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一當然知道女護衛是什麽意思,但是楞利實這貨給了個驚悚大禮包。


    加上這個貨狡詐多疑,入城後如果看不到東亭的邊軍,絕對不會在柴河城過多停留,抓緊時間搶上一波肯定抬腿就撤。


    而人馬眾多之下,繞路迴去的可能性極小。老王和老李那邊就算將契丹人堵個正著,恐怕未必能吃的下。


    老王那邊一旦敗了,他在柴河城做得這一切就全都成為了泡影。


    必須要想辦法過去增援。


    駐守柴河城這六千靺鞨軍雖說算是交代在這裏了,但沿途離著近些的兩處關隘,至少還能湊個三千人馬出來。


    把大門靈給還迴去,那還怎麽號令那些人馬。


    “世子確實有些不一樣,身子骨太瘦弱了,以後得讓他多吃些。”


    將大門靈放到自己的馬上,羅一指了指相隔不遠處的一匹馱馬,“危急關頭,不用管那些旁枝末節。


    何況世子這情況,用被子包上比穿著衣物還暖和。


    那邊的大將軍也是如此,你就別擔心這些沒用的了。”


    女護衛順著羅一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見迪烏果然同樣被裹在被子裏,臉都要被氣綠了。


    但是很快臉色就變成了慘白,柴河城兩個最尊貴的人,居然全都裹在被子裏給捆上了。


    之前的猜測並沒有錯,城內的混亂與城外不明來曆的騎軍,絕對與這些唐人有關。


    壓下心中的憤怒與慌亂,女護衛掃了掃隱隱將羅一圍在中間,並且目光不善地盯著她那些身旁護衛的那隊大唐邊軍,知道這種情況下根本動不了手。


    隻能契丹唐人做得這一切都隻是為了庫倉裏的那些財帛。


    大門靈的護衛們震驚過後,也看出了不妥。


    尤其是護衛頭領紮木得,又氣又心驚。


    原本他們這一行二十多個護衛,就對女護衛十分不滿。


    一天天仗著公主寵信,不但挑他們這些護衛的毛病,而且還總是胡亂發號施令。


    方才這個蠢貨上躥下跳的搶著與唐人應對,還以為她是知曉公主與這位唐將有些隱秘,才放心將公主如此隨意的帶出來。


    沒想到卻根本不是這麽迴事,真有些隱秘怎麽可能如此隨意,並且還把公主當做了質子。


    此時的局麵,全都是拜這個蠢貨所賜。公主若是真有什麽差池,全都跟著受牽連。


    這讓紮木得恨不得把女護衛給生吞活剝了。


    不過紮木得也知道這會兒不是算賬的時候,將公主救迴來才是最主要的。


    所以狠狠地瞪了一眼沉默不語的女護衛,向前走了兩步。


    “羅將軍,我們是世子的護衛,我們還沒死得一個人不剩。世子還是由我們護衛的好。”


    抬手指了指庫倉,又指了指馱馬上的迪烏,紮木得裝作平靜道:“有大將軍一個就夠了。


    羅將軍若是能將世子交給我們,庫倉裏無論什麽都隨你們拿,並且保證不會傳揚出去。”


    “你倒是真把大將軍給豁出去了。”羅一扯了扯嘴角,看著紮木得戲謔道:“讓你說的好像現在我們不能隨意拿一樣。”


    紮木得心中一沉,用力攥了攥刀柄,估算了一下與羅一間的距離,想要爆起將羅一虜過來。


    但是看到羅一身旁的那個最胖唐人抬起了臂弩指向他,紮木得將手從刀柄上挪開。


    “羅將軍還有什麽要求盡管提。”紮木得艱難地擠出一絲笑容,“隻要能將世子交還迴來。”


    “不要將這玩意兒對準自己人。”將周口口抬起的臂弩按下,羅一在紮木得與女護衛之間掃了掃,“你們兩個到底誰說了算。”


    頓了頓,羅一搖搖頭,“算了,不管你們誰說了算,都仔細聽著吧。”


    抬手指了指自己,羅一對一眾護衛道:“你們應該都聽聞過我所做之事。


    我說我比你們聰慧,你們不會有人反對吧。”


    “我等怎麽能跟羅將軍相比,用你們唐人的話講,螢火之光怎…”


    “我說這個不是要你來吹捧我。”


    打斷紮木得的馬屁,羅一臉色一正繼續道:“而是要告訴你們,聽我的不會錯,甚至還有可能會讓你們都立下功勳。”


    這番話讓紮木得等人滿頭霧水,不知道眼前的唐將說這個到底是什麽意思。


    羅一見狀,咧嘴笑了笑,“都發懵是吧,沒關係,我給你們捋一捋,你們很快便會明白。


    與你們實話實說,我這次前來領人是做了兩手準備。


    如果我進城不能將扣押的袍澤帶迴去,那麽安置在七星山一帶的東亭邊軍便會采取硬攻。


    但我與世子一見如故,又與大將軍把酒所談甚歡。


    最主要的是,我人在城中,並且白日裏你們就把扣押的人給放了出來。


    所以我沒必要,更不會這樣犯傻的讓人來破城。


    眼前發生的一切真的與我無關,畢竟再有智謀,也沒有翻地龍的本事。”


