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山帶的人被趕出了高水鎮後,隻能暫時迴了他們的老巢。


    這裏算是楊立德的第二個家鄉。


    他在自己老家創立大乘教,西南鬧災荒後,他便帶著一群忠實教徒開始到處發展教眾。


    在海興縣,他甚至得到了當地知縣的擁戴。


    因此楊立德直接把這裏當做大本營,開始擴大自己的地盤。


    順南府城他一開始當然不敢碰,隻能往東去。


    沒想到西南這邊的縣城抵抗力比他想象的還差上很多。


    那些縣城大多數都因為被流民圍了許久,麵對亂賊們的大肆進攻無力抵抗。


    巔峰時期,楊立德占領了快十個縣城,手下教眾堪稱百萬。


    利用大乘教義,他吸納了一批忠誠的教徒。


    如今這批教徒,基本都和他一樣,被趕迴了海興縣。


    周山在占領高水鎮失敗後,也被迫帶著人迴到了這裏。


    海興知縣看他們大乘教屢戰屢敗,很是著急。


    “教主,再這樣下去,咱們海興縣也要保不住了。”


    “若是海興縣都沒了,那真佛該到哪裏轉世啊?”


    海興知縣洪有為本不該信這種怪力亂神的東西。


    但偏偏,他並不是一個讀書人。


    他能做縣令,完全是因為好運。


    原本的縣令在西南大麵積鬧災荒,遲遲得不到朝廷支援,縣城被流民們圍了快一個月,連城中普通百姓都揭不開鍋時,他直接就撂擔子不幹了。


    當時的楊立德正在海興縣裏宣揚大乘教,趁機笑納了這裏。


    後來新帝上位,他嚐試賑災了一波。


    那時候朝廷來了人,得有個縣令出去應付。


    於是楊立德隨手一指,指中了當時還隻是個巡捕的洪有為。


    洪有為稀裏糊塗成了個沒有朝廷正式任命詔書的縣令。


    好在朝廷派來賑災,卻讓災荒鬧得更厲害的使者們很快離開,不然他極有可能露餡。


    所以洪有為一直很信奉楊立德。


    見到他們大乘教原本鼎盛的教眾如今就剩那麽些,地盤也就剩海興縣,不得不著急起來。


    楊立德也想不到怎麽辦。


    如今他們可以說是被東南那邊來的人包圍了起來。


    實在不行,他可以棄城逃跑,去別的地方東山再起。


    可要這麽隨便就跑了,又實在不甘心。


    “莫慌,我佛必有指示,靜待即可。”


    他麵上還得裝作一副淡定的樣子,好讓底下的人安心。


    聽到他這麽說,洪有為便也放心了一些。


    他說:“那我不打擾教主了。”


    “地下的人說我們可以在城門口挖一條溝壕,屆時朝廷軍隊若是攻來,我們也能憑此埋伏一波,我先帶人去城門口看看。”


    楊立德並不懂這些軍事上的事情,直接點頭讓他去做。


    洪有為便先去處理這事。


    為了防止朝廷的軍隊攻來,洪有為這段時間都帶著人在加固城牆,如今又在城門口挖起了能充作緩衝帶和利於伏擊的壕溝。


    他沒讀過什麽書,也不懂太多軍事的事情,全憑自己的腦子想到一步是一步。


    若是有個懂行的武將在這裏,倒是會感歎他天生就是個守城的好手。


    可惜楊立德他們嘴皮子了得,也不懂這些,自然也不懂欣賞和利用洪有為的天賦。


    ......


    如今城中的人,都是大乘教的教眾。


    不管是不是真心的,反正家中都插了大乘教的教旗。


    洪有為帶著人從縣衙一路到城門口,順便沿途視察了一番主街這邊的布置。


    確保家家戶戶都掛著大乘教的旗幟,這才滿意地收迴眼光。


    到了城門外,已經召集了一批人。


    洪有為勘測了一番後,指定了挖壕溝的位置。


    “從這裏開始挖。”


    “天黑也不能歇,得趕緊幹,這兩天內就要把這壕溝給挖出來。”


    挖壕溝這些是苦力活,自然不可能是大乘教原本的人來。


    都是從城中召集的普通百姓們,還有一些周山他們占領高水鎮後俘虜的人。


    其中,月芽的爹吳管事也在這裏。


    他被周山帶走後,給他們指了一條小路離開高水鎮,躲開了後麵的追兵。


    周山見他老實,之前他占領吳家大宅時又配合,因此也沒有太為難他。


    隻迴了海興縣城後,便把他扔到一邊。


    吳管事跑也跑不掉,隻能暫時加入大乘教,成為最底層的一名教眾。


    每日饑一頓飽一頓,晚上就在城中隨便找個地方宿下。


    今日說是要幹苦力,他也被人抓了來這裏。


    吃不飽,睡不好,吳管事隻覺得眼前直冒金星。


    但洪有為帶著人就在旁邊督工,就算想偷懶也不敢。


    每人分到的工具有好有壞,慶幸的是吳管事分了一把還算趁手的鋤頭,悶頭便開始幹活。


    一直挖到大中午,每人派了一碗稀粥和兩個饅頭。


    吳管事終於吃了這麽多天的第一頓飽飯。


    手都快被磨出水泡也顧不上了,大口吃著饅頭配著粥,差點把自己噎得翻白眼。


    其他人也跟他差不多,都在狼吞虎咽吃著。


    大家吃完後,很快又被趕起來繼續幹活。


    吳管事也隻能忍著痛得火辣的手,繼續拿起鋤頭挖起來。


    隻是這速度明顯慢了不少。


    好在太陽大,那些督工的人都跑到一邊去乘涼了,時不時才嗬斥一聲。


    洪有為吃完飯後,又出來看這裏的進度。


    身旁的狗腿子給他打著傘,奉承道:“縣尊大人高見,提前挖了這壕溝。”


    “屆時那些朝廷的兵過來,我們提前埋伏在這裏,直接跳出來將他們的先頭部隊斬殺,他們必定嚇得屁滾尿流!”


    洪有為點點頭,摸著自己一下短短的胡子。


    “正是此用。”


    “教主如今就在城中,我必須得保護好他的安全才是。”


    “嗬嗬,大人做的這些,教主都是看在眼裏的,也怪不得大人如此得真佛青睞。”


    可不是真佛青睞麽?


    洪有為自己先前不過一個連編製都沒有的小捕快,短短時間就混成了這裏的父母官。


    城裏的那些讀書人都妒忌紅了眼。


    他們寒窗苦讀多少年,都坐不到自己這個位置。


    正在他得意的時候,那邊幹活的人突然起了一陣騷亂。


    洪有為有些疑惑地看過去。


    那些督工們已經嗬斥出聲了:“做什麽?”


    一個挖得滿頭大汗的人迴道:“諸位官爺,我們挖到了一個好像是石碑的東西。”


    “石碑?”


    在旁邊看著的洪有為聽到這兩個字,一臉的茫然。


    他們城門口,有什麽墓不成?


    身旁的狗腿子見他這樣,趕緊說道:“大人,是石碑啊!”


    “我們城門口從來就沒什麽墓,哪來來的碑?這石頭該不會真佛要給我們傳達旨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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