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登州衙前押衙王遜,見過羅軍使。”


    羅一剛進廨舍,一個年歲二十五六左右的男子立刻起身,左手手心貼在胸口下放,行了一個平輩間的士揖禮。


    羅一如今是上五品的軍職,一般的年輕人都不會有他的品秩高。


    登州衙前押衙這個官職,羅一不太清楚是幾品。


    這個王遜與他是第一次相見,行平輩之禮稍顯無禮了些。但從起身的利落勁來看,又不像有這個意思。


    羅一心中有些畫魂,但也不好多說什麽,拱了拱手道:“不知道王押衙遠道而來,某忙於軍務有些怠慢了。”


    王遜嗬嗬一笑,“羅將軍言重了,是某貿然前來,顯得唐突了。”


    羅一吩咐於海龍去準備茶湯,坐到了主位的案幾後,抬手示意王遜坐下,笑眯眯道:“登州乃人傑地靈之地,又與安東都護府隔海相望。


    兩地屬官不單是為同僚,還為一衣帶水之近鄰。原本打算軍務不忙時,備上些禮品派人去登州拜訪,沒想到王押衙先來了。


    先吃些茶湯,待晚間某下了衙,再好好吃些酒水。”


    羅一對王遜很快擺脫疑惑與陌生的感覺。今後遼東想要大發展,登州不但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節點,而且還是無論如何都繞不開的地方。


    在河南道對流民的招募,以及各種物資或是貨品的往來販運都離不開登州。相當於開辟了一條遼東通往中原的綠色通道。


    另外登州有港口有水軍,不但不缺海船,航海的經驗應該也極其豐富。


    與登州刺史府搞好關係,是非常有必要的一件事。所以王遜不管來意如何,羅一都打算與之交好。


    王遜麵上表現的波瀾不驚,其實心中對羅一的年輕倍感震驚,實在是很難將這樣一個少年郎與邊地的一軍軍使聯係到一起。


    心中多少生出些輕視之意。當聽到羅一如此識相的說辭,心中稍稍滿意得同時又多了一絲不屑。


    斷定羅一能坐到軍使的位置,都是憑借這一張巧嘴,討好安祿山那個胡將得來的。


    甚至傳聞中的那些功勞,怕是都學著安祿山那個胡兒,靠著誆騙與作假獲取的。


    不過眼前這少年郎是個阿諛諂媚的性子倒也未必是件壞事。至少知道誰能惹得起,又有誰是不能招惹的。


    有了這個判斷,王遜嘴角勾了勾,臉上帶著一絲倨傲道:“羅將軍太客氣了,而且近鄰一說也實在不敢當。


    家父雖然是登州刺史,某也在衙前任個押衙,但畢根在晉陽,早晚是要迴去的。”


    羅一目光微微一縮,這個王遜臉上不但顯出了傲然之色,話中還帶著拒人千裏之外的意思。


    一旁的陳杉眉頭擰了擰,對這個王遜瞧不起人的樣子很不滿,壓住火氣道:“王押衙出身太原王氏?不知是第幾房,可識得王襄。”


    王遜瞥了一眼陳杉,隨後低垂下目光,聲音清冷道:“某是幾房不重要,陳將軍隻需知道王襄是祁縣分支,見了我要喊聲族叔的。”


    王遜的話直接把陳杉給噎得說不下去了。


    原本還想著王襄是祖父的麾下,去平州任兵馬使還是陳家出的力。


    想借著這個壓壓王遜的氣焰,結果這位連幾房都不說,對王襄同樣瞧不上。


    羅一見陳杉吃癟,知道之前的想法有些一廂情願了。


    這個王遜自持出身五姓七望,是誰都不放在眼裏。這邊本就是有求於人,對方再覺得自高一等,兩邊會愈發的不平等。


    羅一處事的信條中,求人辦事姿態必須要放低。


    因為所求之人不欠你的,而且用人家是用自身的資源來幫著辦事。


    但是放低姿態並非沒有底線,以喪失尊嚴與人格換取利益,除去痛苦還是痛苦。


    東亭與登州合作,絕對不光是東亭受益,眼下對於跑海也不是迫在眉睫,羅一又堅信方法總會比困難多,果斷的放棄了之前的想法。


    “既便不是鄰居,怎麽說也是同僚。”王遜雖然很臭屁,但羅一並不想與他斤斤計較,先是往迴褶了一句,隨後笑眯眯道:“既然是同僚,那王押衙這次過來就是因公了。隻要有上邊的公文,東亭這邊能配合的一定配合。”


