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遠被嚇了一個激靈,刻刀順著雕像劃過去,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痕跡。


    得虧是在裝樣子,要不然,雕像又得小一號。


    迴頭望去,隻見任永強提著自行車,大步流星跑來。


    林致遠一挑眉,沒好氣道:“永強,你來就來唄,喊什麽喊?好歹是人民公安,你這樣子,群眾怎麽放心把安全交給你?”


    任永強把自行車撐起,來到木棚下,順勢坐在旁邊木箱上。


    “少特麽扯犢子,趕緊給出個主意。你可別忘了,當初可是你害了我。”


    林致遠收起刻刀,站起身,微微蹙眉。


    “我什麽時候害你了?你說清楚,要不然跟你急。”


    任永強雙眼一瞪,“你還好意思問,過年前,你去我家,你忘了麽?”


    林致遠給散了根煙,暗暗琢磨好半天,還真想不起來。


    “去你家,我啥也沒幹啊,不就陪你家老太太聊天麽?”


    任永強點著煙,吸了口,幫著迴憶。


    “裝,你忘了麽?當時,我正在挨訓,你替我向老太太保證,半年時間,然後……”


    林致遠恍然大悟,不禁一樂。


    “合著你小子,大半年,一點進展也沒有?”


    任永強斜了一眼,冷哼一聲。


    “可不是麽,現在好了,我一迴家,老太太陰陽怪氣自言自語,能嚇死個人。搞得我現在家都不敢迴,你就說,是不是你的問題?”


    林致遠笑罵道:“你給老子滾吧,這特麽也能賴我?”


    任永強當即耍起了無賴,“那我不管,你得幫我。”


    “老子也是服了,你求人就這個態度?”


    說著,林致遠挑了挑眉,“來來來,說兩句好聽的,我大發慈悲送你迴去。”


    “別光送迴去啊,幫我勸勸老太太,我現在一下班就害怕,整個人都快瘋了。”


    林致遠嘴角露出一抹壞笑,“你求我啊!”


    “致遠,致遠哥,致遠叔,林大爺,小的求您幫幫忙。”


    “哈哈哈!”


    林致遠大笑幾聲,一攤手,“求也沒用,幫不了,你不結婚,這問題就無解。”


    “你……”


    任永強做了幾次深唿吸,歎了口氣。


    “你說得輕巧,我一天天忙得要死,哪有時間接觸女同誌?”


    林致遠一皺眉,“不對啊,那老太太給你安排相親,就一直沒合適的?”


    任永強猛吸一口煙,把煙頭往地上一扔,抬腳踩滅。


    “甭提了,真沒遇見合適的,我想找個溫柔一點,聽話一點的。”


    “行了,迴頭我讓我媳婦,還有親戚朋友,都幫你留意著,你真得抓緊了。話說,我就不明白,你咋就這麽費勁?”


    ……


    在任永強強烈要求下,林致遠騎自行車,陪著去了趟鄧家。


    鄧老太太搬了個馬紮,坐在房門口,慢條斯理納著鞋底。


    二人一前一後進入院中。


    鄧老太太招了招手,“致遠,你可有日子沒來了。”


    林致遠把自行車撐起,笑嗬嗬迎上前,“鄧奶奶,最近工作有點忙,您最近可好?”


    說話間,來到鄧老太太麵前,這才看清鄧老太太手中的鞋底,居然隻有巴掌大。


    “鄧奶奶,您這是?”


    鄧老太太瞪了任永強一眼,這才歎了口氣。


    “哎呦喂,老婆子我啊,也不知道還有幾年活頭,恐怕是見不到孫子嘍。提前做幾雙鞋,興許孫子會想起還有個奶奶呢。”


    好家夥。


    怪不得任永強喊救命。


    鄧老太太這是升級了。


    催婚攏共分三步,罵人是初級階段,挖苦是中級階段,聽說後麵還有叫無視的高級階段。


    幹笑一聲,林致遠幫著說好話,“鄧奶奶,婚姻可是人生大事,讓永強慢慢來吧。”


    鄧老太太冷哼一聲,沒有接話。


    林致遠轉而笑道:“最近,永強可是托了不少人在幫忙尋摸,就連我媳婦,還有幾個朋友,都被他調動了呢。”


    鄧老太太眸光一閃,“真的?”


    “那還能騙您不成?”


    林致遠順著來,捧著說,沒一會兒,哄得鄧老太太重新露出笑容。


    直到林致遠告辭,還一個勁說呢。


    “致遠,你讓你家媳婦多留心啊!”


    “您就放心吧!”


    林致遠也不是純糊弄,真心想幫幫任永強。


    廠裏有不少女同誌,再不濟,周立平媳婦唐文芳,可是在音樂學院上班,姑娘多得是,隻要多安排,總能遇見合適的。


    月底前,一連三天。


    林致遠參加總工會,千人大會。


    海裏懷仁,副家長出席。


    聽了幾天報告,唯獨副家長的演講,林致遠感悟良多……


    風起被刮,興許早就埋下了伏筆!


    節後,氣溫逐漸降低,直到元旦後,一場大雪,徹底將溫度打在了零下十幾度。


    期間,林致遠去了太多次靈境胡同,旅長早就耐不住,一頭紮進了工作中。


    勸,肯定沒用,林致遠也沒張口。


    每次去,都帶些營養品,偶爾見到旅長,也說不了幾句話。


    唯一令林致遠開心的是,旅長居然杯不離手。


    而且,也不用保溫杯喝茶。


    用他的話來說,這以後要送去展覽,有了茶垢多難看。


    57年1月19號,臘月十九。


    下班後。


    林致遠緊了緊棉大衣,悶頭趕路。


    包括傻柱和許大茂在內,秦家四口,王家四口,都有樣學樣,跟著步行。


    快到胡同口,林致遠無意間發現幾個生麵孔,而且都是年輕人,當即心中一動,難不成二叔迴來了?


    想及於此,不由得加快腳步。


    傻柱和許大茂等人,不明所以,連忙跟上。


    傻柱也不嫌棄風大,扯著嘴就問:“致遠哥,你走這麽快幹嘛?”


    許大茂也跟了句,“就是,我轉過去跟小武哥說了句話,一迴頭,你就跑出去四五米了。”


    其餘人,也都好奇的望來。


    林致遠嘿嘿一笑,“沒來由有種感覺,我二叔迴來了。”


    王愛民微微皺眉,“致遠哥,你可拉倒吧,就算有感覺,也應該是致豪,人家才是父子,沒聽過叔侄還有這種感覺。”


    秦淮武翁聲道:“那可說不好,我姐夫這人挺邪性。”


    ……


    話題越聊越歪,林致遠懶得搭理。


    大步流星迴到四合院。


    一群人烏泱泱跟著去了小跨院,都想看林致遠笑話。


    結果,來到客廳外。


    聽著林家梁爽朗的笑聲,所有人都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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