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的天際間剛剛露出一抹魚肚白,棲身於院內高大榆樹上的鳥兒,便開始嘰嘰喳喳地叫了起來。


    望著樹上仿佛是在與自己告別的鳥兒,又望了望北側院落矗立的那座高大道觀,羅一有些感慨地搖搖頭。


    上一次在長安城隻待了十天左右就急匆匆地離開。


    這一次更短,像是即將被發配一樣,隻停留一天一夜。


    不要說對長安城還不熟悉,就連自家的院落都還都沒走全。


    尤其是前邊的那座道觀,更是從未踏進去過。


    這座府邸,甚至是長安城,對他而言都好像是短暫歇腳的客舍。


    這讓羅一生出一種注定與這座巨城無緣的感覺。


    “都收拾妥當了,你怎麽還發起愣來了。”洪秀臉上掛著止不住的笑意,輕輕推了推羅一,“若是舍不得走,再多待些時日。”


    “你臉上都笑出花來了。”抬手在洪秀的臉上捏了捏,羅一笑道:“分別這些日子別的能耐不見長,客套話倒是學會了。”


    “迴東亭能夠看看阿娘與兄長,自然是要高興。”理了理羅一的衣袍,洪秀星眸中滿含瀲灩水光的抿嘴笑道:“你不是總嚷嚷著要雨露均沾,替你想也有錯嗎。”


    “嘖嘖,這話是給你自己說的吧。”瞥了一眼已經收拾妥當的其他三女,羅一對老薑揮了揮手示意開門啟程,羅一附在洪秀耳旁低聲壞笑道:“眼裏都要滴出水了,旁處是不是也如此。”


    一年多未經房事,冷不防聽到羅一開黃腔,洪秀羞得從臉到脖根布滿了紅暈。


    噘起嘴巴剛想抬手在羅一腰間掐上一下,老薑突然間跑了迴來。


    “大郎君,外麵全都是人,您快去看看吧。”


    “全都是人?”羅一對此十分疑惑,“確定是跟咱家有關係?來的都是些什麽人,可給了拜帖?”


    老薑搖搖頭道:“沒給拜帖,來得什麽人都有,有百姓有官員。


    而且有幾位看著身份不低,穿得是緋袍,看樣子好像是來送行的。”


    羅一咂吧咂吧嘴,老高這消息散得倒是快,就是怎麽把自己要走的消息也給透露出去了。


    估摸著來的這些人,應該都是被楊國忠清洗出朝堂,或是受到打壓的。


    這是聽聞他打了楊國忠,跑過來把他當大腿來抱了。


    不說這個想法怎麽樣,單說這些人的情商,真的是不敢恭維。


    他打楊國忠不是沒有代價的,官職與尊爵都被一擼到底。


    要不是迴東亭有安撫靺鞨人的意思,李隆基又給了個檢校遼東觀察使這麽個代理的臨時官職,他現在就是一介白身。


    而且這會楊國忠還不知道要琢磨著怎麽抓他的小辮子。


    此刻是越低調越好,這幫家夥搞這麽排場,是真恨他不死。


    可人已經來了,說什麽已經都晚了,隻能出去早點讓這些不開眼的散了。


    正了正頭上的襆頭,邁步快速到院門,掃了眼街路上黑壓壓的人群,羅一嘴角抽動了幾下。


    與他之前預料的雖然有出入,但差得並不太多。


    站在人群最前最正中的果然是陳希烈與幾個吏部被楊國忠打壓的官員。


    唯一讓他撓頭的是,去年那些攔住他去路,讓他幫著招魂的那些百姓又來了。


    而且還是之前的一副披麻戴孝的打扮,領頭的那老者也依舊扛著一根白幡。


    真兒真兒一副送行的架勢,就是送得有些遠,有一步到位送到西天的意思。


    “昨日我等也沒來得及恭賀將軍。


    偶然間聽聞將軍又被委以重任,今日就要離開長安。


    我等倉促之下,隻能略備一些薄禮給將軍踐行!”


    陳希烈將姿態放的很低,沒等羅一先開口,他這個大唐的左相卻先拱手行禮先開了腔。


    羅一趕忙迴禮道:“勞煩陳相前來相送,已經讓人倍感感激,這禮是萬萬不能收。”


    “知曉羅將軍不缺這些,但這卻是我等的一份心意。”看了看左右的幾位官員,陳希烈嗬嗬一笑,“我等可是盼著羅將軍早些迴來,能夠在朝堂上一同共事。”


    陳希烈話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一是領著幾人交投名狀,二是催促羅一快些迴來扛旗。


    對此羅一心中是頗為無奈,雖然與楊國忠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麵。


    但他對陳希烈與李林甫留下的官員,同樣看不上眼。


    這些人就沒一個是幹實事的,甚至是連打太極扯皮的功夫都不行。


    後世有句話叫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此刻一旦收了這些人送的禮品,就意味著接納了這些人,到時候指不定要跟這幫人操多少心。


    可如果拒絕,又顯得有些不厚道,畢竟昨天在殿內陳希烈給了一個神助攻。


    “陛下讓我戴罪立功,給了個觀察使,也算與諸位是同僚,這個禮品我收下了。


    但是來而不往非禮也,幾位必須要帶些迴禮迴去才行。”


    陳希烈已經把話挑明,羅一不能拖得太久才給人家答複,畢竟思慮地越久,越證明並不是太看好他們。


    隻沒選個折中的方案,暫時先這樣模棱兩可著,以後再仔細琢磨該如何待這些人。


    陳希烈捋了捋胡須,看了看身旁幾人,又看了看羅一,眼珠微微一轉道:“羅將軍給他們備些迴禮便可。


    對某最好的迴禮,就是將軍早些迴來,能夠攜手為大唐盡忠心之事。”


    陳希烈這話,倒是讓羅一對其有些刮目相看。


    能坐上相位的,沒一個是省油的燈,他的心思估摸著陳希烈是看透了。


    這樣一來,就沒法再拒絕。


    陳希烈雖說不管事,但好歹坐在左相的位置上。


    隻要他不倒台,不是楊國忠的狗腿子坐到這個位置上,其實也是一種幫助。


    況且楊國忠就算再愚笨,迴家仔細琢磨琢磨,也能迴過味是被陳希烈給陰了。


    有這樣一個人幫著分擔些火力,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琢磨到這,羅一再次拱拱手,“陳相既然執意如此,那就卻之不恭了。”


    羅一迴答,讓陳希烈臉上的笑意更濃。


    將楊國忠打成了那樣,羅一不但聖眷未減,看架勢還有更受器重的意思。


    隻要過個幾月或是半年,尚書之位絕對會還迴來。


    而且羅一的性子與在謀劃上也比楊國忠要強太多。


    昨日邊打邊說的那些說辭,就是最好的證明。


    跟在羅一身後才是最穩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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