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投了不少履曆,卻都沒有迴應,這才想著出門到各商業大樓看看有沒有應征機會,她什麽工作都願意嚐試,當然啦,那種要求高學曆、具備相關經曆或主管階級的,她能力不足,隻能略過。


    「隻缺男性。」男員工迴道。


    「喔,那請問這棟大樓還有其他公司缺人嗎?」梅梅韻不死心地又問。


    「不清楚。」男員工態度冷淡,隨即轉身走了迴去。


    她不氣餒,決定進入這棟商業大樓向櫃台警衛探問。


    「這不是梅小姐嗎?」


    身後,一道有些熟悉的男音傳來,她轉頭一看,驚愕又驚喜。「司機大叔,不,秘書大叔,你的傷還好嗎?」她指指對方額頭貼著的紗布,非常意外會在這裏跟他巧遇。


    「沒事,隻是一點小傷,不用在意。」董重賢不以為意,反過來安慰她。


    昨天他清醒後,她頻頻向他道歉,還強調是她害他受傷,他是代她受過的,無論他怎麽安撫她,她都相當自責。


    「你怎麽在這裏?你也住台北?來找工作的?」董重賢問道。


    方才他就覺得這個嬌小身影有些眼熟,不由得走過來確認,他覺得和這小丫頭挺有緣的,且她的年齡身形的確和他女兒差不多,讓他對她輕易產生一股親切感。


    「嗯,秘書大叔在這裏工作嗎?」梅梅韻好奇問道。昨天她雖然拿了他給的名片,但她並未記住公司地址。


    「不,是對麵那棟大樓。」董重賢比比後方另一棟更高聳的商業大樓。


    「哇,那棟樓比這棟更高欸!」梅梅韻仰高頭,驚歎道。「秘書大叔,你們公司有缺人嗎?」記得名片上,他任職的公司好像是什麽建設公司。


    「目前沒有。」董重賢一臉抱歉,頓了下,又道:「是有個臨時缺,但那工作不適合你。」


    「什麽工作?是不是要高學曆?還是要長得很漂亮,口才很好?」她追問道。


    「正好相反,隻是一名清潔員。」董重賢迴道。


    「清潔員?」


    「我們公司有跟清潔公司簽約,定時會派幾名清潔員來清掃大樓公共區域及各辦公室,公司還額外雇用兩名全職清潔員,負責貴賓室及執行長辦公室的全麵清潔工作,因為執行長有潔癖……呃,是很重視整潔,所以招待重要訪客的貴賓室及他個人辦公室要隨時維持整潔才行。昨天一名全職清潔員離職,目前正打算透過清潔公司找合適的人過來。」董重賢解釋道。


    「那個……可以用我嗎?我很會做清潔打掃工作,在快餐店跟餐廳都打過工。」梅梅韻立即毛遂自薦。


    「你一個年輕女孩會想做清潔員的工作嗎?」董重賢頗意外。


    「工作不分貴賤,也不分年齡,隻要是正正當當的工作,沒有理由拒絕。」她一臉認真地強調。


    他對她更加欣賞了,答應讓她試試。


    梅梅韻無比開心,向他彎腰致謝。


    那個算命阿婆簡直神算,她真的在最高的大樓找到工作,那是不是表示,她的貴人也在那棟公司大樓裏?


    人行道另一邊——


    一名約莫二十歲的大男孩,神色慌亂,左右張望,正在尋人,看見坐在一棵行道樹下的奶奶,大男孩大鬆口氣,趕緊跑上前,但仍忍不住抱怨道:「阿嬤!你怎麽又亂跑出來!」


    「乖孫,要吃飯了嗎?」阿婆對孫子笑咪咪地問道,隨即伸手往口袋掏出兩張百元鈔,「這給你去買飯,阿嬤替人算命賺來的。」


    大男孩眉頭一皺,「你怎麽又亂給人算命,還跟人拿錢,是誰的?要還人家才行。」可其實他知道要找到對方實在不容易,隻能無奈地再把那兩百塊塞迴奶奶的口袋裏。


    「我真的會算命啊!你跟你阿爸都不相信,人家那小姐很高興,我說她會遇到貴人,她還覺得給太少算命錢,很歹勢咧!」阿婆一臉認真說道。


    「先迴家吃飯吃藥,下午我再帶你去醫院。」大男孩對失智的奶奶很沒轍。


    自從奶奶被醫師診斷罹患失智症後,她雖認得家人、記得迴家的路,但對過去的記憶卻遺忘大半,且一再聲稱自己被開了天眼,可以算出人的過去未來,奶奶也幫他們這些家人算過,但完全都在胡謅,他們便沒有放在心上。


