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利實的到來,既在羅一預料之中,又在他的預料之外。


    以楞利實狡猾的性子,確實帶了不下五千的人馬後來。


    但來的有些太早,剛到玄菟城的第二天,便領人過來,好似專門在等他一樣。


    按路程算,派去通知楞利實的人,這個時候應該剛剛到大鮮卑山的山腳之下。


    這讓羅一心中立刻生出了警惕,楞利實很有可能又要搞什麽動作了。


    “八月的那一戰,這麽快便忘記了麽。”


    楞利實臉堂偏窄,又因為年歲稍大的緣故,麵相顯得陰險而刻薄。


    尤其是那一雙狹長的眼睛,看人的目光就像是毒蛇盯住了獵物。


    給羅一的感覺很不舒服,且為了以勢壓人故意挑釁了一句後,目光冷冽地盯著楞利實,繼續譏諷道:“陳兵邊境,是準備再敗上一次?!”


    楞利實絲毫不在意羅一的態度,眯起狹長而陰鶩的眼睛,咧嘴嘿嘿一笑道:“那一戰怎麽可能會忘記。


    我伏弗鬱部雖沒主功,次功還是立了些的。那些別部的夷離堇可是想要再次聚兵的。


    在我極力勸阻之下,才沒了這個心思。不然咱們邊軍可沒那麽容易有出大漠。”


    說到這,楞利實指指身後的族人,裝作無奈道:“信中與將軍說過,族人們就願意吃東亭的酒水。


    而那一戰,族中的勇士都覺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將軍肯定會多賞賜些酒水過來。


    都迫不及待地守在了邊口,不然哪裏能這麽快趕過來麵見將軍。”


    羅一低垂下眼瞼,掩住眉宇間對這頭既不要臉又十分狡猾的老狐狸的厭惡,對身後揮了揮手。


    待於海龍幾個將案幾與座椅擺在兩軍中間,端上已經燒開的銅鍋,羅一翻身下馬坐了過去。


    “正直飯口,一起吃些暖鍋吧。”料定了楞利實不會入城,羅一先做了些準備。畢竟是打算要利用人家,再怎麽厭惡,也不能總是繃著一張戰鬥臉,“不過要讓你失望的是,酒水沒有半滴。”


    楞利實看了看已經坐下的羅一,又看了看案幾上擺著的銅鍋,沉吟了一下翻身下馬走了過去。


    “羅將軍盛情,我可不敢拒絕。”坐在羅一的對麵,楞利實皮笑肉不笑道:“就是將軍太愛說笑,如今各地哪裏不知道東亭出最好的酒水。誰沒有酒都能信,就是將軍說的不能信。”


    “這羊肉是上次擄獲來的,味道怎麽樣自不必說。”


    懟了一句楞利實的試探,羅一率先涮了片肉,蘸了韭菜花與放了茱萸粉的麻醬塞進了嘴裏,邊吃邊道:“韭花與胡麻醬裏放了醬清與醋,最配切薄了的肉片,比你們不是烤就是幹煮要有滋味的多。”


    楞利實明白羅一先吃是在示意並沒有下毒,沒有猶豫,學著羅一的樣子涮了幾片肉吃進了嘴裏。


    “味道確實還可以,尤其是這韭花與胡麻醬,別有一番滋味。


    不過你們唐人吃牛羊太過浪費,放了血的肉不但少了那股牛羊特有的香氣,吃過後也少長了不少力氣。”


    “都有各自的吃法,但此刻是在我這裏,要按我的口味來不是。”指了指鍋裏的凍豆腐,羅一介紹道:“頓頓吃肉,總有吃膩吃不下的時候,你嚐嚐這個,這是東亭最近才出的特產。”


    楞利實夾起一塊放在了嘴裏品嚐了幾下,點頭道:“這股特有的香味確實不錯,冬日裏能吃上一些確實美得緊。”


    “覺得好吃,待會送給你些。”放下筷子,羅一對楞利實笑了笑,“但是想要更多,那就需要用牛羊來換。”


    “將軍的好意我心領了,這個吃食想必不會便宜。


    我們伏弗鬱部的日子可不算好過,這些我們吃不起的。”


    楞利與東亭打交道的日子不算短,對羅一的種種傳奇之事不比東亭百姓知道的少。


    尤其是八月的那場大戰,通過派人到範陽打探,已經知曉是羅一在關鍵時刻率軍衝的陣。


    這讓本就不因為年歲的原因對羅一有任何輕視的楞利實,麵對羅一時更加小心謹慎。


    他不認為羅一派人叫他過來,就是為了賣這些吃食的。即便是真打算賣,裏邊也一定有什麽陰謀。所以直截了當的將這個話茬掐死。


    “你吞了黃頭室韋部,還說族裏日子過得差,看來你是對我不太信任。”


    讓於海龍將幾壇子醬清、韭菜花以及凍豆腐搬到楞利實的身旁,羅一無所謂的笑笑道:“有句話叫不打不相識。


    你我多走動走動,便會知曉是不是對你部有什麽企圖了。


    這些當做此次的見麵禮,夠你吃上好一陣子的。”


    楞利實掃了一眼身旁的壇子,放下筷子笑吟吟的與羅一直視道:“這些當做見麵禮固然不錯,但將軍該知道我部最想要的是什麽。”


    羅一嗬嗬笑了兩聲,“你部都覺得酒水好,旁人就不知道了?”


    收了笑容,羅一麵無表情的繼續道:“請你過來,就是想要告訴你,再想吃東亭的酒水,至少要等到後年了。”


    楞利實先是眉頭猛得一緊,眼底閃過一絲戾氣,隨後又換做了滿臉的笑意,“將軍與我都是爽利之人。


    知曉這酒水釀之不易,總這麽白吃酒水確實不妥,將軍開個價吧。”


    羅一拍了拍心口,對楞利實道:“你把我這裏看得小了。


    找你來,不是要賣給你酒水,而是真沒有酒水可給你。”


    楞利實將身子稍稍後傾,目光緊緊盯在羅一臉上,想看看有沒有破綻,好判斷真假。


    但羅一投來的目光沒有絲毫躲閃與作偽,這讓楞利實眉頭再次緊皺了起來。


    東亭的烈酒不單是味道醇香,喝著讓人欲罷不能,而是在即將到來大冷之際,暖人的酒水是能救命的。


    “將軍讓人傳信說的可不是這樣,若是隻為了戲耍人,將軍將會失去伏弗鬱部的友誼。”


    “失去伏弗鬱部的友誼?你不覺得句話就是個笑話?”


    譏諷了一句楞利實,羅一敲了敲案幾,似笑非笑道:“不過你說得也不完全是錯的。


    這次叫你來不是為了戲耍你,而是想讓你我見真正的友誼起死迴生。”


    抬手指了指東邊,羅一冷聲繼續道:“不與你兜圈子了。


    你想要的酒水被靺鞨人奪走了,你部想吃酒就去找靺鞨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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