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霞光驅趕走黑暗,將大地重新變得明亮起來時。


    從漢水逆流而上的數百條大大小小的河船,在岸一營左右人馬的指引下,緩緩靠向岸邊。


    第一個從船上跳下來的高騰紫,先是活動了幾下身軀,隨後快步走向了李布,“老李,都怪你的烏鴉嘴。


    我迴家就摟著婆娘睡了一宿,就又急匆匆趕了迴來。”


    李布臉色陰沉道:“還不知足?管怎麽樣遼東那邊安穩的很。


    不用擔心戰火燒到你家門口。


    而長安現在可是時刻不保。


    我們這些禁軍出身的,家裏能活下幾口,甚至是能不能活下還未可知。”


    “莫慌,長安城有李先生領兵護著呢。”高騰紫拍了拍李布的肩頭,“再者,咱們不是過來了,你還怕個鳥。”


    李布眼中依舊滿是憂鬱,不過還是擠出一絲笑意,指了指遠處不計其數的灶台,“飯食都已經給大軍準備好了。


    而且崔使君特意斡旋,從漢中運來了不少米糧。”


    高騰紫看了看灶台,又向李布身後望了望,疑惑道:“老劉和老黃呢?他們兩個不迴長安?”


    李布無奈的歎息道:“崔使君去岐州接了陛下迴劍南。


    馬軍使還要迴去鎮守寧遠城,擔憂楊國忠的黨羽起什麽禍亂。


    將他們兩個給留下,並且領了二千人馬並入了禁軍。


    這次由我…”


    看到周口口與侯傑下了船,李布對高騰紫歉意的拱拱手,快步迎了上去。


    “都是自家人,用不著虛禮。”周口口擺手打斷李布的行禮,目光望了一眼遠處的灶台,“安排的這麽周到,可是等的急了吧。”


    李布搖搖頭,又點點頭,“袍澤們一去一迴折騰了將近萬裏。


    一個多月的功夫能趕迴來已經很快了,心急的家人,不是袍澤們走得慢。”


    周口口微微頷首後,先讓侯傑去安排下船的將士趕緊過去吃飯,隨後對李布詢問道:“方才隱約聽到楊國忠那廝還要鬧事?


    另外,長安城那邊有沒有什麽確切的消息。”


    李布看了看左右,壓低聲音對周口口道:“楊國忠在褒縣已經被咱們給亂刀去了性命。”


    看到周口口大吃一驚,李布將事情的經過詳細講述了一遍。


    “真是便宜了楊國忠這廝。”朝著地上啐了一口,周口口臉上露出一抹嘲諷,“龍椅上的那位也真是無情,誰都舍得推出去。”


    李布歎息一聲。


    到了劍南才知曉,愛吃荔枝的根本不是貴妃,而是李隆基。


    為了英明的名聲,硬是將使用加急驛卒給推到了貴妃頭上。


    到了最後更是為了平息禁軍的怒氣,而被推出來丟了性命。


    論虛偽與無情,真沒人能比得上這位聖人。


    不過眼下長安危在旦夕,李布收了收心神,沉聲道:“長安那邊的情況不太樂觀。


    前些天您當初留在長安的人手,飛鴿傳信詢問大軍到了哪裏。


    叛軍的孫孝哲焚了長安城三十多坊,將西城全都拿下,東城也已經攻到東市。


    隨時都有可能退守皇城與興慶宮之間的十幾坊。


    駐守之地一旦變小將沒處搜集硝土。


    火藥難以為繼之下,至多再有半月,恐怕就要被叛軍徹底破城。”


    頓了頓,李布臉色更加陰鬱道:“孫孝哲為人狠厲。


    城東不少坊內的達官顯貴並未全數退入皇城。


    沒跟陛下一同退走的,被孫孝哲抓住送去了洛陽。


    跟隨陛下逃跑的,不管是重臣,還是禁軍中的軍卒。


    隻要是有家人還留在長安的全都誅殺,連嬰兒也不放過。


    送去洛陽的那些,聽聞安祿山為了給安慶宗報仇。


    殺了不少皇室宗親以及與楊國忠和高力士關係密切的。”


    對於宗室或者是什麽朝堂上的大臣,死上再多周口口都不在意。


    至於叛軍的狠厲,周口口也認為是理所當然。


    都已經造反了,叛軍不斬草除根難道等著被翻盤?或是以後讓人來尋仇?


    再者,周口口也認為這些人都該死,自家先生不知道給了他們多少好處。


    結果龍椅上那位犯糊塗時,沒一個勸上一句的。


    因此聽了李布的話,周口口嗤笑道:“他們吃的大唐的俸祿,為大唐盡忠也是應該。


    況且他們死不死,與咱們也沒關係。


    你們家裏,可有人受了無妄之災。”


    李布搖搖頭,“老黃他堂弟現在掌管著長安的禁軍。


    在李先生要死守長安的最初,就把咱們兄弟的家眷都給接到了皇城裏。”


    “那就沒什麽可擔心的了。”勸慰了一句後,周口口臉色變得凝重道:“不過長安的局勢確實有些危急,咱們還是得盡快趕過去。”


    從佩囊裏掏出輿圖,周口口一挑眉道:“潼關這個大門一開,叛軍不可能隻盯著長安。


    關中其他地方的消息,你知不知道。”


    李布用力點點頭,抬手邊指向輿圖,邊開口道:“叛軍進來的晚,最初又隻盯著長安,占的地方不多。


    西邊的岐州是在陛下走後才有叛軍過來。


    北邊是順著京畿道的韓城一路打下了半個河東道。


    南邊倒是暫時沒人過來,畢竟入蜀的路都不好走。”


    周口口眉頭挑了挑。


    南邊叛軍不多,對於他率領的這兩萬人馬來說倒是件好事。


    餘承澤給規劃的路線,可以適當的改一改。


    畢竟堵在京畿道南邊的叛軍本就不多,用不著為了隱蔽行蹤而走子午道。


    這條路除了在石泉能讓大軍補充些輜重,其餘的驛站全都不頂事。


    畢竟整條路盡是陡峭的山穀,根本沒幾戶人家,驛站再多也沒處征集米糧。


    他這兩萬人馬一旦選擇子午道北進,隻有自行多帶輜重。


    而這樣一來,勢必又要多耽擱時間。


    目光向北方眺望了一陣,周口口對李布猛得開口道:“一路逆水而上,已經多走了十多天出來。


    待會兒大軍吃過飯食,收拾收拾繼續向西走儻駱道。”


    李布咧嘴笑了笑,“原本還想勸勸你子午道根本就不是大軍能走的。”


    迴手指了指石泉縣城的方向,李布嗬嗬一笑,“馬軍使臨走時,把馬匹都給留了下來。


    雖說都是滇馬,但總比沒有要強。”


    聽聞有馬可用,周口口嘿嘿一笑,“老馬還算有點良心,知道心疼我這一身肥膘。”


    轉身看了眼停靠岸邊的船隊,周口口對正往下卸輜重的於海龍揮了揮手,“讓高淳他們弄,你趕緊過去吃飯。


    之後要立刻趕往華陽,你那一廂要先行走駱穀入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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