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家莊那些老卒的到來,羅一感到欣喜無比。


    東亭守捉升為靖東軍,可不是白升的,今後東亭的防禦壓力會相當大。


    火藥想要再藏著不用已經有些不現實,隻要將方子死死捂住,使用火藥的人再仔細挑出可靠的,應該沒什麽大問題。


    另外火藥該如何使用,到現在也沒琢磨出個最好的方法來。有了這些老卒,這種情況就會得到扭轉。


    火藥的產量不但可以提高上來,用法上也能好好琢磨琢磨。


    撇下王玄誌與李尚客,羅一跑到隊伍裏與這些老卒打起了招唿。


    周口口與老卒們一路上不光是與李泌走個對頭碰,與陳杉與王全忠也在路上遇到過。


    對羅一升任軍使一職早就知曉,紛紛大笑著開口恭賀。


    寒暄說笑了一陣,羅一突然發現一架大車裏綁了一個人,嘴巴還被堵上了。


    “這是怎麽迴事。”羅一碰了碰老班頭,疑惑道:“莊子裏有不願過來的?”


    老班頭嘿嘿一笑道:“這事兒得問周胖子,最初可是把臉都要拉到地上了。”


    周口口笑罵道:“誰讓老林他們使詐也不言語一聲,要不哪能弄出誤會來。”


    目光瞥了一眼大車裏綁著的人,周口口收了笑容,對羅一低聲道:“大車裏的這個,是老林家裏的子侄。


    想要把莊子裏的老骨頭們都接迴淮南不說,還要替他們把賬還了。


    老林與海龍吃酒時套出了實話,這個小子是個偷著跑海的。


    見著跑一趟就把船資給賺迴來了,打算明年接著跑,讓這幫老骨頭給他去海上賣命。”


    羅一眼中的目光頓時一亮,剛想打瞌睡就有人遞枕頭。


    “都打問出什麽來了。”羅一朝著大車裏的人努努嘴,“品出些什麽脾性了嗎。”


    周口口嘿嘿一笑,“又不是捉生將出生身,到了咱們這什麽打問不出來。


    至於品行上,還算湊合吧。有點小聰明,但不多。


    不然哪個會千裏迢迢跑遼東這來找跑海的護衛。”


    羅一搖搖頭,“出海是生是死全看天意,可靠的護衛並不好找。他這是磨刀不誤砍柴工,不能小瞧了人家。


    另外,如果你見著跑一次海的收獲,就不會這麽說了。”


    周口口撓了撓頭,道:“姓林的說大抵都能翻個十倍的價錢。


    這不算多吧,咱們的酒水和香皂可是翻了百倍千倍。”


    “現在怎麽說都是徒勞,以後你自然會明白。”羅一左右看了看,對老班頭揚了揚下巴,“這會兒快到晌午了,今日就在遼東城歇下,明日趕迴東亭。”


    吩咐完老班頭,羅一對周口口指了指大車上的人,“這麽賺錢的事怎麽能少了咱們。


    帶上他一起去找老王與老李,省著總認為我在誆他們。”


    李尚客與王玄誌見羅一身後的周口口居然架著一個人過來,全都有些疑惑。


    “別說小子不顧著您二位,現在發大財的機會可是來了。”羅一指了指林姓男子,嘿嘿笑道:“這就是證人,可不是小子胡亂說。”


    王玄誌眼角抽動了幾下,竭力用和顏悅色的語氣道:“這會兒靖東軍雖說還隻是個架子,但你好歹也是這一軍之主。


    不琢磨著怎麽強軍,大聲嚷嚷著賺錢,可容易落下把柄。”


    “看來連得了重賞的老李都趕不上您有錢。”調侃了一句王玄誌,羅一對李尚客挑了挑眉,“既然世叔不願意,那就咱們兩個商討商討?”


