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州城周圍有九座都不算太高的孤山。


    其中有四座在元月後被叛軍攻克。


    其中的豐山最小,離著淯水最近,同時也是叛軍進攻鄧州州城的最前哨。


    即為前哨地界兒又小,叛軍布置的兵力隻有兩千。


    並且這兩千的叛軍也並不是周口口要找的曳落河,而是都幾道的降軍。


    五千曳落河的重甲步卒則是駐紮在豐山北部相隔五裏的蒲山。


    以三萬劍南軍的戰力,拿下豐山易如反掌。


    不過周口口並不打算一上來就拿下豐山。


    兩山五裏的間距非常近,夜裏聲音又傳的無比清晰。


    一動豐山,蒲山必然能聽得真切。


    而聽到動靜後,以曳落河倨傲的尿性,一定會急匆匆過來馳援。


    因此周口口打算來一場圍點打援。


    將兩山之間的這五裏當做主戰場,快速將曳落河給殲滅掉。


    安排於海龍幾人領五千人馬悄然將豐山包圍後,又讓胡國平與高淳各自領了五千人分別奔向西邊的紫山與蒲山之間,東邊的豐山與隱山之間防止兩邊的叛軍過來增援。


    周口口率領剩餘的大軍為了設伏不被發現,特意在兩山之間擺了一個半圓的弧形。


    收到兩人傳迴一切就緒的傳信,趴伏在地上的周口口仰頭看了看夜空上的星鬥。


    又望了望巡邏於兩山之間的一隊叛軍遊哨隱沒於蒲山方向的黑暗之中。


    周口口壓低聲音對侯傑道:“給於小子傳信,讓他們動手。”


    “老周,把這些曳落河幹掉,咱們是不是就能迴遼東了。”用炙熱的目光緊盯著西北側的蒲山,高騰紫興奮的壓低聲音道:“離家兩年多了,該迴去給我家小子張羅婚事了。”


    “嘁,有你這麽個不著調的阿耶,你家小子怕是找不到好人家的小娘。”低聲打擊了一句高騰紫,老耿目光望向豐山的方向,“苴吉仁家的小娘不錯,讓你家小子娶了吧。”


    “老耿,咱倆平時就是鬥鬥嘴而已,你怎麽還真記仇。”調整了一下麵甲,高騰紫十分臭屁道:“我家可是正經唐人,咋能娶蠻人女子。”


    “人家小娘可是能寫會畫,你家小子連一手之數的字都認不全。


    你有什麽可倨傲的,就算你想娶,人家還未必還會嫁。”


    老耿將手腰間的手雷掏出來擺在麵前,斜了一眼高騰紫,繼續低聲道:“這婚事是你高攀了。


    信我的,趁著這次苴吉仁的幾個小娘與幾個小子過來遊曆,趕緊劃拉一個到手。”


    高騰紫不屑的撇撇嘴,“老耿,等迴遼東你趕緊生個小娘,我家小子能等。”


    “你拿我當老班頭那個老牛吃嫩草的了?


    再者憑啥我就生小娘?真要生也是生…”


    老耿的話音未落,豐山那邊突然響起了震天的喊殺聲。


    見於海龍那邊開始動手,高騰紫與老耿全熄了鬥嘴的心思,將目光全都望向蒲山。


    蒲山營盤中的曳落河步卒首領阿蒲古即便是在睡夢中也極為警覺,


    聽到若有若無的喊殺聲猛得睜開眼睛,仔細聽了聽後,立刻起身衝出了營帳。


    “將軍,鄧州的唐軍在攻打豐山的營盤。”


    “我不瞎,更不聾!”


    冷冷瞥了一眼急匆匆迴來報信的遊哨,阿蒲古並沒有立刻召集麾下前去馳援。


    而是一邊命人給其穿甲,一邊眯起眼睛望向傳來喊殺聲的豐山。


    直到他的甲胄全都穿好,豐山那邊的喊殺聲依舊震天,並且火光也一直都不算大,阿蒲古眼中露出一抹森然的寒光。


    他率領曳落河的重甲步卒與其他燕軍兩萬人馬,之所以連續攻打鄧州州城幾天都未能破城,是不想與有城險可倚仗的唐軍硬拚。


    打算佯攻的同時,打造一些趁手的攻城軍械再一鼓作氣拿下州城。


    不然就憑鄧州唐軍的戰力,根本擋不住他們不顧傷亡的猛攻。


    而此刻聽喊殺聲,少說有數千之數,可卻打得如此溫吞。


    夜襲的必然是鄧州城戰力不高的守軍,不會是旁的唐人軍伍。


    既然鄧州的唐軍居然不願多苟活一陣,主動跑出來送死,那便成全他們。


    另外,雖然騎軍北上迴援,可曳落河並不是隻有騎軍。


    敢如此小看他們這些曳落河步卒,必須讓這些不知死活的唐人知道知道他們步卒的厲害。


    擊鼓將麾下全部召集出帳後,沒有任何遲疑,氣勢洶洶的殺向豐山。


    “真能磨蹭,還以為這幫家夥不敢出來了。”


    看到蒲山山腳下突然亮起了幾堆火光,並且從火光中開始有人影走出,周口口先是低聲罵了一句。


    緊了緊手上纏著的麻布條,將長棍提了起來,對身旁的軍卒低聲音道:“低聲傳令下去,能不能迴遼東全看這一戰,待會兒都給我打得幹脆利索些。”


    隨著眼前不遠不近的官道上過去的身影越來越多,估摸著至少有三千之數,曳落河的步卒應該是全都出來了。


    周口口猛得大喝道:“扔雷!放箭!”


    隨著周口口的下令,早就準備好的軍卒立刻起身將手雷接二連三的用烏朵投擲了出去。


    借著手雷炸響的火光,弓手毫不惜力的連連開弓將箭矢射向驟然閃現出的身影。


    頃刻間兩山之間的五裏官道上,響起了密集的炸響與箭矢的破空聲。


    而氣勢洶洶奔向豐山的五千曳落河重甲步卒,根本沒有想到會有唐軍的伏兵。


    打了個措手不及後,這些僥幸未被炸到的曳落河氣惱的想要憑借重甲頂著箭雨衝殺過去,但是剛剛跑了幾步就發現了不對。


    這次的炸響與之前所聽聞的根本不一樣,離著近的同伴幾乎全部都倒在了地上。


    痛苦的呻吟聲與越來越重的血腥氣證明這些同伴身上的重甲毫無作用。


    這種情況讓剩餘的曳落河瞬間通體發寒,並且不由自主的往後連連倒退。


    不過這樣並沒有什麽用處,設伏的唐軍在豎起一排排燈籠後,開始向逼近過來。


    而隨著沉重的腳步踏地聲響起,炸響的物件開始在他們身遭紛紛炸響。


    借著一閃而過的火光可以清晰看到同伴是在成片成片的倒下。


    還未與唐人麵對麵的搏殺,就不知道倒下了多少人。


    恐懼開始代替之前的憤怒與發懵。


    看著黑夜中閃動的紅點不停被拋擲過來,平日牛氣衝天的曳落河重甲步卒不可避免的開始潰敗。


    亂跑亂撞了一陣,發現隻有東側沒有唐軍圍殺過來,恐懼萬分的曳落河步卒紛紛逃了過去。


    不過慌亂之下,他們忘記了東側不遠就是淯水。


    而他們身上都是六七十斤的重甲,掉落河中便再無法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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