暹羅不愧佛門盛行,從來沒有原創性。


    最早學習東大,幾十年前,又轉而學習約翰牛,三權分立。


    可惜,隻學到皮毛,形似而神不似。


    約翰牛是行政,立法,司法,彼此相互製衡,王室不得參與治理。


    暹羅則是王室,軍方,府衙三方,數十年來內鬥不斷。


    軍方和府衙誰大誰小,沒有定數,互相不對付。


    本應該逐漸成為吉祥物的王室,變成和事佬,一次次從中周旋,仲裁,避免雙方過度對立,導致權柄恢複,更有甚者,造成一家獨大的局麵。


    可悲,可歎,可讚。


    林致遠出訪,阿杜德迎接,便是體現。


    至於演講,於公於私,必須犀利,予以明確迴擊。


    作為兔子代表,態度太關鍵。


    一旦鬆動,示弱,東南半島其他家,會怎麽看,會怎麽想?


    遠大係通過經濟輻射,勢必會受阻。


    甚至,個人太慫,也會被家人不喜。


    ……


    次日,上午。


    林致遠昨晚梳理計劃,睡得比較晚,直到九點多,才被林致遠叫醒。


    “領導,您快醒醒吧,那群記者果然沒安好心。”


    林致遠揉了揉發酸的眼睛,坐起身。


    “慌什麽,你先去準備早餐,我這就起床、洗漱,等下客廳聊。”


    半個小時後。


    林致遠一邊吃飯,一邊聽李玉江讀報。


    “暹羅最大報刊,《泰勒報》,標題是,泰兔友好洽談,長公主持晚輩禮。內容大概說,為表達善意,烏文叻以晚輩……”


    林致遠眉梢微揚,撇撇嘴。


    “你看,我就說麽,這不是大事,也就是讓阿杜德清醒清醒。”


    李玉江沒接話茬,繼續。


    “《每日新聞》標題,林作為兔子代表,趾高氣昂,意欲何為……


    《民報》標題,漢使自比,林沒有善意……


    根據港島傳來電報所述,鳳梨《時報》頭版,痛批下跪之人,斥責您仗勢欺人……”


    林致遠喝了杯牛奶,結束早餐,微微帶笑。


    “還不錯,比預期要好。至於報紙,大漂亮,約翰牛,甚至毛熊幾家,才是關注點。”


    說完,直接話鋒一轉,笑問,“阿杜德呢,有沒有說什麽時候會談?”


    李玉江點了點頭。


    “阿杜德傳來消息,讓您好好休息半日,下午一起喝茶。”


    “他們府衙大管家呢?”


    “說是等您和阿杜德談完。”


    ……


    下午三點。


    普屏山莊一處花園木屋,一位少女,慢條斯理沏茶。


    一張大號木桌,阿杜德和林致遠,對桌而坐。


    二人身後,各有且隻有一名翻譯。


    李玉江眯眼望去,看了眼對麵翻譯姑娘,心中極為不屑。


    就這?


    雙方洽談,弱不禁風小姑娘,當什麽翻譯,哪裏有氣勢?


    三杯茶後。


    阿杜德吸了口雪茄,溫和一笑。


    “林先生,行宮深處,除了你我,都是親信之人。說說吧,大張旗鼓前來,所為何事,要知道兔泰可還沒有交朋友。”


    林致遠翹起二郎腿,嘴角噙著笑,不疾不徐開口。


    “也不是什麽大事,聽說你們家巴逸將軍,威名赫赫,想親眼看看。”


    “巴逸?”


    阿杜德不禁一怔,幾秒後,挑眉笑問。


    “巴逸不過是清萊府將軍,和你沒有接觸吧?”


    此言一出,林致遠已經篤定,巴逸後麵必然是阿杜德。


    裝得太過,撇得太淨。


    清萊府支柱產業可是明礬,鍾白遇襲,報紙滿天飛,幾大明礬製售幫派,甚至幕後之人,全被點了名。


    作為暹羅實際掌權人,你說不知道?


    到底在說自己是傻子,還是說把老子當傻子?


    心中嗤笑一聲,自顧自點了根大前門。


    “有沒有接觸,你我心裏都清楚。有些事啊,得虧沒辦成,你得感謝佛祖他老人家保護你。”


    阿杜德莫名笑了笑,繼而搖頭歎息。


    “林先生,來的時候,有沒有注意暹羅灣?”


    林致遠端起茶杯,拿起杯蓋,捋了捋茶葉,輕輕一吹,抿了一口。


    突然,迴過神來,怔怔出神。


    靠,骨子裏的輕視啊!


    王室差點被驅逐,阿杜德能夠重新掌權,肯定有兩把刷子。


    昨晚到現在,阿杜德一直在演戲。


    給老子看,還是給西方看?


    ……


    想及於此,林致遠抬頭,眯著眼,直勾勾望去。


    阿杜德語速依舊很慢,臉上仍然掛著失落。


    “暹羅內部,各方互相製衡,有太多事,我不知道,也做不了主。”


    林致遠輕哼一聲,放下茶杯,吸了口煙。


    “所以呢?左右為難不得已,犧牲老子助理?”


    阿杜德見狀,絮叨起來。


    “自古以來,東南半島,向北臣服,淪為附庸。以前,興許會覺得年年上供,被壓迫,是屈辱。可近百年來,幾近滅亡。您說,我們會不會懷念從前?至少那時候,還像個人。”


    林致遠沉默了,聽懂了,卻不理解。


    什麽邏輯?


    難不成懷念給兔子當兒子?


    還是說,忽悠老子?


    ……


    阿杜德剪去雪茄頭,將未吸完的半拉,扔在桌上。


    “林先生,兔子什麽時候下場?”


    林致遠微眯著雙眼,心中臥槽連連。


    作為導火索,鍾白遇襲,整件事都是疑點。


    既然敢動手,肯定要仔細謀劃,結果鍾白現在還活蹦亂跳。


    被西方當做馬前卒,抗衡兔子。


    心甘情願,行動失敗,還是陽奉陰違,故意為之?


    ……


    懷念,或是忽悠,都能解釋通。


    換個說法,親西,或者親兔,暹羅都不會輸。


    這就很操蛋。


    ……


    尤其是阿杜德如同擠牙膏似的,點一處,說一處,是個有城府,且謹慎的主。


    沉思良久,林致遠終於抓住關鍵,那就是阿杜德對鍾白現狀的判斷。


    鍾白遇襲,便藏在保護傘基地,消息被封鎖,外人不得而知。


    阿杜德如果能夠說準,大概率在陽奉陰違,襲擊隻是幌子,要是說不準,那就是在糊弄人。


    想到此處,冷聲質問。


    “下場?不知道你想兔子怎麽下場?為我助理報仇,血洗暹羅?”


    阿杜德眉頭緊鎖,幾秒後,訕笑一聲。


    “林先生莫要開玩笑,暹羅與兔子,一向是友好鄰居,兩家和睦相處才是正理。”


    林致遠往後一靠,依舊圍繞著鍾白,挑眉又問。


    “所以呢?為了明礬,襲擊我助理,算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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