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慕臨川抱著床柱打提溜。


    保鏢們束手無策,老爺子的意思是盡快迴家靜養,實在不行換到當地頂級醫院。


    可小少爺死活賴在這不走。他們一群五大三粗的漢子,不敢生拉硬拽,隻好半哄半騙,


    “小少爺,您再耍賴,我們隻好請老爺子過來了,到時候您遭罪,我們也不好做。不如您行個方便?”


    “天王老子來也不好使!見不到小九我不會走的......”


    慕臨川張狂的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看到來人,低眉順眼打招唿,


    “爺爺。”


    慕宏山剛才出去了解情況,聽說昨晚發生的事,一陣後怕。


    哪還有心思責備孫子離家出走,人活著就是萬幸。


    “昨晚這邊幫派火拚,死傷無數,慕家的根基不在這邊,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裏。”


    慕臨川眼珠一轉,暗自計較,死傷都是血蛛幫的,小九應該沒事,昨晚她還送自己去醫院。


    慕宏山見他不說話,


    “你媽媽一會兒就到,見她一麵,好好告別。”


    餘下的話,他沒挑明,但祖孫倆心知肚明,以後母子倆很難見麵了。


    他出去時,恰好遇見風塵仆仆趕來的林風致,雙方簡短打個照麵。


    慕宏山叫住她,


    “勸阿川跟我迴去,真為他好,就不要過多打擾他的生活。”


    “我會的。”林風致恭敬地鞠躬。


    “我不希望再看到這樣的事,阿川還小,你這個當媽的應該有分寸。”


    “......是。”林風致咬牙應下。


    在心中默念,還好,她還有女兒。


    慕宏山固執地認為,是林風致給了慕臨川信號,他才找到這裏。不然他一個半大孩子,如何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林風致。


    據他調查,林風致居住地不在這個城市。


    “等等,他說的小九,你認識嗎?”


    “應該是個小乞丐,阿川找到我之前,一直和她在一起。”


    見到林風致時,慕臨川還有些別扭,可林風致殷切叮囑他,讓他找迴一絲母愛的溫暖。


    媽媽也很不容易,慕臨川心想,那就原諒她吧。


    “阿川,你該跟爺爺迴家了。”


    “我不走,我朋友會來找我的。”


    “萬一她不來呢?”


    “萬一她來了見不到我呢!”


    “別任性,這一片不太平,歹徒還沒落網,你忍心你爺爺這麽大歲數在這冒險?”


    “我們不會有事的。”


    慕臨川繼續堅持,他甚至隱隱有些興奮,這是他和小九的秘密。


    他知道,小九就是昨晚案發現場的當事人,她們幫派是贏家,所以他不會有危險。


    他注意到林風致的措辭,


    “歹徒?什麽歹徒?”


    “我也不清楚,新聞上報道,說是兩個地下幫派火拚,一方把另一方滅門,連狗都沒放過。這麽慘絕人寰,不知道是什麽變態殺手,你們趕緊離開這裏。”


    “她才不是變態!”慕臨川據理力爭,“死的人活該。”


    “噓!”林風致捂住他嘴巴,


    “別亂說話,強龍不壓地頭蛇,慕家勢力不在這邊,不要惹是生非。”


    可她好說歹說,慕臨川不為所動,最後,林風致乞求道,


    “阿川,你懂事一點,你走了,媽媽才能走,你忍心媽媽、在這陪你冒險嗎?還有你爺爺,千裏迢迢趕過來接你。”


    慕臨川蜷縮在床上,抱住膝蓋,把頭埋進去,


    “我知道了。”


    他聽懂了林風致言外之意,她在擔心小女兒的安危。


    病房裏的氣氛降至冰點,沒了剛開始的熱絡。


    “阿川......”


    “你走吧,我都明白的。”慕臨川趕人。


    慕宏山一直聽孫子念叨“不見到小九就不走”,於是,他也在暗中找人。


    昨晚將慕臨川送到醫院,小九整晚都在,但在慕宏山到達的前一刻,悄然離去。


    狼牙連夜組織人員撤退,雖然血蜘蛛死了,但死得太張揚,警方很容易懷疑到血蛛幫對家頭上。


    狼牙是小九的左膀右臂,慕宏山那邊一動作,他便收到消息。


    趕緊找到小九報告,


    “老大,有人找你,阿川的爺爺。”


    小九從滿地叢書中抬起頭,稍作思索,


    “有錢嗎?”


