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具床弩能夠到南詔人的騎軍,不意味著隻能用這些床弩射出弩箭。


    當那個全身著甲的年輕將領再次從東側繞到南側時,侯傑下令所有的床弩將弩箭射向了南詔騎軍,並且打開城門將連人帶馬捂得嚴嚴實實的高騰紫那兩隊人馬放了出去。


    床弩的齊射,除了那八具增加了射程的,射到了南詔騎軍,其餘的弩箭都落到了地上。


    單靠弩箭,並沒有給南詔騎軍帶來多大的殺傷力。


    但是弩箭上綁著的毒煙球,威力卻大的驚人。


    先是直接射到陣中的那八支弩箭上的毒藥將離得近的南詔騎軍嗆得人仰馬翻。


    隨後那些落在空地上的毒煙球,借著風力將毒藥飄散過去,更多的南詔騎軍受到了波及。


    馬上的騎軍不但嗆得眼睛與鼻腔鑽心的疼,裸露在外的皮膚被毒藥掃過,同樣火辣辣的疼,好似被無數根鞭子抽打在身上。


    可涕淚齊流之下,還沒等到哀嚎出來,身下吃痛發狂的戰馬將這些騎軍或是猛得掀翻下去。


    或是因馬眼同樣睜不開,不管不顧的亂跑,相互用力撞在一起,紛紛倒於地上。


    一時間這些騎軍不是被踩踏而死,就是被戰馬重重地壓在身上,骨斷筋折之下,進氣少出氣多。


    領兵的王樂寬,因為射出的弩箭都是為了截斷他前後的騎軍,好方便被出城的高騰紫生擒,並未受到毒藥的波及。


    起初當看到沙野城的城門大開,從裏麵衝出了百來人的唐人騎軍,王樂寬還十分囂張的咧嘴大笑。


    不但要用這百人唐軍給被弩箭射死的麾下陪葬,還打算順勢直接衝進城內,一鼓作氣將沙野城給拿下。


    可還沒等他下令奔著唐軍衝殺過去,前後突如其來的詭異景象,讓他又驚又恐地立刻勒住了馬韁。


    忍著驚恐一邊安撫身旁為數不多的麾下,一邊目光在四處掃了掃。


    “唐人卑劣,那煙中有毒,快…”


    南詔最擅長在箭矢與兵器上抹毒,當王樂寬的目光落在了那些冒著煙的火球之上,立刻就知道是怎麽迴事。


    撥馬打算領著麾下先後退躲避這些毒藥,可話還未說完,幾十根踏索飛了過來。


    剛剛疾馳了兩步的戰馬,被踏索纏繞住馬腿後,立刻一個趔趄倒在了地上。


    身旁沒被踏索纏住的麾下,已經被嚇破了膽。


    除了十幾個護衛想要把他從馬下拽出來,其餘的一百多騎軍沒有任何停頓,繼續向著遠處的軍陣疾馳而去,將王樂寬丟在了當場。


    而十幾個下了馬的騎軍,高騰紫領著人收拾起來不要太輕鬆。


    隻是一個照麵,王樂寬的十幾個護衛便全都身首異處。


    “不要殺我,我不但是騎軍的軍將,弄棟節度大軍將王盛更是我的祖父。”


    剛剛還在拖拽戰馬的護衛,眨眼間沒了頭顱的身軀便跌倒在王樂寬的身旁。


    恐懼之下,早沒了先前的囂張與直麵生死的勇氣,不但開口求饒,還將王盛抬了出來。


    見唐軍好似被說動,王樂寬又連忙許諾道:“殺了我,你們並不劃算。


    而且隻要肯放我迴去,你們想要什麽,祖父都能答應。”


    高騰紫沒想到居然會抓了這樣一條大魚,眼中透著興奮的四處掃了掃。


    先讓胡國平帶著一隊人馬先去近處劃拉劃拉能拉得走的戰馬以及有名的南詔刀劍。


    隨後下馬親手將王樂寬捆個五花大綁扔到了馬上。


    見唐人雖然一直沒開口應他,但卻也沒有當場將他斬殺。


    這讓王樂寬看到了些生的希望,稍稍鬆了口氣。


    雖說被俘是件丟人的事情,可總比丟了性命要強上百倍千倍。


    更何況這次是被唐人卑劣的手段所擒,乃是非戰之罪。


    不管唐人要什麽,隻要留得性命在,就什麽都好說。


    待迴去了,再好好與這些唐人算賬,讓他們吃進去的加倍給他吐迴來。


    高騰紫不敢停留太久,畢竟繞行於沙野城其他三麵的南詔騎軍隻是陷入混亂,毒藥球又隻能燒上一炷香的功夫。


    上馬小心的警戒了一會兒,對著胡國平那邊打了聲唿哨,高騰紫便率先往城內急奔。


    城下的景象讓南側城牆上的禁軍與成都軍,不管是普通的戰兵還是領兵的旅帥與團頭,驚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新團那百人的人馬,就跟溜達進自家後院一樣。


    綁了南詔騎軍的主將不說,還不忘了劃拉點虜獲迴來。


    粗略估算,光是領迴來的戰馬就不下二百匹。


    再算上南詔人的刀劍,出去放屁會兒的功夫,相當於至少撿了三四千貫迴來。


    而付出的隻是一些弩箭和那些沒被引燃時味道就極其嗆人的草球。


    難怪在漢源時這幫新團的家夥會那麽大方的先副貨品後收錢。


    這樣多來幾次,不但功勳少不了,想缺財帛都難。


    驚愕過後,這些戰兵眼中的目光不但亮得嚇人,還盡是炙熱。


    看到高騰紫疾馳而迴,既羨慕又佩服的齊聲歡唿起來。


    “你們在遼東一直都是這麽打得?”扭頭看了眼歡唿的軍卒,李布咂咂嘴道:“使君是一點沒誇大其詞。”


    劉鳳君點頭附和,“高將軍方才說的一點沒錯。


    咱們的戰馬不借出去,這仗還真有的打。


    一路掩殺下去,南賊的步軍都要被他們自己人把陣型破開,從而引發一場全軍的潰逃。”


    說到這,劉鳳君十分玩意的搖搖頭,“可惜,實在是可惜。”


    侯傑邊檢查床弩上的各個部件與筋弦,邊笑道:“沒什麽可惜的。


    咱們要做的就是將南詔人給耗在這,打得太狠容易把這些南賊給嚇迴去。


    到時候給迂迴的使君添麻煩,先都忍一忍,早晚有敞開砍殺南賊的那一天。”


    瞥了一眼城下,見那些被毒藥熏了的南詔騎軍,已經不似最初那樣恐慌,侯傑臉色一正,繼續道:“這個煙球隻對不了解咱們的軍伍管用。


    吃過虧的,隻要用心思琢磨琢磨就能想出破解之法。”


    三門神撇撇嘴,再有法子又能怎麽樣,新團可是還有雷呢。這兩樣配合起來,什麽樣的大軍能受得住。


    “老侯,咱們這次摸了條大魚!”高騰紫進城以後,立刻推著王樂寬上的城樓,“這廝就是王樂寬,對麵軍陣裏帶兵的就是他祖父王盛!”


    高騰紫的大喊,讓城牆上的將領們再次一驚,將目光齊齊瞥向臊眉耷眼的王樂寬。


    侯傑走過去,上下打量了兩眼,冷冷一笑道:“你就是那個在太和城外,將王天運王將軍懸首轅門的那個王樂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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