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薄薄的灑進來,趕走黑暗。


    林晚熙低頭看到自己隻穿裏衣,而且領口微敞,臉更是如天邊的晚霞一樣,色彩繽紛。


    她迴頭。


    撞上蕭君顏春風化雪的柔情視線。


    蕭君顏朝她領口看了一瞬,那地方風景曼妙,昨晚上她蹭上來,壓著他,他差點把持不住。


    “我的衣服…”


    話沒說完,蕭君顏接上,“夭夭昨晚上在桌子上趴了一會,然後忽然起身,自己脫的,還自己走來床上,非要抱著本王睡。”


    !


    林晚熙艱難的咽一口唾沫。


    睫毛忽然覆下來,捏緊自己的衣擺,那寇丹在燈光下發出明豔的色彩,越發顯得她捏著自己手指微泛了白。


    星月和星夏曾跟她說過,之前蕭君顏不肯來暖月閣,她晚上起來,迷糊著,非要去找蕭君顏睡。


    怎麽忽然這樣了?


    林晚熙想找一個地縫鑽進去,“額,那個,我出去一下。”


    這樣去抱著他睡,好像自己非要抱著他才能睡著一樣。


    她分明已經和他和離。


    分明不想再和他有糾葛的。


    不爭氣。


    林晚熙慌忙出帳篷,深唿吸幾口氣,這才又平靜的進屋,坐在鏡子前,梳發。


    可發剛挽起來,林晚熙忽然發現自己脖頸處有一塊小且顯眼的紅痕。


    她湊近一看,不但頸部這裏有,鎖骨往下也有一個。


    她百思不得其解。


    蕭君顏見她湊近鏡子看傷口,眸子帶著點心虛,想起昨晚自己的情不自禁,馬上開口,“昨晚上有蚊子。”


    “噢。”


    林晚熙這才做罷。


    蕭君顏鬆了一口氣。


    蕭君顏雙手枕在身後,就毫不掩飾自己眼裏的灼熱,明目張膽的看著她一襲軟煙芙蓉長裙拽地,對著銅鏡挽發。


    林晚熙收拾好以後,瞥了他一眼,對上他如串火苗的眸子,“王爺不起?”


    “背疼。”


    “我讓夜鴉來扶你。”


    “本王可是為了救夭夭受傷的,夭夭難道扶本王一下都不願意?”


    林晚熙抿了抿唇,瞬間被拿捏住。


    剛挽好的發,張揚豔麗的玫紅發帶襯得她瓊姿花貌,她盈盈而立,臂彎裏的煙青淺色披帛微揚。


    她深唿吸,走上前,蹲下,手扶著他的肩膀,她的發垂下來,那玫紅發帶劃過蕭君顏下額。


    “救命恩人,我扶你起來,恩人可還滿意?”


    林晚熙瞥一眼蕭君顏。


    蕭君顏借力起身,趁機握住她的手,“滿意,就是傷口疼。”


    他站起來,近在咫尺。


    眸子直勾勾看著林晚熙,往日冷硬狠厲,不苟言笑的男人,此刻眼裏臉上全是委屈巴巴的神色。


    他在撒嬌嗎?


    林晚熙那雙眸子圓圓的,也直直瞧著他,瞬時迷惑如林中迷路的小鹿。


    “夭夭幫救命恩人上一下藥,可好?”


    剛睡醒的男人,精神格外的好,即便隻是一件中衣在身上,依然勾勒出衣服裏那硬朗的線條。


    擋不住他矜貴不羈的氣質,此刻那聲音磁性帶著點哄和祈求,那長睫亦是覆下來,林晚熙抬眸看到他輪廓凸出的喉結,和那刀削如刻的下顎線。


    晨曦稀薄的光映著他玉質之顏,他此刻便如會哄人的妖孽一般,會蠱惑人心。


    林晚熙抽開自己的手,“嗯,救命恩人坐下來,我給你上藥。”


    林晚熙太了解這男人的性子。


    她若不順著他,給他上藥,他能纏著她,直到親自給他抹藥為止。


    蕭君顏乖乖坐在凳子上。


    林晚熙去解他中衣。


    那雙手靈巧的解開他的衣帶,然後輕輕一掀,中衣落下,到腰側,露出背後嶙峋的傷疤,林晚熙將藥瓶拿出來,開始小心給他敷藥。


    蕭君顏盯著鏡子。


    鏡子裏清晰的倒映著著她為他上藥的場景。


    她格外的認真和專注,那濃密的睫毛遮住她漂亮的眸子,她微微俯身,看著他的傷口,那柔軟的小手一點一點揉在他的傷口。


    無心和夜鴉大老粗,要是給他們上藥,哪會有如此的待遇。


    “救命恩人,藥上好了,迴去以後不要碰到水,也別任性,跑去淋雨,懂了嗎?”


