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王陳玉成遇難,震驚了太平天國朝野。讓那些高高在上的王爺們,開始擔心自己的小命。更有許多意誌不堅定的人,暗自活動,尋求後路。


    這種情況下,許多人開始喪失信心。沒有一個強有力的方法凝聚人心,太平天國就會人心全散,國將不國。


    洪秀全當然清楚現在的情況,想要穩定局麵,穩定軍心民心,就必須依靠忠王和戰王的支持。為此,他這次專門召集了忠王、戰王、侍王和幹王四人,共商對策。


    諸位王爺拜見過後,天王吩咐賜座。待眾人坐下,天王便說道:


    “英王蒙難,舉國震驚。對我天國造成沉重打擊。現在,天京西麵、北麵屏障全無,國事艱難。各位王爺都是本朝的中流砥柱,大家暢所欲言,為國解憂。”


    洪秀全一番慷慨激昂的發言之後,座下四人都沉默不語。


    按說,這裏麵最有發言權的是忠王,其次是吳天佑、然後才到洪仁玕和李世賢。可是就是沒人帶頭說話。


    不是大家不想說,是大家不敢說。因為,現在這種局麵,很大程度上,就是這個高高在上的天王造成的。這怎麽說?炮轟司令部嗎?那純粹是老壽星上吊——找死。


    看到眾人不說話,洪秀全隻能點將:“忠王,你先說說。”


    “是,陛下。”李秀成無奈,隻得起身迴話。


    “臣以為,當今局麵下,必須有人出麵,恢複天京西麵的防線。抵禦湘軍的進攻。我忠殿麾下部隊願意全力支持。


    非是臣不願意自薦擔此重任,而是李鴻章的淮軍已經在上海登陸,準備進攻蘇福省。微臣沒有分身之術,無法兩頭兼顧。臣舉薦戰王統籌西麵戰局。”


    忠王是公私兼顧。他確實不想插手西麵的防禦,他也相信戰王能穩定住局麵。吳天佑主持西部防禦,天王自然會給予相應的權力,以統籌各部。


    這樣既可以賣吳天佑一個情麵,還可以免掉自己的麻煩,也能為天朝穩定戰局。


    吳天佑當然無法看透忠王的心思。但他也明白,李鴻章的淮軍不好對付,李秀成的確很難兩頭兼顧。既然話甩到自己這裏,他也不得不開口說話:


    “啟稟陛下。如果陛下命小婿出戰,自當萬死不辭。隻是,小婿有幾句話,不得不先說清楚。


    小婿雖添為戰王,但年幼無知、資曆淺薄。西部防線上,英王部下王爺眾多,資曆、戰功強悍的人比比皆是。小婿如何駕馭這些強兵悍將?這是其一;


    其二、如果陛下任命小婿管轄他們,估計沒有幾個王會心服。換做是我,我也不服。這樣勢必造成部下眾將離心離德,於天國大局不利。”


    吳天佑這樣一說,大家都沉默了,因為他說的是實話。吳天佑根本就不可能指揮得了那幫強兵悍將。強行任命,隻會更亂。


    而洪秀全聽了後,卻開始有點後悔了。自己遍地封王是本意是為了分這些權臣的權,但同時,也把太平天國的戰鬥力給閹割了。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嘛。現在倒好,最有能力為自己頂住湘軍的人選卻根本指揮不動這幫王爺,這不是扯淡嘛。


    這時,一直在吃瓜的洪仁玕說話了:“稟皇兄,臣弟這裏有個人選:顧王。”


    天王一聽,不禁眼前一亮。可不是嘛,自己怎麽把他給忘了。顧王吳如孝資曆足夠,至於戰力嗎?他是吳天佑的父親,吳天佑敢不全力以赴。


    “嗯!不錯不錯。顧王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大家還有其他建議嗎?”


    天王的意思很明確,就是認定吳如孝了。


    “陛下,小婿有話要說。”吳天佑再次站起來說話。


    “哦!?愛婿有話盡管說。你不會反對這項提議吧。”


    洪秀全有點急了,這小子不會是來攪局的吧。好不容易找到個合適的,你添什麽亂。隻得先拿話把他堵住。


    “陛下,任命誰那是中樞、是天王你的權利,小婿無權過問。問題是,小婿在浙江已經手握數萬重兵,如果陛下再任命家父主持西線戰局。則我吳氏權勢過重。雖然陛下信任吳氏,但難保他人不會流言蜚語。於陛下、於吳氏、於天國大業不利。這是其一。”


    泥馬,為了天京的安危,怎麽忘了這一層了。可是,除此之外還有別的辦法嗎?


    “其一?那麽你還有其二咯?”


    “是。陛下,這其二,就是小婿對重建西部防線有異議。”


    “對重建西部防線有異議?怎麽迴事?”


    吳天佑這麽一說,眾人都很是不解。這西部防線不重建,天京就會遭到湘軍方麵的攻擊。


    “陛下,在座的各位王爺。我們打仗,說到底,打的就是人和錢糧。


    如今廬州、安慶等地,通過此戰,已是民生凋零,人口銳減。就算我們打迴來了,三兩年內,我們也不可能從這些地方獲取錢糧。反而會成為我太平天國的負擔。


    而且,湘軍水師控製長江水道後,我軍就失去了在長江水域打敗湘軍的可能。他們不僅快速高效地運送補給,同樣可以快速高效地攻擊江邊任何地方。


    我軍繼續在長江兩岸和湘軍決戰,隻會敗得更慘。


    我認為,應該讓湘軍集中力量攻擊天京。兩年之內,清軍休想攻破天京。而沒有了湘軍的阻撓,我軍可以在其他地方占領大片土地,獲取更多的兵力和錢糧。然後揮師迴京解圍,可一舉重創甚至滅掉湘軍主力。


    沒有湘軍支撐的清廷,綠營兵還能阻擋我軍前進的腳步嗎?當可一舉鼎定天下。”


    吳天佑的一連串長篇大論,不僅震驚了洪秀全,更是讓久經沙場的忠王佩服不已。吳天佑說的道理很淺顯,邏輯、條理也異常清晰。正常人一聽就明白。


    他的建議就是,用天京吸引湘軍,為太平軍各部出擊創造條件。


    如此一來,則太平天國各部處於戰略主動,想打哪裏就打哪裏。而湘軍為了確保順利攻擊天京,不僅需要確保糧道安全,還需要確保產糧區安全,可謂是全局被動。


    洪秀全知道,按吳天佑的思路去打,是極有可能打贏,甚至奪取整個天下了。但前提卻是要以自己的身家性命做賭注。這可讓天王洪秀全難以抉擇了。


    不過,他看到忠王、侍王,甚至包括自己的堂弟幹王似乎都讚同這個計劃,隻是沒人說出來罷了。其實,如果不是涉及自己的身家性命,他也是讚同的。


    深思過後,他屏退了所有人,和自己的女婿吳天佑長談了一個時辰。沒人知道二人具體談了什麽,這次會談也沒有任何史料記載,成了後世一個曆史之謎。


    數日後,天王頒詔。原英殿屬臣,未封王者全部歸屬戰王節製,封王者由忠王節製。並清晰列明各王、各部隊的隸屬關係。幼顧王及左五軍隸屬戰王係。並賦予忠王、戰王對各部的生殺大權。


    隨後,忠殿軍劃撥了兩個軍共2萬7千人歸屬中樞指揮。揚威軍則向中樞調撥了1萬支後裝步槍、50門火炮、30萬石糧食,彈藥若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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