    “有,有私人飛機那種。”


    小九當即拍板,


    “我去見他,咱們搬家費有著落了。”


    狼牙暗中比了個大拇指,跟他的小弟炫耀,


    “不愧是咱老大,啥情誼都不影響咱們手底下人吃飯,跟著老大有肉吃!”


    唯一不好的就是,薔薇老大一騎絕塵,顯得他們很廢物。


    實際上,強將手下無弱兵,狼牙在江湖排行榜上相對於別人來說,也是一騎絕塵。


    “聽說你在找我?”


    慕宏山看著眼前單薄瘦削的小姑娘,臉蛋髒兮兮,但一雙眼睛格外明亮。


    雖然穿著破爛,但她的手是幹淨的,表麵的邋遢隻是偽裝。


    慕宏山活了大半輩子,識人的能力還是有的,他沒有任何輕視,客客氣氣地邀請小九入座。


    “我那個不成器的孫子,這些天麻煩您了。”


    “老先生,我知道打斷你說話很不禮貌。但你們夏國人說話有時候很不中聽,他明明很優秀,你非要加個貶低的定語。”


    “呃......這確實是我們的文化習慣。”


    “陋習。”


    氣氛陷入尷尬,小九卻徑直說起來意,


    “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差點被人販子抓走,他無處可去,我就把他帶迴去了。


    後來我答應幫他找媽媽,送他迴家,他會付我報酬,所以,老先生,您不會賴賬吧?”


    慕宏山看著她狡黠靈動的眸子,故作沉穩,像大人一樣談判,起了惜才之心,


    “當然不會,我還要謝謝你,把他照顧得很好。你想要多少報酬呢?”


    見到小九,慕宏山明白了,為什麽阿川毫不緊張安危,還說他過於擔心。


    他在消息中得知,這場幫派火拚,一方全軍覆沒,也聽說了“血蜘蛛”、“野薔薇”這類諢號。


    在見到小九的那一刻,野薔薇三個字映入眼簾,坦率,強韌,旺盛的生命力。


    阿川這孩子,傻人有傻福。


    這下問住了小九,她沒想過這個問題,試探道,


    “他說我們是朋友,既然這樣,給個友情價吧,十萬歐?”


    慕宏山哈哈大笑,


    “我猜的不錯,昨晚你還救了他一命,我慕家子孫的命,可不止十萬。”


    “那我也不知道了,你看著給吧。”


    小九的不解落入眼中,慕宏山才在她身上看出幾分孩子氣,敦敦教導,


    “你很聰明,也有實力。以後這樣的活要麽免費,結交人脈;


    要麽多要些要到對方肉痛,不要廉價出售自己的勞動成果。


    有的人啊,你要的少了,他反倒覺得你在羞辱他。”


    小九深唿吸一口氣,學以致用,


    “一個億!”


    慕宏山胡子一翹一翹地抖動,憋了半晌,


    “要不,你把阿川領走?”


    “不要不要,那種嬌氣包也就你老人家能養得起。”小九幹脆拒絕。


    “該有的報酬我們給,慕家在歐洲還有個玩具廠,以後就是你的了。”


    慕宏山提出最後的要求,


    “小姑娘身懷絕技,我們阿川就是個普通人,我年紀大了,隻希望有生之年看見他健康平安長大,你能理解嗎?”


    見到她之前,還想著普通的小乞丐,要是阿川喜歡就一並收養,可見到人之後,慕宏山提都沒提,她可太不普通了。


    小九詫異地看他一眼,隨後釋然,


    “理解。”


    她和阿川,隻是兩條平行線,短暫地相交。


    慕臨川還在床上打滾耍賴,


    “不要煩我!見不到小九我不走!”


    “那我走?”


    耳邊傳來脆生生的嬉笑。


    慕臨川一抬頭,看見小九那張髒兮兮的小臉,拉著她坐在床邊,傻笑,


    “你來啦!你沒事太好了。”


    “我能有什麽事。”


    慕臨川看了眼她的雙手,昨晚一雙手被鮮血浸染,還好,都是別人的血。


    一整天,慕臨川都在試圖勸說小九跟他迴國,小九不為所動。


    直到睡前,他還念念不忘,小九一直安靜地坐在一旁看書。


    他好奇地小九手中的書,一本磚頭一樣厚,封皮畫著藤蔓的古書。


    “你在看什麽?”


    “黑魔法書。”


    “啊?這世上真有魔法嗎?”


