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疲憊過度,反而讓羅一第二天早早便醒了過來。


    挑開帳簾剛要出去走走,羅一又立刻將帳簾放下,退坐迴了木板搭成的床鋪。


    寂靜的清晨,聲音傳播的格外清晰。


    從傷兵營地傳來的痛苦哀嚎與呻吟,讓羅一心頭一顫。


    想起昨夜與眾將的推杯換盞與談笑風生,忽然間沒了出去的勇氣。


    “你那救人的法子老早就傳入了軍中,能救的已經都救了下來。


    況且昨晚紮營時你又走了一遍,還都特意叮囑過那邊。


    總不能什麽都要指望你,什麽都要你親力親為。已經盡到你該出的力了。”


    羅一起身穿衣時,聽到動靜的李尚客便睜開了眼睛,帳簾挑開聽到傷兵的呻吟聲,又見羅一退了迴來,就知道是怎麽迴事了。


    羅一沉默了一會,重重的歎息一聲道:“真是一將功成萬骨枯。”


    “你信不信你此刻去那邊轉悠一圈,那些傷兵隻會對你萬分感激,而不會有任何埋怨。”


    從木板上坐起,摩挲了幾下鋪在上邊的熊皮,李尚客輕聲的繼續道:“以往但凡是受了些傷,都會有八成的人會熬不下去。


    現如今隻要不是傷了髒腑,就算缺胳膊斷腿都會有八成的人活下來。


    更何況一二團受傷的那幾十個,沒去找牛羊之前,你就都帶著人給療傷了。


    別把自個兒真當成了神仙,隻要是個人就有力窮的時候,躺下再歇會兒吧。”


    李尚客說的這些羅一都懂,但有些事情不是懂得其中的道理,心裏就不會難受的。


    不過畢竟不是在現代,在大唐人命沒那麽金貴,能讓人少死些已經盡到力了。


    而且想要這種情況少發生些,就不能做個安祿山那樣的坑貨將領。


    對李尚客點了點頭,羅一脫掉鞋子重新躺在木板上。


    強行將那種不忍與不適拋在腦後,開始複盤昨日的戰況。


    不過,想來想去,羅一覺得昨天那種情況下能翻盤還是靠的運氣。


    對麵的阻午可汗大意,下邊的契丹騎軍同樣大意。


    如果契丹人仔細觀察,會發現毒氣對他們其實構不成太大的威脅。


    一個毒氣彈有將近五斤,臂力再大也很難將其拋得特別遠。


    契丹人如果用弓箭射過來,或是穩妥些沒有內訌,自己這邊根本就無法翻盤。


    但運氣總有用完的時候,不想打敗仗,還是要按老王給的小冊子上麵的去做。


    而總結過後,羅一心中又生了一個疑問出來。


    通過這次大戰,不難發現安祿山真的不擅長打仗。


    或者說是和那位委座有些類似,充其量是個隊頭的指揮水平。讓他指揮過萬的軍隊,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並且這個問題史朝義已經看出來了,難道其他人都是瞎子?看不出安祿山根本不是領兵的料?


    如果看出來了,那麽安祿山起兵反叛的時候,又為什麽會積極響應沒有人反對。


    根據對遼東以及河北的了解,仔細琢磨了一下其中的原因。


    又將影視劇裏以及書本上所呈現的安史之亂這段曆史仔細的捋順了一下。


    羅一驚駭的瞪大了眼睛,猛得坐了起來。


    從安史之亂這四個字上來看,就該知道安倒下了是由史家接班的。


    按正常來講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一般情況下,隨著安祿山的大燕國倒下,該是樹倒猢猻散才對。


    史思明不但接手,就連他倒下了,這場叛亂也沒結束。


    如果按照順序捋順,安祿山是被他心腹給幹掉,由他兒子接手。


    他兒子不服眾,又被史思明給幹掉,而史思明也沒好哪去,又被他兒子給幹掉。


    而史思明的兒子,同樣不能服眾,好像被那些叛軍老將給殺了或是逼迫的自殺。


    接連換了四任帶頭大哥,結果叛軍依然堅挺。


    由此可見,這場反叛好像與誰帶頭沒什麽關係,就像有一雙推手在後邊為了反叛而反叛一樣。


    這尼瑪就有點嚇人了,因為應對不光是明麵上的那些帶頭大哥,還有背後的那一雙推手。


    而根據誰受益最大誰最有可能是兇手的原則來推斷,不難得出背後的黑手是些什麽人。


    這讓羅一的脊背陣陣發寒,並且有種十分戲劇性的感覺。


    因為除了麵對的黑手強大外,接史思明班的好像就是史朝義那個正義感與責任感爆棚的二杆子。


    至於接安祿山班的是安老二,還是在長安當質子的安老大,因為沒特意記名字的緣故,羅一也不清楚。


    但是根據接班安祿山的是最他不喜歡的那個兒子來判斷,這個人很有可能是安老二。


    好家夥,四大明麵上的帶頭大哥不但全見著了,居然與他們的關係還都不錯。


    其中安祿山極其不要臉的非要當自己的爹,與安老二的關係也很拜把子一樣。


    史朝義那個二杆子更是跟個小迷弟一樣。


    史思明不知道心中到底怎麽想的,但明麵上至少對自己還是很客氣的。


    如果算上自身出身的原因,羅一怎麽看都覺得他就該是叛軍陣營中的一員。


    可以說事情已經朝著詭異的方向在發展。


    “怎麽一驚一乍的。”見沉默半晌的羅一突然間坐了起來,李尚客被嚇了一跳,“不是我說,這一戰以後,你好歹也是個名揚天下的名將了。能不能不要再這麽毛毛躁躁的。”


    羅一眉頭擰了擰,轉頭看向李尚客,“左賢王的部族是早先內遷過來的,還是最近這些年複叛又降過來的。”


    “怎麽突然間問起這個了,左賢王那一部落腳河東差不多幾十年了。


    當年阿史那環恢複突厥王庭反叛時,哥解那一部也沒跟著複叛。”


    李尚客摸了摸肥碩的下巴,反問道:“昨晚從帥帳迴來,你說裏麵都不是他的人。照你這麽問,指得是河東的那些將領?”


    羅一沒有迴答李尚客,而是低下頭將昨晚那些將領當時對他的態度好好迴想了一遍。


    拋開安祿山與史思明不談。安守忠與田乾真等幾個底層出身的將領,對他真心恭賀的同時,還有種天然的親近感。


    盧放,尹子奇等幾個將領說話頗有水平,而且相談時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傲氣。


    估摸著這個幾人是世族出身,並且雖然帶著傲氣,但能感覺出是把他當做自己人的。


    唯獨魚承仙與哥解因為武職和不太熟悉的緣故,既出自真心的誇讚,又不敢表現的太明顯,給人的感覺最為正常。


    通過這三波人的表現,羅一更加肯定之前的推想是正確的。


    心中一沉的同時,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憊感也充斥著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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