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弄得這個也叫火炕?”


    遞給羅一一塊磚,李尚客仔細看了看砌起來的煙道,搖搖頭道:“這和高句麗人弄得可不一樣。


    人家的是四周有擋板,火頭是往一處引,你這個彎彎曲曲的,看不出個眉目。”


    羅一竭力讓手變得平穩,接過土磚對著如同周口口縮小版的李尚客調侃道:“您都看這麽仔細了,再問的這麽細,這是在謀小子的家傳秘法了。”


    李尚客哈哈一笑,“李泌還真沒說錯,你小子真是個愛財如命的。


    不過也就是這個性子,才能東亭這站穩腳跟。以後再有什麽圖謀直接與我說,我也跟著沾沾光。”


    “您幫著小子做活,又如此平易近人,已經讓小子受寵若驚了。


    現在這話說得不但讓小子沒法接,還誠惶誠恐的。


    軍衙又打算讓小子做什麽,您還是直說吧,不然我幹活的心思都沒了。”


    李尚客是京城空降到安東都護府的,在軍衙守門軍卒那沒打聽出什麽有用的消息。


    之前是隻聞其名,未見其人,這次是羅一第一次與李尚客接觸,打仗的本事如何不清楚,但是社聯牛叉症這一塊妥妥的王者級別。


    進門沒說兩句話,就開始嘻嘻哈哈的捋胳膊挽袖子幫著幹活。


    方才的調侃羅一是存了試探的心思,結果這位不但沒惱怒,還反將了一軍。


    這讓羅一既佩服又心裏有些發毛。


    這就好比軍區參謀長大老遠的跑到營長跟前幫著幹家務,完後還說以後要跟著營長混。


    這麽恐怖的事,羅一不打算兜圈子了,直接打問楚李尚客的真實用意。


    李尚客又遞過去一塊磚後,笑眯眯的搖搖頭,“你這個膽大包天的主,心中也會忐忑?”


    指了指磚牆,示意羅一繼續砌煙道,李尚客灑脫道:“我這個長史就是用來摻沙子的,在哪裏都是混日子。


    遼西城沒什麽意思,也沒什麽可看著的,還不如到你這來。”


    李尚客的說辭讓羅一的心沉到了穀底,另外也十分不解。


    該報的已經都報上去了,該給的利潤與分成也都給出去了。


    就算白崖城的規模還可以,但與遼西城還是比不了的。


    東亭這的集市也剛剛成立沒多久,談不上有多熱鬧,至於直接進駐這樣一位大爹嗎。


    如果說是不放心自己,已經有楊洪山這個保險絲了,也沒必要讓一軍的長史過來看著自己。


    正了正碼上去的土磚,羅一輕笑著試探道:“小子何德何能,哪能讓一軍的長史特意看著,可莫要說笑了。”


    “你看我像是說笑的樣子?你幹得不錯與看著你並不相悖。”


    起身拍了拍手上和身上的塵土,李尚客笑得跟個彌勒佛一樣對羅一擺擺手,“ 其實說看著你並不妥當,應該說是庇護。


    我們這幾顆半枯的老樹,也就能替幼苗遮遮風雨了。


    安東都護府好不容易出了一個能折騰的,怎麽也要護好了不是。”


    李尚客的話說得很漂亮很讓人暖心,但越是這樣羅一越是不相信。


    王玄誌已經給站過台了,沒必要再來這麽一尊大佛長期過來給壓陣。


    每個位置都有每個位置需要忙碌的事,身為保定軍的三號或四號人物,不是他想不管事就可以的。


    而且朝廷可是有考評的,光吃飯不幹活,朝廷也不幹。


    “您可別逗弄小子了。”羅一將木鏟當到一旁,起身對李尚客繼續道:“這會兒吃食應該準備的差不多了,咱們過去先吃晚食吧。”


    李尚客一聽要吃飯,連忙點頭,“韭菜盒餅,還有那個山雞燉菌子是吧,這兩個必須得有。


    你那個王世叔,可是特意叮囑我,一定要吃這兩個的。”


    “這是咱們東亭的特有菜品,您放心,這些都有,而且管夠。”


    李尚客光點菜,也沒給個是不是玩笑的肯定答複,羅一心裏總是覺得沒底。


    陪著李尚客出了帶有東北農村特色的大瓦房,羅一嘿嘿一笑,“東亭別的不敢說,吃食上絕對是哪都比不了。


    待會您可勁吃,不用怕吃積食,吃完我陪您到白崖城走走,保證什麽事都沒有。


    到時候您再順便給說說軍衙到底又給小子安排些什麽不是人幹的活了。”