    目光掃了掃紮木得一眾護衛,羅一用詢問的語氣道:“還有不信與我沒關係的嗎?如果有,我再與你們解釋解釋。


    不過以眼下來看,解釋的功夫不會太多。


    如果你們不開口,那麽我便默認你們已經相信我。


    既然信我,那我便不能不管你們,不但要保你們的性命,還如方才所說,還會送你們功勳。”


    紮木得聽得腦瓜子嗡嗡的,這是什麽跟什麽,怎麽還扯到功勳上去了。


    “羅將軍,我不是不信你,軍功什麽的我們也不貪圖。”紮木得指著城外道:“既然不是將軍的麾下,那此刻奔著柴河城而來的是誰。”


    你認為柴河城防的是大唐還是契丹人。”目光瞥了一眼北邊,羅一翻身上了戰馬,繼續道:“能讓腳下這麽發顫,少說有兩萬以上的騎軍。而東亭沒那麽多的兵力,更沒有那麽多戰馬。”


    抬手環指了一周,羅一語氣沉重道:“這個時候還不見幾位偏將過來尋大將軍。


    意味著情況很不妙,再說得直接一些,就是柴河城已經完了。


    我們必須得擰成一股繩,不然誰都要死在這裏。”


    紮木得眼角狂跳了幾下,“既然是這樣,那抓緊出城才是。”


    “按道理是沒錯,但我們被扣押的財帛已經拿夠,之所以還不停手。


    一是各處街路勢必全都是爭相外跑的人,先湊過去都堵在一起。除非對這些人揮刀子,不然寸步難行。


    二來,知曉是契丹人來襲,在等大營內或是值更的幾位將軍過來。將這些財帛交給他們用以激勵大軍的士氣。


    最後一點,一旦契丹人尾隨其後,這些就是我們用來保命的。”


    信口胡謅了三條理由,不給這些人仔細琢磨的功夫,羅一提高了聲音繼續道:“時間剩下的不多,不與你們說這些旁枝末節。


    向西離柴河城最近的關隘隻有二十多裏,再遠一些的有三十裏左右。


    這兩處具體有多人駐軍我不清楚,但看關隘的大小,應該有三千之數。


    而我在七星山安置了五千東亭大軍,那裏是契丹人迴大鮮卑山的必經之路。


    兩處關隘距離七星區,又隻有六十餘裏。隻要兩處駐軍不惜馬力趕往七星山與我東亭大軍匯合。


    契丹人再是勇武,有了眾多虜獲也會變得惜命。隻要將他們堵在七星山,局麵就會得到扭轉。”


    頓了頓,羅一用蠱惑地語氣繼續道:“我會證明柴河城是因地龍被毀。


    七星山之戰如果獲勝,也會歸功於你們拚命趕忙兩處關隘集結大軍,才取得的獲勝。


    當然,東亭出了如此大力,肯定也是要些好處的。東亭缺馬,我隻要契丹人留下的戰馬就好。”


    看到紮木得將眉頭擰成了一團,羅一拍了拍身前橫放著的大門靈,“不用懷疑那麽多。


    與你說實話,這場功勳你們不要都不行。


    契丹人來時一定是撒了大把人手打探四周,這時沒發現隱匿山中的將士,不意味著迴去也不會發現。


    所以這個埋伏必須要打,而且這就是我要護著世子與大將軍的緣由。”


    見楊洪山已經領著人從庫倉中扛著大布袋跑了出來,羅一對紮木得毫不客氣地下令道:“現在你們都歸我節製!


    趕緊上馬出城,並且盡可能的收攏出城亂逃的軍卒與百姓。


    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力量,而多一分力量,就會多一些取勝的希望。”


    紮木得原本懷疑羅一為何會如此熱衷幫忙,當聽了最後的緣由才恍然大悟。


    並且相信了羅一所說,因為隻有這樣才能說的通唐人為何要將公主與大將軍把持在手中。


    而身為公主的護衛,出了這麽大的紕漏,就算唐人不會把公主怎麽樣,事後他們也逃不了要被責罰,甚至是被處死都有可能。


    與其這樣還不如拚一拚,若是將契丹人打敗,那自然更好。如果死在七星山,至少家人也不會受到牽連。


    所以聽到羅一的吩咐,紮木得也沒遲疑,對著手下一揮手,“羅兩軍是天朝上官,加之此時世子與大將軍不能主事。


    如此安排也算妥當,都趕緊上馬,奔向南門收攏人手!”


    一直默不作聲的周口口與這些不知內情的護衛不同,聽到羅一再次更改計劃,臉色立刻大變。


    “先生,你不能這樣又…額,不能與他們說了實話,稍有差池,是會影響士氣的。”


    情急之下,周口口差點把羅一不能又這樣變了謀劃給說出來,好在反應的快,馬上改了說辭。


    羅一自然明白周口口的意思,待紮木得上馬領人先行出了校場,才變換一聲道:“還是低估了楞利實。不過去看看,我真放不下心。”


    將麵巾掛在臉上,對還打算勸說的周口口擺擺手,“算上淮南新兵,守在那的可不是五千人馬,加上從靺鞨人掉過去的三千,正好將近萬人。


    再算上城外那半團人馬,沒你想得那麽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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