    沒想到後來奶奶常常獨自出門,隨便坐在路邊就要替人算命,甚至還幾度跟陌生人拿錢,令他們很傷腦筋,隻能盡量別讓她獨自出去。


    「我真的會算命,你不要鐵齒不信。」阿婆喃喃地又道。


    「是是是,下次不能再跟不認識的人拿錢了,知道嗎?」大男孩溫言安哄著,扶起奶奶,帶奶奶迴家。


    「應征清潔員?」江焛看見昨天在花蓮遇到的女孩竟被董秘書帶進他的辦公室,再聽董秘書告知來意,不免詫異。


    「說來也很有緣,我剛好在樓下遇到梅小姐,原來她也住在台北,正好在找工作,她不嫌棄工作性質,一聽到我們公司要征一名全職清潔員,便拜托我帶她來麵試。」董重賢邊向上司報告,邊朝梅梅韻麵露和善笑意。


    「現在別說是年輕女性,年紀大些的,也未必願意從事清潔員工作,梅小姐精神可嘉,一看就是做事認真努力的好員工,執行長一定不會拒絕的。」他直接代上司答複。


    「我拒絕。」未料,江焛直接冷冷迴絕。「我不是要你隨便拉個來路不明的人遞補,是要你透過專業的清潔公司,找訓練有素又能信任的人過來。」他睞一眼自作主張的董秘書,語帶一抹指責。


    即使是清潔員,他也有一定的專業要求,何況他的個人辦公室有多少重要文件,怎能隨便讓個來路不明的人長時間待在這裏?


    「我不是來路不明的人。」梅梅韻馬上為自己辯解,「我有帶履曆、身分證。」她從背包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履曆,並附上身分證,遞上前給他。


    坐在寬大辦公桌後方的江焛,完全無意接收她遞上前的履曆,視線繼續盯著眼前的電腦螢幕。


    董重賢接過她的履曆,認真地看了看,「梅小姐的工作經曆很豐富,餐飲、保險、房仲、行政助理……」


    「那表示她欠缺安定性,善變,我不會找個隻做一、兩天就逃跑的職員。」江焛悶聲說道。


    聽完董重賢硬要向他報告的她的履曆自傳,他內心更腹誹,這女孩果然一如外表,平凡無奇,三流大學畢業,這一年多來,換過無數工作,一無長才,更無所成,連在這裏當專職清潔員都不夠格。


    「我不是欠缺安定性,更不是善變。」梅梅韻又駁斥道:「換工作都不是我自願的。」


    「那就是工作能力太差,更不可取。」江焛沒看她,說得諷刺。


    「我不敢說自己的能力有多好,但我也無法接受你的批評,我不是做不來,無論什麽工作,我都很認真學習,努力去做,是時運不好,公司不是無預警倒閉,就是經營困頓裁員。


    「換去餐廳工作,在牛排館工作兩個禮拜,廚房失火,燒掉半間店麵,牛排館被迫停業;在火鍋店工作不到一個月,因為發生食物中毒意外,被迫歇業;接著從事保險業,我非常拚命,但就是拉不到業績,每每跟客戶好不容易談妥要簽約,對方就會因為一些理由臨時變卦而取消;改去當房仲也是這種情況,我後來才知道,我每次分配到的房屋都剛好是陰宅兇宅,不是發生過死亡事故,就是有鬧鬼傳言……」


    江焛俊眉一攏,抬眼,不是看向嘴巴動不停的她,而是瞅向站在一旁的董重賢,冷厲地道:「董秘書,叫她閉嘴,然後把她帶離開我的辦公室。」


    他這輩子還沒遇過像她這麽聒噪的女人,再加上他心裏仍對她昨天老是使喚他感到不滿,而且在他聽來,她一再在工作上遇到挫折,根本是她笨,不會選擇工作和老板,更不懂得替自己爭取該有的權利。


    他對無腦、沒神經的女人,也很感冒。


    董重賢有些為難,隻好以手肘碰一下旁邊還在仔細報告人生曆練的女孩。


    梅梅韻不解地轉過頭,見董重賢朝她比了個噤聲的動作,這才趕緊閉上嘴巴,可是才過了一秒,她就忍不住小聲問道:「那我可以在這裏工作了嗎?」


    江焛在心裏翻了個大白眼,這女人是聽不懂人話嗎?「當然不行!」


    他內心又腹誹,以往他的一句話、一個命令,董秘書都不會躊躇或有任何異議,立刻就執行,但今天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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