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咽著的北風,將院內掉光了樹葉的樹木枝丫吹得嘩嘩作響。好似在為屋內拚命搏殺的二人鼓掌助威。


    良久後,屋內偃旗息鼓。


    平複了一下喘息,羅一一頭躺在俏臉布滿紅暈,一雙美眸有些迷離的洪秀身旁。


    迴味了一下剛才的美妙滋味,將被子蓋在身上,並且把洪秀攬在懷裏,滿足的咧嘴笑了笑。


    “說好的你去哪裏我便跟到哪裏,結果你又把我一個人丟下。”


    從迷離中恢複清明的洪秀,將俏臉埋在羅一的胸膛,眼底閃過一絲狡黠與戲謔,似笑非笑道:“是不是怕帶上我,會壞了你的美事。”


    “這話說得可真酸。”


    扭過洪秀的臉,羅一習慣性的捏了捏她的臉頰,眼中滿是寵溺地繼續道:“都說多少次了,家裏有一個去遭罪的就行了。


    況且我都是強應付下來,何況你這麽小小一隻。”


    洪秀美眸眨了眨,抿嘴笑了笑,“我小小一隻,可十九娘高挑的很,這可不是你招惹那位公主的理由。”


    摸了摸下巴,羅一揶揄道:“這是嫌我折騰的輕了?還要再折騰一次?”


    洪秀噌的一下坐了起來,歪頭看著羅一噘嘴道:“骨頭都要被你拆散架了,況且按你說的那個日子算,有身孕的機會很小。願意折騰迴家折騰十九娘去。”


    羅一無語的咂咂嘴,洪秀這是要孩子已經走火入魔了,並且觀念也有些不對。


    “人與那些走獸的區別就在於,兩相歡愉不隻是為了繁衍,還能增進夫妻間的情感。”將公主再次拉迴來,羅一故意嚇唬道:“隻有歡愉的好了,彼此更為默契,才能容易有了身孕。”


    洪秀嘴角向下彎了彎,一副信你個鬼的樣子道:“話都讓你說了,道理全在你那邊。”


    起身拿起帕子邊清理戰場,洪秀邊繼續道:“傳旨的使官都追到玄菟來了。


    今日你就陪了那麽一會,好好歇歇明日多陪陪,不然怕是會惹得人家不高興。”


    洪秀提起的這個話茬,讓羅一臉上的笑意消失的無影無蹤。


    隨著冊封的行文與旨意下來,坐上節度使的位置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


    並且還沒等到入長安去見李隆基,人家就給洪秀和十九娘都給冊封為了誥命夫人。


    雖然十九娘的品秩要低些,可這已經是破天荒的事了。


    安祿山那麽受寵,也隻是答應把誥命夫人冊封給了他最喜愛的段夫人,而沒給正室。


    但就是這份外人羨慕的天大恩寵,在羅一這裏不說是催命符也差不太多。


    自古以來但凡手握重兵的將軍,天然要受皇帝的猜忌。


    采取鉗製的方法,沒什麽比家眷留在京城當人質來的穩妥。


    久而久之已經成了慣例。而且說法也很好聽,把家眷留在京城以示恩寵的同時,能夠更好的照顧。


    十九娘身為妾室還好說,洪秀無論如何是要一起入京,並且留在那裏的。


    他不是安祿山,做不到不顧發妻性命,說反就反。


    遼東距離長安太過遙遠,想要護住洪秀將來不受到波及,隻有兩個選擇。


    或是把安祿山按在地上摩擦,讓河北叛軍無法攻入關中。


    或是立刻開始布局,形勢一旦不好,立刻將洪秀從長安接迴來。


    可這兩個選擇,難度沒一個是低於地獄級別的。


    第一個選擇,羅一確實是一直都努力在做。


    甚至是如果時間充裕,可以慢慢化解掉河北百姓對朝堂的不滿,以及普通讀書人心中的不甘。將反叛的兩大主力給分離出來。


    但眼下他被安祿山當做了心腹,遼東自然會認為與河北是一體的。


    明麵上暴漲的實力,會加速讓安祿山舉起造反的大旗。


    這期間,能把河北分化成什麽樣,根本無法做出預判。


    甚至他琢磨的那些辦法,都有可能起不到效果。


    麵對這種最壞的結果,以遼東的體量,至多可以做到自保的同時,盡量延緩叛軍的腳步。


    想要單挑河北,那無異於雞蛋碰石頭,會摔得稀碎稀碎。


    護不住長安,便護不住洪秀。


    第二個選擇看似簡單,但難度一點不比第一個低。


    不是他想在哪布局安插人手,就可以隨便在哪布局的。


    原因很簡單,大唐是李隆基的,而不是他羅一的。出了遼東與河北,他屁都不是。


    更何況他還得罪了王家與崔家。


    而且王家現在很剛,之前找了崔乾佑撈人不成,幹脆就不管那個王遜了。


    這意味著一點迴旋的餘地都沒有了,肯定會想一切辦法找他的麻煩。


    而最好的突破口,就是在京城無依無靠的洪秀。


    平時都會被盯得死死的,想要提前把洪秀給接迴來,恐怕是難上加難。


    另外,光是東亭到長安就三四千裏的距離,接洪秀迴來肯定不能途經河北,勢必要繞上一大圈。


    光這個路線如何規劃都能愁死人,而且就算選出了路線,五姓七望也不盯著洪秀。


    光是在關鍵節點需要布置的可靠人手,他都沒處找來那麽多。


    可偏偏想要護住洪秀,又能隻能從這兩方麵下手。


    這讓羅一越想越是鬱悶,臉色也不知不覺間陰沉了下來。


    “不依你折騰,就擺起臭臉了?”


    以為羅一跟個孩子一樣鬧起了脾氣,洪秀既無奈又好笑惜,“是心疼你大戰剛過疲憊不堪才不依你的,真是拗不過你。”


    將帕子丟到一旁,再次躺到羅一的懷裏,洪秀先是捂嘴咯咯笑了幾聲,隨後用頭拱了拱羅一,“你這幅樣子,我倒是信了你與那個公主沒什麽瓜葛。”


    “你想得差了,不是想要再折騰你。”


    輕撫了幾下洪秀的秀發,羅一歎息一聲道:“原以為遼東情況特殊,所控的轄地又算不上太大,用不到留家眷在京都。


    沒成想還要按慣例,你也得跟著我一起去,並且留在長安。”


    提起的這個話茬,讓洪秀俏臉上先是笑意一凝,隨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道:“按朝堂的規矩來,那是再正常不過。


    況且京都可是天下最繁華之地,怎麽也是東亭比不了的。能留在京都,那可是天大的美事。”


    強忍著心中的低落與即將分離的那份不舍,洪秀擠出笑意調侃道:“讓你總想折騰人,以後不多立軍功以好迴京都,想夠都讓你夠不到。”


    “裝得那麽辛苦做什,你我夫妻一體,真若是分開,怎麽可能不惦念不牽掛。”


    洪秀的心思,羅一怎麽可能猜不到,心中生出疼惜的同時,更生出一股堅定。


    不管是誰,休想傷到這個滿心都裝著自己的傻妮子一絲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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