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64年6月11日,出訪美國北方的幕僚府次幕容閎返迴杭州。隨船一起來的還有35名各類學者、科學家、工程師,以及大批的機械設備。


    設備包括有火車機車廠、一套高精度的機床加工廠、造船廠、煉鋼廠,近2百套設備,讓吳天佑高興不已。


    火車機車廠、機床廠,都設在杭州開發區內,分別成立了華東機車廠、江南機床廠。


    華東機車廠主要就是生產、維修火車頭,采用當時最流行的4-6-0十輪式蒸汽機車設計。這種設計在全世界也算是很先進的。全中國獨此一家,絕無分店。


    江南機床廠則是生產各種加工機床,為機械加工企業提供加工設備。包括車床、刨床、銑床、磨床,衝床等等,是幕僚府發展機械加工的不可或缺的加工基礎設備。


    煉鋼廠被吳天佑直接設在了太平府的馬鞍山,組建了馬鞍山鋼鐵廠。


    頭痛的是造船廠設在哪裏。正常情況下,幕僚府控製著上千公裏的海岸線,能建造船廠的地方是多了去了。可如果把安全因素考慮進去,能選擇的地方卻不多了。


    一個是長江下遊一帶,既可建大型戰艦,也可布置炮台確保安全。可那一帶卻是幕僚府、太平天國中樞、淮軍、英法聯軍勢力的交接處,形勢異常複雜。你想設個什麽炮台,不知道會牽動多少根神經。太過敏感了。


    最終,造船廠設在了溫州。


    隨後,黃文金率第八集團師占領和州,陳炳文率第九集團師占領江西廣信府。揚威軍便暫停了所有的軍事活動,專心防守與內部建設。按吳天佑的話,在1865年秋收前,揚威軍不會主動挑起戰爭。


    為應對天王逝世後的新形勢,1864年6月20日,吳天佑在王府召集賀黎明、楊文才、容閎、賈紹明四人開會,研究幕僚府、揚威軍今後的行動方向。


    “天王仙逝,太平天國中樞內鬥不止,一時半會是出不了什麽結果的。中樞,已經失去了繼續領導我們推翻清廷的能力。


    我幕僚府、揚威軍今後的路怎麽走?和中樞的關係怎麽處理?我們今天就議一議這些,為我們今後的行動指明方向。”


    吳天佑的意思其實是再明顯不過了,就是怎麽擺脫太平天國中樞名義上的控製權。至於實際控製權,中樞從來就沒有控製過揚威軍。


    楊文才是最早投靠吳天佑的一批文人,也是揚威軍思想宣傳的實際推動者,他對吳天佑的各種做法理解很深刻。吳天佑實際和太平天國中樞就不是一路人,他是從根本上要推翻清廷統治,帶領民眾過上好日子的實幹家,而不是空喊口號、貪圖享樂的空想家。


    楊文才:“王爺。中樞這幫人眼裏就剩權力和金錢了,根本無法繼續領導我們推翻清廷,也無法指揮全國各地的太平天國將士繼續征戰。


    所以,我們不僅要慢慢在形式和名義上擺脫中樞的控製,我們還需成立一個機構,領導各地的太平天國部隊的鬥爭,和他們爭奪領導權。”


    楊文才一席話,幾人是紛紛點頭,確實不錯,就該這麽做。


    這時,賈紹明起身說:“王爺,各個在外作戰的太平天國部隊,清一色都是王爵,都把軍隊看作是自己的禁臠,絕不容他人染指。


    忠王即使有聖旨,也未必能指揮得了他們,我們自行成立的機構,如果沒有一些特殊壓力,他們根本不會理睬我們的命令。


    所以,凡是不接受我們領導的太平天國部隊,他們就是叛軍,以後相遇我們就不客氣了,直接攻擊消滅。


    至於他們有多少人能接受,不在我們考慮範圍內。我們要的是全國,任何不聽命令的部隊都必須全部、徹底、幹淨地予以消滅。”


    賈紹明是代表軍方的立場,幾位當然就理解成為是吳天佑的意思。亂世重典無可厚非,沒有對錯隻有適不適合。對於不打算接受揚威軍命令的人,今後就必定是揚威軍征伐天下的絆腳石,無需對這些人客氣。


    賀黎明這時,也站出來說話:“王爺。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我們如果決定要出這個頭,就必須首先立國。自立不可取,我們應該根據天王的旨意,立藩國。”


    嘶!眾人皆是倒吸一口涼氣,還是主幕最狠,開口就是立國。


    吳天佑也是大吃一驚。至於立國,他其實早就在琢磨了,就是沒有機會和借口。這事弄得不好就是犯上作亂,對自己非常不利。


    倒不是吳天佑真的怕這個名聲,而是這個頭一開,就怕後人效仿,用到自己兒孫身上,就大大的不妙了。想當年,曹丕逼漢獻帝禪位時,怎麽會想到,沒多久,司馬家的人就會逼自己的兒孫禪位。這叫一報還一報。


    吳天佑:“立國?可有什麽依據?”


    賀黎明:“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天王詔令王爺全權管理‘藩屬地’,既沒有明確這‘藩屬地’是藩國,也沒有否認它不是藩國。我們完全可以建立一套藩國管理機構上報中樞,讓他們來決定批不批準。”


    吳天佑知道,這麽做成功的機會是很大的,隻要中樞不明確反對,幕僚府就可以當中樞默認了,繼續執行造成既成事實,這事就算完成了。


    吳天佑不置可否,而是把眼光射向容閎,隻有他尚未發言。


    感覺到了吳天佑的目光,容閎也起身說道:


    “剛才幾位大人所說,都有道理。隻是都很難避免我揚威軍以勢壓人的嫌疑,對王爺名聲不利。我們可以利用民意來減少這種負麵影響。如果民意支持我們這麽做,那麽王爺的所為就是順應民意,情況就不同了。”


    這容閎的話一出,眾人都是眼前一亮,好主意。


    唯獨吳天佑心裏一沉。看來這容閎在美國不僅學了科學,也學了老美那套皿煮、自由的思想。這套思維對當下的中國是典型的毒雞湯,不得不防啊。


    當下的中國,首先要解決的是生存問題,然後是集中力量辦工業、求發展,西方的那套皿煮思潮對解決這些問題都是有害無益的。加上現在民智未開,文盲在中國占了絕大多數,這時候和他們講所謂的皿煮,可謂是對牛彈琴。


    就算以後,民智開化,民眾有了更高的精神需求,需要講皿煮了,那也應該講中國式的皿煮,而不是歐美西方的皿煮。這事,在後世的中國是吃過大虧的,美式皿煮的泛濫造成了太多的思想混亂,吳天佑自然不會重蹈覆轍。


    現在,吳天佑就必須提前準備,整合出一套理論體係來占領精神的製高點,等民智開化後,可以抵禦西方皿煮思潮的侵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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