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榆是個體麵人,林開霽帶著孟優優問好時,她溫和地招待,


    “原來優優和阿霽是好朋友,玩得開心啊。”


    禮貌有餘,熱情不足。


    “媽,優優是我們學校很優秀的學妹......”


    林開霽想著重介紹孟優優時,卻被宋之榆打斷,意有所指,


    “好了,媽媽還有客人呢。再說,我跟優優可比你熟,玩去吧。”


    孟繪春幾乎每次宴會上都帶著孟優優,霍崢一直無兒無女,雲皎出現前,在港城,孟優優是首屈一指的名媛。


    宋之榆有意迴避兒子進一步介紹二人關係,親熱地和雲皎說道,


    “我帶你去挑馬,有幾個溫順的小馬駒都還不錯......”


    林開霽見女友被冷落,大聲嘲諷道,


    “聽說她是霍家後找迴來的女兒,她會騎馬嗎?”


    宋之榆眼神如刀,瞪了他一眼。


    林開霽舉手投降,嘴上不饒人,


    “我可是好心提醒她,怎麽看都是硬著頭皮騎馬摔下來更丟人吧。”


    馬場有專為主人預留的馬匹和跑道,但是並不是完全封閉的環境,馬場的會員紛紛側目。


    霍家小姐最近一直是話題中心人物,八卦的大熱門。


    霍家明麵上說多重視這位小姐,卻將認親宴推遲這麽久,近一個月的社交場合,她也很少出席,為數不多的幾次,也是陪著霍奶奶。


    於是,流言四起。


    “就是她啊,平時的宴會很少見到呢。”


    “聽說不愛出門,霍家保護得很好。”


    “遮羞布吧,肯定被老太太壓著在家學禮儀規矩呢,不然鬧了笑話多丟人啊。”


    “別管是麻雀還是野雞,她一迴來,孟優優這個贗品可就尷尬了。你瞧,她臉都紅了。”


    “想起她一直以霍家小姐自居就想笑,和她姑姑一樣,想攀高枝,都忘了自己姓什麽了。”


    這是孟優優最討厭的場麵!


    自從雲皎迴來,無論有意還是無意,總有人將她和雲皎做對比,以前那誇她命好的人,現在都在說風涼話。


    以前她引以為傲的出身,成了笑話。


    她本來想和林夫人搞好關係,卻被她暗諷,這一切都是雲皎造成的!


    還有林開霽這個蠢蛋!哪壺不開提哪壺!


    孟優優氣得滿臉通紅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優優,不走嗎?”


    她猛地抬頭,朝聲音來源處看去,雲皎正向她揮手,幫她解了圍。


    孟優優以為她會高談闊論一番,證明二人關係很好,雲皎隻注視著她,不再解釋,不討好也不疏遠。


    盡管不想承這份情,孟優優邁步迎了過去,揚起笑臉,


    “姐姐!”


    這算什麽呢!


    理智上應該感謝雲皎幫她解圍,但心裏還是不舒服。


    雲皎毫不避諱,直言道,


    “你不必覺得欠我什麽,奶奶說,擔著霍家的身份,就要維護霍家的麵子。”


    她陳述事實,孟優優卻聽成她在諷刺自己身份不明,不顧及霍家顏麵。


    “有什麽了不起,你除了這個身份還有什麽可拿得出手的!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比下去!”


    林開霽樂顛顛地牽來馬匹,一匹英姿颯爽的棗紅馬,威風凜凜。


    孟優優心中有火無處發,牽過韁繩,翻身上馬,在草場上揚鞭策馬,加速飛馳,發泄鬱悶。


    隨著她不斷加速,將一個個身影落在身後,這樣狂奔的速度,她在馬背上英姿颯爽的背影,引人駐足,


    “好帥啊!”


    “孟優優是當之無愧的港城第一名媛!”


    “身份再怎麽貴重,差二十年的教育,那位拍馬也比不上。”


    身後傳來馬蹄聲,林開霽和她並駕齊驅,他很驕傲孟優優如此出色,


    “就知道你會喜歡,你那個朋友呢?怎麽不見她?”


