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遠再一想,當即了然,“確實,這麽做沒什麽意義,反而落了下乘。”


    “多觀察,萬事離不開一個利,對誰最有利,誰最可疑。”


    吳霞點了一句,轉而笑道:“話說,你們一個小小的軋鋼廠,事兒還不少,真是應了那句老話,水淺王八多,廟小妖風大。”


    林致遠聳了聳肩,“沒辦法,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閑扯著天。


    秦淮茹領著小書凡,從月亮門走了進來。


    看見吳霞,小書凡邁起小短腿就衝了過來,“奶奶,奶奶……”


    “哎呦,小書凡,你慢點。”


    吳霞迴神,連忙起身去迎。


    小書凡被吳霞抱起,舉著半顆奶糖,“奶奶,給,甜。”


    手指頭不幹淨,奶糖上還沾著口水,吳霞一點也不嫌棄,張嘴就吃。


    小書凡嘿嘿直笑。


    林致遠走過去,裝出哭腔,“爸爸沒有麽?”


    小書凡眨了眨大眼睛,一抬胳膊,兩隻手張開,揮了揮,“沒啦,沒啦!”


    吳霞得意一笑,“哼,我家小書凡就跟奶奶親,對不對?”


    小書凡不好意思,把頭埋進吳霞懷裏。


    秦淮茹也湊上來,“別說你,我也沒有。一顆奶糖,吃了一半,舍不得吃,我還以為給我留的呢,誰知道,攥得死死的。”


    “哈哈哈!”吳霞更是開心得不行。


    “謔,你們笑啥呢?”


    剛從外麵跑步歸來,林致豪徑直上前,故作兇狠,“小書凡,叫小叔。”


    小書凡迴頭看了一眼,又急忙撇過腦袋,“奶奶,小叔壞,小叔壞。”


    吳霞登時板著臉,“致豪,你給我滾一邊去。”


    林致遠也一挑眉,“致豪,你跟我說,你小子是不是跟你那些叔叔伯伯不學好,欺負小書凡呢?”


    林致豪臉色一變,連忙擺手,“沒有,真沒有,我去鍛煉。”


    說完,就跑到一旁的角落。


    次日,上午。


    陽光溫馨明媚,微風柔和清朗。


    林致遠拎著一個大布兜,徑直前往北鑼鼓巷。


    鄧老太太小兒子任永強,已經迴來一個多月。


    正常退役,轉業東道口派出所。


    大門敞開,林致遠還是伸手拍了拍。


    “鄧奶奶,在家不?”


    “在呢!”


    先一聲迴應,緊接著一個青年從屋裏出來。


    個不高,一米六幾,皮膚黝黑,寸頭,走起路來,虎虎生風,正是鄧老太太小兒子任永強。


    “喲,致遠,你來了?”


    林致遠爽朗輕笑,“永強,老太太在麽?”


    “在呢!”說著,任永強一招手,“快進來,前幾天還念叨你呢。”


    “謔,那我可真夠榮幸。”


    林致遠笑嗬嗬往屋裏走去。


    林致遠和任永強同歲,要是按照管鄧老太太叫奶奶,那說什麽也得叫一聲叔。


    不管是林致遠叫不出口,還是鄧老太太以及任永強,都覺得叫名字最好。


    屋內。


    鄧老太太氣色很好,捧著一個竹篦子,正在做布鞋,鞋幫和鞋底就快縫好。


    林致遠將手裏布兜,輕輕放在門口。


    “鄧奶奶,您這精神頭可以啊,又在做布鞋,也不說歇歇。謔,這布鞋做得真不賴。等永強穿上,那指定能從腳上暖進心裏。”


    “那是,老太太我做布鞋,做了幾十年,閉著眼睛都成。”


    鄧老太太抬眼一瞧,又樂嗬嗬說道:“小林,打你一進門,我就知道你要說什麽。”


    “哈哈哈,那是您老神機妙算。”


    “瞎扯。”鄧老太太雙手按住竹篦子,瞄了一眼門口的布兜,“你又拿的什麽?”


    “今個兒這東西,您指定喜歡。”


    鄧老太太撇撇嘴,搖頭笑道:“那你可說錯嘍,你拿什麽我也不喜歡。”


    任永強給到了一杯水,也附和道:“致遠,你下次來,什麽也別帶,我媽指定開心。”


    鄧老太太當即點頭,“對嘍,空著手來,我最開心。”


    “東西我放下,您老迴頭再看。”


    林致遠挑了挑眉,溫聲道:“咱做個約定,看見東西,隻能笑,不能哭,哭鼻子可不是好老太太。”


    此言一出,鄧老太太被逗得爽朗一笑,“臭小子,想看老太太我哭,你做夢吧!”


    說話間,微微搖晃著腦袋,模樣頗有股老頑童的味道。


    頓了頓,鄧老太太笑著道:“那老太太我也和你做個約定,要是這次我不喜歡,你以後再上門,什麽也不能帶,成不?”


    林致遠嘴角一彎,“成啊。”


    陪著說說話,聊聊天,一個多小時,林致遠提出告辭。


    送走林致遠,任永強邁進屋,鄧老太太伸手一指。


    “小強,拎過來,我倒要看看,什麽東西,說這麽神秘。”


    任永強彎腰一提,“謔,挺重。”


    待布兜放在桌上,鄧老太太猜測道:“看樣子,倒像個案板。”


    任永強解開布兜,從裏麵抽出一個石板,不禁好奇。


    “致遠怎麽弄了個石板?”


    翻過來一看,登時愣住。


    石板不大,長約一尺,寬約七寸。


    一圈有木框,正中浮雕一幅畫。


    最上方,“當代佘太君”五個大字。


    往下,畫中央,最前方端坐一男一女兩個人,其中一個正是鄧老太太,身後八個形態迥異的男子。


    “這是?”


    鄧老太太蹙著眉,伸手摸著石板,“咱們一家麽?”


    說著,眼眶不禁泛紅,聲音也已經哽咽,“小林這孩子,有心了。”


    任永強穩定心神,連忙安撫,“媽,你可不能哭,忘了和致遠的約定了?”


    鄧老太太輕咳幾聲,“對對對,不能哭。”


    顫抖的手,一一劃過每個人,最後停留在中年男子上麵。


    “真像。你爸就愛板著臉,讓人看了就煩。”


    任永強想起之前,林致遠要照片,當時不明所以,現在也懂了。


    “媽,得虧您當初照了相,要不然也沒這個石板。”


    “嗐,當初你爸他們幾個出生入死,誰知道哪次出去就再也迴不來?攢了大半年錢,留了個念想。”


    ……


    早前,林致遠去看望鄧老太太,聽著念叨,就萌生了想法。


    找任永強要照片,上麵人不全,為了盡力刻畫,可是沒少去鄧家打聽細節。


    迴家路上,林致遠暗暗嘀咕一聲,“但願老太太喜歡!”


    次日,辦公室。


    李懷德吸了口煙,擠了擠眼,笑道:“小林,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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