    林晚熙將他衣服拉上合上瓶子,叮囑他。


    “好.本王聽小東西的。”


    ………


    “沒什麽事,我要準備迴去了,我去找一下衛檸。”


    林晚熙說完便出去了。


    再說衛檸此刻正在桑影的營帳外。


    小福子在外麵攔著,“姑娘,你怎麽又來了?”


    桑衛檸手裏拿著小瓷瓶,“你們掌印呢?可是醒了?”


    昨晚上她就拿著藥來,可那冷顏的掌印冷冰冰的,讓她迴去。


    衛檸豈肯,這人可是為了救她,生生挨了一刀。


    她帶著點刁蠻任性,硬是闖進去,小福子又不敢真攔她。


    她撩開簾子,便見那個有著俊冷麵容,皮膚帶著點麥色的桑影赤著上半身,躺在床上,唇的血色褪盡,正在自己給自己包紮傷口 。


    那身上有兩個血窟窿。


    渾身是血。


    見衛檸闖進來,桑影拿起床上的薄被立馬蓋住身子,隨即撩起眼皮。


    臉沉沉的朝衛檸看過去。


    隨後便是他無情冰冷的聲音,“出去。”


    衛檸一下有點委屈,“我就是想給你送藥,你那麽兇幹什麽?”


    她眼尾蘊上些委屈的殷紅。


    對上那雙坦蕩又委屈的靈動眸子,桑影瞬間有點無措。


    他抿了抿唇,手在被子下捏緊了薄被。


    桑影看過去,見她手裏攥著個小瓷瓶,斂下眸子,臉上是慣有淡漠模樣,“皇上著禦醫給咱家看過了,姑娘不必來,於禮不合。”


    這要讓大家看到她一個清白的姑娘就這樣大咧咧的闖他一個太監的屋子,於她名聲有損。


    又是一聲清冷的,”出去。”


    衛檸卻是一下快步上前,扯開他蓋住身子的薄被。


    猝不及防的,桑影都沒想到這看著挺乖巧溫婉的姑娘竟然膽子大到如此地步,竟來掀他一個太監的被子。


    衛檸湊上去,甚至還拿手撫了一下他的傷口。


    一陣別樣的酥麻掩蓋痛意瞬間傳遍桑影的四肢百骸。


    他耳尖立馬泛了紅,再次將自己上身蓋住,臉又沉一分,聲音更冷,“出去。”


    “我偏不出。”


    衛檸就俯身在他身側。


    那雙眸子此刻蓄滿委屈,覺得自己巴巴求大哥要了衛家秘藥,此人非但不領情還兇人。


    此刻她臉湊到桑影麵前,手指戳了一下他的心口,“你,不識好歹。”


    被她戳過的心口,似蔓延一股灼火,透過胸口竟然慢慢傳到身上,桑影心髒不受控狂跳了幾下。


    衛檸說完並不看他,又將他的薄被掀開,見這人包紮傷口,熱水和帕子都沒有,就那麽潦草敷衍的一裹。


    衛檸睨了一眼桑影,桑影抿著唇,斜斜靠著床沿,不再出聲,沉默的看著衛檸。


    見她掀開簾子讓小福子燒水,連帶小福子都被她數落一頓,說小福子伺候主子不周到,他家掌印都受那麽重的傷了,他這小的連熱水都不會燒。


    小福子百口莫辯。


    他那是不燒嗎,是他家掌印說不必,此刻被這小姑娘一陣數落,小福子是心裏又歡喜又欣慰。


    他家掌印終於有人關心了,小福子立馬歡喜下去備水。


    衛檸再次轉過身,看他蒼白的唇便問,“掌印可是用過膳了。”


    桑影舔了一下幹巴的唇,“未曾。”


    “掌印向來就是這般度日的嗎?餓了不吃飯,傷了便是這麽敷衍的?”


    瞧見桑影那一副生死由命的模樣,衛檸氣不打一處來,一直在一旁碎碎念。


    小福子將水端來了,衛檸便吩咐小福子,“去淘點米,昨晚上獵的獵物可是有野雞?”


    小福子忙點頭,“有的。”


    “嗯,去淘好米,將那野雞處理了等著我。”


    小福子退下了。


    衛檸擰著帕子給桑影仔細清理身子上的血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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