    李尚客停下腳步,幫著羅一拍拍身上的塵土,似笑非笑道:“你小子不用試探了,我常駐東亭並不是在與你說笑。


    不過這個常駐你可以當做住下的住,你不要有其他的心思。


    你平日裏是怎麽治理東亭的,我不過問也不幹涉,所以不要畏首畏尾的。


    就是你有了大謀劃的時候,一定要告知我,如果我覺得可行,或是你能說服我,軍衙那邊你就不用再有顧慮。”


    羅一驚得張大了嘴巴,如果李尚客說得是真的,這相當於把變壓器直接給接過來了。


    再貼切一點,李尚客扮演的是玄幻小說裏主角的護道者這個角色。


    但問題是李尚客說得是真的嗎。


    另外也牽扯出另一個問題,假若李尚客說得是真的。


    軍衙這種下了血本的投資,能不追求高迴報?估摸恨不得得把自己當生產隊的驢使喚。


    “不要吃驚,也不要不相信。”羅一的表情,讓李尚客猜出了他心中所想,給了一句肯定後,拍了拍羅一的肩頭,“有些人天生就是壞…額,天生就是要叱吒於世間的。”


    向前踱了幾步掩飾口誤的尷尬,李尚客繼續緩聲道:“其實這次我過來,軍衙還有其他的考量。


    關於白崖城與草河城之事,軍衙已經按照你給出的主意給報到了柳城。


    出了這麽大的事,總要有個夠分量的過來瞧瞧,不然再是會哭也哭不來米糧。”


    轉身看向羅一,李尚客抬手指了指西邊的方向,“假若能讓靺鞨人止步於新城、磨米、烏骨水,自北而南的這條線的東側。


    都護府遷到遼東城這座曾經的都護府治所也不是沒有可能。”


    李尚客這個緣由,並不是在胡說,先前都護府上下在擺爛,是因為看不到希望。


    但是羅一給出的主意,卻點醒了軍衙的一眾將軍。


    安東都護府如今的轄地,可以說已經占了營州的一半,但抗擊北邊契丹人的重任卻全擔在了平盧軍身上。


    如果朝廷沒有謀劃東邊或是製衡那位安使君的想法,不可能會是這樣的局麵。


    之所以還歸柳城轄製,隻不過是在照顧安祿山的麵子,或是不想做得太過明顯。


    保定軍想要米糧,想要軍資,不給朝廷遞個緣由,朝廷也不好給柳城下令。


    再仔細琢磨琢磨,保定軍既然還歸柳城轄製,成立半年來卻一次對北邊或是對峙或是用兵的軍令都沒下過。


    這不是嫌棄保定軍的戰力弱,而是不給保定軍出頭的機會。


    打勝了,保定軍可以名正言順的脫離出去,再也不能以米糧軍資卡脖子。


    打敗了,更要補充軍資軍械,甚至是連百戰的精兵都要劃撥過去一些。


    這對柳城來說這全都是吃虧的事。


    而保定軍上下,在抱怨隻遷移治所而不給實權,隻立軍而不給軍資。


    好在保定軍隻成立了半年,還有時間做出彌補。


    如何彌補,當然是搞事情。而論搞事情,又有誰能比得過羅一。


    羅一覺得李尚客的這番說辭倒是像主要原因,擰眉想了想,試探道:“幾位將軍的意思是要謀劃遼南?”


    李尚客眉毛一挑,一拍大手,“善!大善!光憑幾句話就想到了軍衙的打算。”


    用力拍了拍羅一的肩頭,李尚客哈哈大笑道:“這次真是來對了,以後這裏一定很有趣。”


    羅一揉了揉被拍得生疼的肩膀,瞄了一眼李李尚客,既然這位暫時不準備走,那就別客氣了,該使喚就得使喚。


    “當不得長史如此誇讚。”摸了摸鼻頭,羅一裝作不好意思的樣子道:“估摸飯食還得一會兒才能做好,正好屬下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還請長史幫幫忙。”


    李尚客嘴角抽了抽,“你小子變臉可是真快。”


    羅一齜牙一笑,“因為些事情,把一位同僚給訓斥了。


    結果這位同僚念頭有些不太通達,已經兩日水米未進。


    長史浸淫政務二十載,給屬下解惑除去心結這等事,必定精熟深通。


    而且這人與您也有些淵源,您可得一定要管管。”


    “不用捧著說了,不幫你把這事辦了,估摸著你是不能讓我吃上吃食了。”


    斜了一眼羅一,李尚客沒好氣道:“你小子膽子大是真的。


    滿大唐也找不到出第二個你這樣的,軍衙的上官來了,得先給你辦件政務才行。


    說吧,到底是什麽事。”


    羅一笑嘻嘻的給李尚客行了一禮,把事情的緣由講述了一遍。


    李尚客聽了,撇撇大嘴,“我看你是說得輕了,這樣死腦瓜骨的,就該打板子。


    還真是魚找魚蝦找蝦,李泌也就能與楊洪山這樣的對上眼。


    這事好辦,前邊引路,早些解決也早些吃飯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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