    他說的是燕明珠,燕明珠怕雲皎認出自己,隻在暗中觀察。


    “她還有事。”孟優優有心事,不欲多說。


    林開霽卻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和她一同聊天,


    “別不開心了,那個雲皎就是個花瓶,她哪裏比得上你一根手指頭。


    以為說幾句話逗我媽開心就有機會上位,我可是一眼個多餘的眼神都不會給她的。


    有我在,她這輩子進不了林家大門!”


    他和孟優優同仇敵愾,義憤填膺地說雲皎壞話,本以為孟優優會喜笑顏開,沒想到她勒馬放緩速度,側目深深看了他一眼。


    “怎麽了?我這身新騎裝很帥?”林開霽驕傲地挺胸。


    孟優優一言難盡地看著他,無語道,


    “你,唉,算了,自信是好事。”


    她討厭雲皎,但並不覺得雲皎會看上林開霽,起碼現在不會,因為雲皎看他的眼神,像看傻子一樣,偶爾她也會這樣看自己。


    想到這,孟優優拳頭又硬了,臉色又黑幾分,林開霽指著遠處嘲笑道,


    “哎,你看,多好笑!”


    剛才宋之榆問她是不是真的不會騎馬,雲皎遲疑一瞬,


    “應該會?”


    宋之榆以為她不好意思承認,貼心地讓人牽了匹矮腳馬,讓雲皎先適應,還特意喊了馬術教練過來。


    眼前憨態可掬的小短腿,熱情地蹭著雲皎的手,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林開霽嘲笑的聲音隨風飄來,


    “我八歲就不騎這樣的兒童馬了!”


    他故意喊得很大聲,讓雲皎出醜,再度將馬場上的目光聚集過來。


    這片的跑道由莊園主人獨享,但戶外的馬場是開放式,擋得住馬,擋不住人們探尋的視線。


    宋之榆苦於打不著他,叉腰指著他,


    “林開霽!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她想安慰雲皎,轉身卻見雲皎拍了拍小矮馬的頭,走到教練身後,指著一匹通體雪白的大馬,


    “我要它。”


    此話一出,周圍瞬間寂靜。就連林開霽都唿吸一滯。


    孟優優不解,“怎麽了?”


    “她不會被我刺激瘋了吧,居然想騎暴暴。”


    “暴暴?”


    “對,脾氣暴躁的暴。”


    不光如此,暴暴還是馬場榜上有名的通緝犯,因為皮毛潔白如新雪,原名暴雪,因為脾氣太差,野性難馴,所以成了暴暴。


    但它實在漂亮,有很多人願意隻和它合照,僅限於合照。


    據專業的相馬師說,暴暴是能日行千裏的極品良駒,全力奔跑時隻見其影,不見其形。


    雲皎眼神中燃起鬥誌,躍躍欲試,她一眼看中它,確實漂亮。


    要騎就騎最烈的馬,才有征服欲。


    暴暴驕傲地嘶鳴,別過頭,不屑地揚了揚蹄子,濺起一陣塵煙,像是在挑釁那個自不量力的女人。


    漸漸地,看熱鬧的人聚集過來,不占用這邊的跑道,隻圍觀,宋之榆也不好趕人。


    她笑罵道,


    “暴暴這個壞孩子,也就一身皮毛漂亮,怪不得阿皎喜歡。隻是它性子實在烈,換一匹?”


    “宋姐姐,我想試試,你放心,後果我一力承擔。”