    他寧願相信,昨天的血蜘蛛是馴蟲師,小九跳下鍾樓是因為她會輕功。


    小九反問,


    “你相信這世上有魔法嗎?”


    “你覺得呢?”


    “有。”


    “那就有。”


    慕臨川洋溢起笑臉,小九默默地歎了口氣,放下書,靠近他。


    那個封印咒語,她已經在腦海中演練無數次,被施咒的人不抗拒,這樣封印的效果更好。


    冰涼的指尖在他額頭移動,慕臨川用力向上看,


    “你在幹什麽?”


    “我們的友誼到此為止。”


    “什麽意思?”慕臨川打掉她的手,“你在說什麽胡話?我招你惹你了!”


    小九信口胡謅,


    “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我怕你泄露出去。”


    “我不會,我嘴巴很嚴的。”慕臨川捂緊嘴巴。


    “死人才會保守秘密,我又舍不得殺你。來吧,別躲,你也不想有朝一日,我因為你的疏忽死於非命吧。”


    慕臨川乞求道,


    “你就一點念想都不留給我嗎?你隻讓我忘記昨晚的事不行嗎?我發誓,昨晚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誰!”


    “不行!不止我,還有我手下那群兄弟,你都見過。”


    “什麽黑魔法,都是騙人的,你封吧,我就不信了,你封建迷信能翻出什麽浪來!”


    慕臨川雙手掐腰,不服氣地仰起頭。


    小九在他額頭上畫出咒印。


    一開始慕臨川幸災樂禍,等著看她笑話。


    漸漸地,他意識模糊,眼前的人很眼熟,但死活想不起來是誰,和小九有關的記憶,一點點如潮水般退去。


    耳邊傳來安撫,


    “睡吧,明天又是嶄新的一天。”


    他一直在心裏默念,我要去歐洲,我要去歐洲。


    暮鴉街煥然一新,自從盤踞在此的幫派搬走後,這一片都安靜不少。


    街上的攤販再也不用交保護費了,但生意卻比以前更差,總有零元購的流浪漢搶劫。


    眼前這夥人是為數不多花錢買東西的,賣漢堡的小販熱情地攤肉餅。


    保鏢催促,


    “小少爺,我們走吧。”


    “是啊,您拿的漢堡都涼了,到底在等什麽?”


    “我也不知道。”慕臨川迷茫地站在街角。


    突然,靈動的身影越過保鏢,直奔他手中的漢堡,一陣風後,那人拿著漢堡衝慕臨川揚手,


    “謝謝你請客,好心人!”


    一排保鏢嚴陣以待,慕臨川追上前幾步,問道,


    “我好像在哪見過你。”


    “夢裏。”


    那人瀟灑揮手,咬了口漢堡,和他擦肩而過。


    眼神做不了假,他確實不記得她了。


    但慕臨川後來軟磨硬泡慕老爺子,終於來到歐洲留學。


    “嘩啦啦!”


    腦海中一陣碎玻璃聲,第一重封印終於被徹底衝破!


    “傅總,慕先生退燒了!”


    傅青洲懸著的心剛放下,又被另一個消息揪緊,


    “傅總,秦小姐失蹤了!”


    失蹤了不是失聯了。


    傅青洲這幾天忙得腳不沾地,大雨連下幾天幾夜。


    然然的學校停課,傅氏的員工上班受限,生產線和庫房都受影響,樁樁件件都需要他親自安排。


    大雨讓城市近乎癱瘓,城市裏積水已經成災,外賣員寸步難行。


    他還記著照顧秦青灩和溫暖,還有然然的外公外婆那邊。


    想到雨天可能缺少物資,一一派人送過去。


    給溫暖和喬家父母送物資的人很快迴來迴複,一切順利。


    但秦青灩那邊,遲遲聯係不上,手機無人接聽,助理直接去夕照府敲門,也沒人應。


    由於秦青灩失蹤,程錦無法調動公司的公關團隊。


    慕臨川從節目組臨時退出,臨陣脫逃、吃不了苦當逃兵這類的言論,已經在網上發酵。


    大雨讓許多人停工停課,所幸網絡暢通,無聊的吃瓜群眾將慕臨川罵上熱搜。


    “裝病也有個限度,這都多少天了,連個人影都看不見。”


    “就是這麽對待粉絲的,連個交代都沒有,慕白的團隊是死人嗎?”


    “還沒紅呢,就耍大牌了,他不會真以為自己是大少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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