十多個貨郎,而且與他人時常密謀,如此反常之舉,你可曾通報官府?”


    孫掌櫃戰戰兢兢的說:“未…未曾。望大人開恩。”


    “那你可知,按大明律,包庇窩藏與罪案同等。”


    “大人,那也隻是因為草民失察。”


    “失察,可本官在查抄同福客棧賬冊時,這些人的房費比平日貴十成,你說你失察,叫人如何相信。來人,如此刁民,重責五十大板。判…”


    “且慢。”不等林知縣宣判,台下走出一個文士打扮的中年。


    林知縣驚堂木一拍:“何人咆哮公堂,報上名來?”


    中年文士走上主席台:“本官衛輝潞王府長史孫之卿,林知縣好大的官威呀。”


    “本縣維護朝廷法紀,自然威風八麵。孫長史,本縣在轄下公審亂匪,好像未曾通知衛輝府,不知孫長史所為何來?”


    “本官聽聞東明知縣借抓捕亂民之機,鯨吞民財。所以特意趕來。林知縣巧取豪奪之策本官佩服。”


    “本縣有無鯨吞民財,自有監察使大人定奪,孫長史未免管太寬了吧?”


    “林知縣鯨吞別家本官自然不管,可同福客棧乃潞王資產,本官身為潞王長史,身具保護皇家資財不被侵占之責。林知縣,侵占皇家資財該當何罪,想必林知縣一定比本官清楚。”


    “大明藩王自成祖開始,就不得私自離開封地,東明離衛輝五百裏之遙,潞王在東明置辦產業,可有登記魚鱗冊?”


    “這個自然不曾,皇家之資豈能輕示與人。”


    “孫長史,據本縣所知,皇家之資,不輕示與人。好像不包括藩王吧?”


    孫之卿沒想到以潞王的名義都沒有嚇倒一個小小七品知縣,於是就說:“好,林知縣,本官今日就通報同福客棧乃潞王資產,你可要記好了。”


    “孫長史,現在通報恐怕有點晚了,本縣已經上奏朝廷,孫長史借潞王之名,四處鯨吞民財,設立暗樁,收留江洋大盜,勾連流寇,意圖謀反。”


    孫之卿氣的用手指著林知縣說:“你,你,你這是欲加之罪。”


    “孫長史,你以為同福客棧掌櫃本是你孫家家奴,本縣豈會不知,而在東明,你還有三處資產,本縣在查處時,共捉拿十名通緝要犯。孫長史,凡涉及到通匪,旁人躲之唯恐不及,就算同福客棧是潞王資產,得知此事恐怕都得上表陳情,撇清關係,你孫長史狐假虎威之輩,若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何敢帽這天下之大不韙,來責問本縣。敢問孫長史,本縣是欲加之罪否。來人,給我拿下。”


    孫之卿慌了急忙道:“姓林的,你不過是七品知縣,無權捉拿本官。”


    “孫長史,本縣是沒有權力捉拿你,可錦衣衛有,錦衣衛何在?速速拿下此獠。以待皇上發落。”


    一場公審大會,讓吃瓜群眾吃了好幾個瓜,於是東明街頭巷尾議論紛紛。


    東明的某悅來茶館,宋亮一邊喝著茶,一邊對幾個同伴說:“今天這個什麽公審大會,比起以往的廟會都熱鬧,審判也很公允,有當場殺頭的,也有當堂釋放的。該死的就不說了,就說那些當堂釋放的,這要在以往,被官府抓了,管你有罪沒罪,不死也得脫層皮。”


    於是一個人接著說:“可不是嗎,要不怎麽會有破家的知府,滅門的縣令之說。俺可是聽說,被釋放的幾人家人,都帶著家當來贖人。錢沒花出去,結果人就放了。”


    又一個人說:“你們還不知道吧,有幾個釋放出來的人,見反正家裏的家當都變賣了,都索性打算在東明落戶不走了。”


    於是宋亮就說:“這要是俺,俺也會這麽做,俺們老百姓,盼望那些榮華富貴,高官厚祿都是虛的,不如指望有個好父母官,過幾天安生日子,比啥都強。”


    “可不是嗎?俺看這林知縣比起比起當年的盧知府不遑多讓,乃是大明不可多得的好官。唉,就是可惜了盧知府……”


    “這你們就孤陋寡聞了,俺聽說林知縣和盧知府乃是同科進士,知交好友,本來官至江浙一個什麽府的知府,盧知府遇難後,林知縣上書為盧知府申冤,痛罵高起潛那個閹賊,才貶黜為東明知縣。”


    宋亮於是說:“要俺說,這貶黜的好哇,誒,你們也別怨俺說俺不盼林知縣好,俺知道你們也和俺有同樣的想法。”


    眾人於是哄堂大笑。


    宋亮坐下來又喝了口茶說:“你們說,這楊家二小姐和鍾二公子這事能成嗎?”


    其中一書生說:“這不可能,這楊老太爺曾經可是通政司的通政使,位列九卿,二品大員。這鍾二公子不過軍戶出身,雖中秀才,那也是繁星與皓月之別。”


    另一個人說:“俺看未必,這鍾家和楊家也是有淵源的,當年,楊員外去京城,不巧遇上建奴叩關,鍾千戶當年是軍中斥候,楊員外遇到建奴,眼看九死一生,恰好鍾千戶帶著幾個部下趕到,要說這鍾千戶,那也是相當了不得的人物,那幾個部下也不相上下,不然也不能做斥候。


    卻說鍾千戶帶著部下,麵對數倍與己的建奴,眼睛都不眨一下,衝向敵軍,鍾千戶更是以一敵五,打的建奴落荒而逃,鍾千戶斬殺三人,卻隻傷一指。救下了楊員外,鍾千戶也因此退出天雄軍,迴到天雄衛馬頭千戶所。再說,這楊員外,在十裏八鄉,可是出了名的護女狂魔,還聲稱自古女子命苦,要是在娘家得不到嗬護,這要到了婆家,那還不受盡委屈。為此,嚇退了好多媒婆。”


    另一個人笑著說:“這鍾二公子往後怕是有的受囉,那楊二小姐的刁蠻在東明也是聲名在外。哈哈哈。”


    書生說:“你們就是瞎操心,光有淵源又有何用,楊家可是書香世家,而鍾家不過是破落軍戶,我可是聽說他們兩家除此之外,鮮有來往。”


    宋亮說:“鮮有來往,還不是為了避嫌。”


    書生說:“既然要避嫌,那就更不可能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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