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沈微慈第一迴看宋璋私房的賬目的這月收支,下午好些個管事過來,才知到到了每兩月一迴的交賬日。


    她低頭看得認真,連頭也沒有抬起來一下,就低聲道:“夫君不是說往後不用我看夫君練劍了麽?”


    “這會兒夫君自己去吧。”


    宋璋看沈微慈又拿這話堵他,不免心裏頭真真惱怒了。


    他看她半晌也沒有抬頭的意思,心頭一氣,到底還有些脾氣在的,不想再這麽低聲下四的求人,轉了身就要走。


    隻是身子才剛轉過去,又聽沈微慈細細的聲音:“夫君。”


    宋璋心裏莫名一喜,連忙迴身,卻身沈微慈將一封帖子放到他手上又低聲開口:“裴夫人送帖子來,邀我和夫君過幾日去一起小聚賞魚,夫君可去?”


    “我也好給裴夫人迴了帖子。”


    宋璋看了眼帖子,又略失望的看向沈微慈:“你定吧。”


    說罷又賭氣似的轉身離去。


    沈微慈見著宋璋走出去了,他掀簾的聲音起伏,她輕輕歎息。


    換成別人冷落他就又氣了,從前她覺得有些難受,現在竟也覺得看著宋璋的背影,叫她覺察出兩分可愛來。


    不過這好似與宋璋一點也不搭,又好似有那麽點聯係。


    沈微慈抿了下唇角掩住笑意,又放下帖子,將手中的賬目合上,對著身後的月燈道:“梳洗入睡吧。”


    月燈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看向沈微慈:“夫人現在就入睡了?”


    說著她又遲疑的頓了一下:“世子爺剛出去練劍……”


    “不等了麽?”


    “況且現在的時辰還早……”


    沈微慈撫著額頭:“今日騎馬有些累了,想早些睡。”


    月燈這才想起沈微慈騎了大半天的馬,應該也是真的累了,忙過去叫人端熱水來梳洗。


    那頭宋璋在曲水軒練長槍練得滿身汗的迴來,心裏發悶不得抒,比往常多練了會兒,想著迴來找沈微慈好好說說話。


    問她為什麽要這麽冷落自己。


    有什麽氣不能當麵對他使的,非得這麽軟綿綿的折磨人。


    結果迴來進了內室,月燈卻說沈微慈又睡了。


    他聽著月燈說的理由,越聽臉越黑,可氣就氣在又覺得是在情理之中。


    她騎了那麽久的馬,迴來又看賬目,估摸著也是真的累了。


    可心裏頭就是有股子鬱氣。


    要是憑著他從前的脾氣,定然要給人掀起來問個清楚,嫌棄他也好,與他置氣也好,總之要說個由頭來,別這麽不明不白的冷落人,叫他猜她的心思。


    可宋璋的步子走到一半,看著那側著身像是睡熟了安靜身影,又沒忍心去與她鬧。


    隻能憋著一肚子氣去沐浴。


    這時候天色其實還早,宋璋想著這麽早入睡,抱著人心裏全都是那些旖旎場麵,手指就忍不住往懷裏睡了的人衣服裏頭探,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沈微慈的神情。


    在見著她微微蹙眉時,又慌忙的把手縮迴去。


    生怕將人弄醒惹人不高興。


    宋璋這個歲數,又是剛新婚沒幾月,懷裏頭的又是自己心心念念喜歡的人,要坐懷不亂簡直是天大的難事。


    腦子裏這會兒全是那些事。


    換做是從前,早不管人生沒生氣,睡沒睡著,從來都是先緊著自己。


    但此刻他卻患得患失,害怕沈微慈更不喜歡自己,再難受也忍了下來。


    第二日起床時,沈微慈依舊自顧自去梳妝,沒有要為宋璋穿衣的意思,更沒有要去送宋璋出去的意思。


    宋璋頭一遭感受到了身邊沒有沈微慈在的那股落寞。


    一連好幾日,兩人都這般淡淡相處著。


    說不上是生疏,那是一種客氣。


    是一種明明近在眼前的人,卻親近不得的客氣。


    到了去裴府的日子,兩人整理好往前門去。


    明明宋璋走的不快不慢的,沈微慈卻依舊落著他半步,好似生怕挨著他似的。


    他黑著臉,這幾天人後的脾氣就沒好過。


    初秋的清晨微微有些涼,沈微慈身上係著月白鬥篷,也不看宋璋送過來的手,自己提著裙擺,撐著月燈上了馬車。


    宋璋沉默的看著沈微慈的背影,跟在她身後進去。


    馬車內的兩人誰也沒開口說話,隻宋璋時不時往沈微慈身上看去一眼。


    見她垂著眼似若有所思,抿緊了唇。


    真想一把給人扯進懷裏,或是這會兒跪著叫她出氣,別這麽折騰他。


    到了裴府,裴湛與楚玉珠親自出來迎。


    裴湛一見著宋璋便笑著過去:“自你成婚後見你一麵可謂難的,這迴叫內子邀你家夫人,特意叫上你,你果真一起來了。”


    宋璋臉上的情緒並沒有多好,又聽裴湛這話,瞥了旁邊的沈微慈一眼,見她正笑吟吟與楚玉珠牽著手說話,又別過臉去。


    裴湛瞧著宋璋這模樣,似有些心事,便湊上前去低聲問:“人人都說你娶了美嬌娘,外頭的酒也不喝了,怎麽這會兒瞧著似不高興?”


    宋璋錯過裴湛往前走:“進去再說吧。”


    幾人一同進去,去的是裴府後園子裏的明月閣。


    二樓有幾扇大明窗,往下看正可見著下頭池子裏的魚兒。


    楚玉珠牽著沈微慈的手兀自說話,又打量沈微慈笑道:“好些日不見妹妹,這些日瞧著容色更好了些。”


    沈微慈便笑道:“姐姐可別騙我,不然我當真信了的。”


    楚玉珠瞧沈微慈麵色白淨又紅潤,唇紅齒白,眼眸如水,又一身丁香色春衫,袖口領邊繡著紫色木槿,一對如意珍珠對扣,耳畔翡翠耳墜搖曳生姿,嫋嫋娜娜的一身秀態坐在跟前,可不是跟天仙一般。


    她真真的歎息:“我哪能騙妹妹。”


    沈微慈笑了笑:“可能是我前些日在藏春閣裏得了個玫瑰駐顏香,用了些日子起了療效。”


    “說是用的玫瑰,紅花,桃仁,白芷,十來種養顏藥做的,我半信半疑,這些日將那香囊日日佩在身上,瞧著是有些用處,氣色真好了些。”


    沈微慈說話的聲音很好聽,聲音細膩,說起香來似有一些研究:“特別是裏頭的一味金顏香。”


    “這香舒心安神,消腫生肌,對養顏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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