    語罷,她一手牽著韁繩,一手按住馬鞍借力,輕盈翻身,穩穩落在馬鞍上。


    看著她利落的上馬動作,宋之榆稍有慰藉,然而,下一秒又將心提到嗓子眼兒。


    暴暴瘋狂跳躍,使勁尥蹶子,想將背上的人掀翻,雲皎一手勒緊韁繩,隨著它的動作,上下起伏。


    但無論它如何掙紮,拉住韁繩的手宛如鐵腕,毫不鬆懈,雙腿夾緊馬腹。


    隨著暴暴的動作起伏,雲皎逐漸找到節奏感,她仿佛預判了暴暴行動,在它抬腿前,她便下壓,在它擰身時,她勒緊韁繩。


    幾十個迴合後,暴暴喘著粗氣,仰頭一聲長鳴,認命般放棄掙紮。


    雲皎打馬揚鞭,雪駒似一道白色閃電劃破天際,疾馳在無垠的綠海之中。


    駿馬如風,馬背上的姑娘發尾隨風揚起,成為這片綠野上耀眼的新星。


    口哨聲和歡唿聲不絕於耳,雲皎輕鬆奪得人群的注意力。


    她越過私人馬場,在開放馬場疾馳,有年輕人策馬上前,想和她搭話,但總在快要接近時,駿馬輕盈一躍,瞬間拉開距離。


    雲皎忘我地馳騁,這樣的極限速度,讓她血液沸騰,眸中湧動著久違的生機。


    沒人發現,她眸色中閃過一抹金紅。


    一個想法來不及細想,轉瞬即逝,雲皎稍慢下來,自言自語道,


    “是要挑戰極限嗎?”


    難道她靈力如一汪死水,是因為生活環境太安全?


    “喂!敢不敢和我比?”


    陣陣馬蹄聲襲來,孟優優在試圖跟上雲皎的人裏脫穎而出,她也愛刺激,騎馬也從來都是飛速急馳。


    她在馬場上,一向一騎絕塵。


    但今天,有人比她還快,還是那個她最不願認輸的人。


    孟優優燃起了勝負欲。


    “哎呀,怕死了。”雲皎說著反話,卻揚鞭抽了暴暴的屁股,邊加速還迴頭衝她做個鬼臉。


    “卑鄙!”孟優優不甘人後,揚鞭趕上去,“駕!”


    雲皎看似耍賴先行一步,但她等孟優優並駕齊驅後,才全力奔騰。


    第一次超過雲皎時,孟優優得意地將鬼臉送迴去。


    可是漸漸的,她發覺不對,她每次加速,雲皎也會跟著加速。


    雖然被她落下過幾次,卻從未拉開距離,暴暴死死地追著她,一點不落後。


    偏偏,每次超過她時,雲皎還特別氣人地低語,


    “就這?”


    “就這?”


    “就這啊?”


    幾次你追我趕地跑下來,孟優優才後知後覺,現在的速度遠超於她平時訓練的極限。


    雖然看背影二人你追我趕,英姿颯爽,肆意馳騁。


    但明顯看得出來,孟優優逐漸力有不逮,她心裏清楚,再加速她會摔下去。


    而雲皎卻越來越輕鬆,她還有空欣賞飛速倒退的景色,享受唿嘯的風聲和野性的駿馬。


    雲皎再次加速,徹底將孟優優甩在身後,她不禁皺眉,再次向自己發問,


    “就這?”


    她試圖突破自己的極限,但每次都找不迴第一次上馬時那份激動,自然也沒有她想要的靈力波動。


    她長歎一口氣,已經到草場邊緣了,勒馬準備轉向。


    身後卻排山倒海般唿嘯,似萬馬奔騰時的隆隆雷聲。


    原來,她和孟優優一場賽馬,激起許多人的熱血,一起過來湊熱鬧了。


    孟優優技不如人,以為會迎來一波嘲笑,可是那些人卻從她身旁越過,紛紛圍在雲皎身邊搭訕,將她擠出了包圍圈。


    樓上觀景台上,雲瀾將一切盡收眼底,看見如此鮮活的雲皎眸光愈幽深。


    身旁林嘯稱讚道,


    “那是霍崢的女兒,真是青出於藍啊!這麽颯爽利落的女孩子,我都想跟霍崢結親家了。”


    不知道為何,他說完這句話,感覺身邊的空氣冷了幾分。


    雲瀾眼瞳微斂,她還真是耀眼啊。


    雲皎如眾星捧月般策馬駐足,身旁人或恭維或試探,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迴答。


    突然,她抬手指了指遠處,一堆人熱熱鬧鬧,看穿著打扮,不像莊園的會員。


    “那是幹什麽的?”


    年輕人七嘴八舌地說道,


    “哦,拍戲的。”


    “今天莊園這麽多人,有一大半是劇組的。”


    “我今天來就是陪妹妹追星的。”


    暴暴高大健壯,雲皎坐在馬背上將劇組景象一覽無餘,漸漸地,眉頭緊皺,扯起唇角,一聲冷笑,


    “拍得什麽玩意兒!”


    男男女女,卿卿我我,拉拉扯扯,不像話!


    而且,那個男演員越看越眼熟!


    拍戲拍戲拍的什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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