    王遜對羅一的態度很滿意,嗬嗬笑道:“這次前來,不是公事但也不是私事。”


    頓了頓,王遜臉色一正,繼續道:“羅將軍是個明事理又聰明的。


    某便直說了,建安與積利兩羈縻州緊鄰都裏鎮,一直都聽從登州號令。


    還請羅將軍今後不要再為難建安,免得壞了兩邊的和氣。”


    羅一劍眉擰了一下,難怪倉皋一副缺心眼的樣子,到了東亭就開始懟天懟地懟空氣。原來是與登州的關係不一般。


    這個王遜也挺有意思,按道理這是他在求著東亭,結果弄得好似上司交代下屬一樣。


    “王押衙所說的,某有些聽不懂。某從來沒為難過任何一處羈縻州。


    何況現在聯合各州重新修路,是全都可以得利之事。


    自東亭始,都裏鎮為終,新路修好以後,趕路的速度將會快了不少。


    因為路途平坦的緣故,每次運送的貨品也會多上很多。


    甚至是登州都會因為往來行商靠岸的增多而獲益。這明明是件好事,怎麽就成了為難呢。”


    王遜對羅一的囉嗦有些不滿,不過還是竭力語氣平緩道:“羅將軍帶人冬日裏強訛了米糧,建安那邊已經抱怨連連。


    東亭再次修路是存了什麽心思,更讓人容易遐想。


    這樣不利於登州對建安的統轄。所以還請羅將軍不要再強人所難。”


    見羅一好似還要爭辯,王遜立刻似笑非笑道:“羅將軍隻要聽某得安排便好,不然對你沒什麽益處。”


    羅一被王遜的喧賓奪主與頤指氣使給氣得火氣上湧,但畢竟這個貨是王家出身,壓著火氣道:“東亭發起修路,隻是想與河南道徹底聯通起來。


    登州或是王押衙所說…”


    羅一話還未說完,王遜冷哼一聲打斷道:“即便不修路,一樣可以聯通。羅將軍隻要聽某的便可,不用想的那麽多。


    如果硬是存了動建安的心思,怕是最後你沒法收場。”


    羅一被氣得怒極反笑,起身走到王遜跟前道:“建安與積利什麽時候歸登州管轄了,有上邊發下來的行文嗎?


    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說得真輕巧。你是都護府的上官,還是營州軍衙的上官?大言不慚的就讓聽你的。”


    王遜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眼中閃動著寒光道:“某不是你的上官,但某姓王,五姓七望中太原王氏的王。


    某親自前來與你說這些,已經給足了你的顏麵。你不但不領情,還這番過分的說辭,真是年少無知。”


    起身與羅一對視,王遜冷冷一笑,繼續道:“你可以不理會我今日所說。


    但過不多久,你被貶往他州,或是吃罪身死且連累了家中小夫人成了官妓,不要後悔才好。”


    “後悔你大爺!”


    羅一大罵了一句,掄起拳頭就砸在了王遜的鼻梁上。


    將王遜打了一個趔趄後,又抬腿踹在了王遜的肚子上。


    趁著王遜疼得彎腰之時,羅一抓著王遜的頭往下猛得一按,抬起膝蓋就是一通狂頂。


    沒一會功夫,王遜的整張臉都被頂得血肉模糊。


    “你輕點,我還沒動手呢。”陳杉見羅一下了重手,趕忙湊了過來,將王遜拉過來劈啪又是一通老拳,“真是不知死活,跑這來充大爺了,信不信打死你,你們王家都放不出個屁來。”


    羅一拍了拍膝蓋上的血跡,冷笑道:“這廝看著咱們年歲小,隨意在這誆人。


    五姓七望是不要臉,但吃相這麽難看,又這麽明著威脅人的,也就這個傻貨能幹的出來。”


    走到陳杉跟前,一把抓住王遜的衣領,羅一聲音冰冷道:“你說打我殺我,都沒什麽,就是不該用我家夫人來威脅我。


    我有免死三次的丹書鐵券,這迴就用在你身上一迴。


    你阿耶能讓你來,估摸也強不到哪去,他不是刺史嗎?他要不吃迴屎,就等著給你收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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