    “誰會嫌錢咬手,就是你小子話說得不清不楚,誰知道你是真是假。”李尚客拉著羅一幾人挪到了路邊,一昂首道:“說吧,想要賺這個錢,需要我們做什麽。”


    羅一呲牙一樂,“您這話說的好像咱們在做交易一樣,這可太生分了。”


    “什麽都不用付出,就可以賺大錢?”


    李尚客調侃地反問了一句,拉著王玄誌就走,“這小子肚子裏絕對沒揣著好屁。


    若是出錢或是出力,還能跟著他沾沾光。什麽都不用出,還是算了。


    這是要把咱們兩個全給算計進去,還是趕緊走為妙。”


    “老李,咱倆可是過命的交情,你就這麽編排我?”羅一追到兩人身前,張開雙臂攔了上去。


    李尚客撇著嘴道:“你這麽說就不覺得虧心?”


    羅一拉著兩人走遠了些,朝著被綁著的林姓男子抬了抬下巴,將跑海的事給講了一遍。


    王玄誌聽得連連搖頭,一副看著自家孩子說虎話、說瘋話的模樣。


    李尚客則是不屑地哼了一聲道:“私自下海是犯律例的。


    就算不犯法,你又不是水軍,陸上還不夠你折騰的?


    再說你如今也不缺錢,不說香皂,單說你弄的那個會所,哪個商隊路過不多待上幾日。


    差不多就得了,錢再多花不完有什麽意思。”


    “嘖嘖嘖,您二位倒是真容易滿足。”羅一掰著手指道:“你們從香皂與酒水那分的份子錢,能買多少胡椒,又能買多少沉香。”


    “以利誘惑我們兩個?你看我們兩個是這樣的人嗎?”李尚客斜了一眼羅一,“換個說法。”


    羅一嘿嘿一笑,“您就是不問我也要說,跑海賺錢其實倒不是主要目的。


    咱們大唐走海路去各國,幾年甚至是十幾年才那麽一次。


    而且就是去了,為了彰顯我大唐天朝之氣度,船上帶上的那些賞賜的禮品也換不迴來什麽太好的玩意。


    可以說海上走商的,幾乎都被大食人與波斯人給壟斷了。


    咱們賣給他們的綢緞,運到大食那邊堪比一兩綢緞一兩金。


    迴手又弄了香料到我們這賣個天價,這些年不知道被他們多賺了多少黑心錢。”


    看了看王玄誌與李尚客,羅一臉色一正道:“這幫胡蕃卻拿咱們大唐當傻子,實在是太過分。


    而且小子經商向來講究童叟無欺,對這幫胡商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必須給咱們大唐爭口氣才行,讓他們看看…”


    李尚客打斷了羅一,“先別看看了,你所謂的爭氣就是錢得由你賺了才行,你這與先前的緣由沒太大區別。”


    頓了頓,李尚客似笑非笑道:“如果沒有旁的用意,我與老王可不陪著你了。”


    “唉,非逼著我說實話。”


    羅一滿臉無奈的歎息一聲後,蹲在地上畫了個草圖,用手邊指邊道:“這是安市,這是建安。再往西南便是積利,最後這一處是都裏鎮。


    之前說過我的打算,要將遼東南部各羈縻州全攥在手裏。


    連成一片後,咱們保定軍與靖東軍的處境會有個翻天覆地改變。”


    在草圖都裏鎮的位置上,往西南又畫了一個圈,羅一手指著圓圈道:“這就是登州,與都裏鎮隔海相望不過二百裏。


    咱們進可攻退可跑…”


    王玄誌揮手打斷羅一,忿忿道:“等等,退可跑是什麽意思。


    把南邊各州攥在手裏,就是為了逃跑用的?


    如果你是這個打算,南邊的各州你還是別謀劃了。”


    李尚客眨巴眨巴眼睛,有些品出了些滋味,笑眯眯道:“你這個說辭,該用在修路上,用在跑海上,是不是太牽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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