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蓮舒慷慨陳詞後,鼓起勇氣,直麵雲皎,


    “雲九,我相信你天資聰穎,年少有為!”


    居高臨下帶給她極大的勇氣,


    “但是,這不是你貪心的理由,小小年紀如此貪婪,總得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喬玉巒第一個站出來維護。


    段昭和江行知剛一動身,各自的手機響起。


    聽了對麵的陳述後,段昭冷笑,


    “做夢!”


    便掛斷電話。


    段家家主現在靠他為段家揚名,先前受雲皎點撥後,段昭提拔好幾個段家後輩進聯盟。


    他才不想受製於人,尤其,對方讓他對雲皎的事,保持沉默。


    這幾天,他對江行知一直客客氣氣,朝他那邊瞟一眼,不耐煩道,


    “有完沒完?”


    電話同時響起,肯定說得是同一件事。


    孟局長親自給江行知打電話,恩威並施,尤其他是當年“苦主”,與雲皎對簿公堂的當事人。


    隻要他咬死不認,雲皎就不可能翻案。


    按照雲皎和江行知降如冰點的關係,孟局長沒必要打這個電話,但是以防萬一,他說道,


    “就算你念著當初情誼,可人是會變的,小江啊,你還年輕,多為自己考慮考慮。”


    一但翻案,不就說明當年是江行知誣告,反倒是他冒領功勳上位,雲九才是真正的苦主。


    江行知擋住段昭踹過來搗亂的腿,


    “孟局長放心,我心裏有數。”


    他眼神放在場地中心,蓮舒正質問雲皎,


    “你敢說,這份判決書是假的嗎?”


    “當然是假的!說不定是你偽造的,現在p圖手段這麽高明。”


    無論如何,喬玉巒始終相信雲皎。


    但是,剛才據說是雲皎粉絲的人群中,逐漸出現不和諧的聲音,


    “雲神,你說句話呀。”


    “到底是不是,給我們大家一個交代。”


    “神”這個形容很微妙,人們為表達極度崇拜,將人捧成神。


    瘋狂到忽略她的人性,不允許她出現一點瑕疵。


    但是他們忘了人始終是人,沒有完美無瑕,不染塵埃。


    他們造神,又將神拉下神壇,然後義憤填膺地弑神。


    神具有與生俱來的榮耀與光環,也有注定隕落的悲劇。


    雲皎拍了拍喬玉巒的肩膀,人群分開,給她讓出通道,她拾級而上,走上高台。


    蓮舒原本趾高氣昂地俯視她,可雲皎走向她的每一步,都帶著步步緊逼的壓迫感,蓮舒心虛地後退半步,


    “你、你要幹什麽?這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話筒。”


    在蓮舒反應過來前,雲皎捏過話筒,言簡意賅,


    “判決書是真的。”


    台下一片嘩然——


    “你真的做出這種事,枉我們這麽信任你!”


    “沒想到,玄學界的人也會塌房,脫粉了!”


    喬玉巒短暫怔愣,指責道,


    “人雲亦雲,你們也配談喜歡!”


    可是她人微言輕,年紀也小,聲音逐漸被討伐之聲淹沒。


    周日嗓門大,他吼道,


    “誰稀罕你們這群假粉絲!”


    沈遇棠要開口,被沈遇殊一把堵住嘴巴,


    “不想讓你哥丟了工作就別開腔!”


    事情發展成這樣,無論當年真相如何,雲皎都站在管理局和聯盟的對立麵。


    偶像遭遇危機,她隻能幹著急,氣得沈遇棠狠狠咬了沈遇殊一口。


    段昭站在台下,拚命地向她打手勢,要求上台,雲皎手掌下壓,示意他稍安勿躁。


    而江行知,與她一個對視,便了然地安靜等待。


    樹大招風,褒貶不一總是存在,雲皎一向不在乎這些,但是有人在乎,她得給在乎的人一個交代。


    “我說,判決書是真的,但我是冤枉的,我沒有冒認功勞。”


    蓮舒乘勝追擊,


    “你說冤枉就冤枉?殺人犯都說自己不是故意的。


    聯盟和管理局雙方認證,玄門法庭出具的判決,這要是冤枉的,官方的公信力何在!


    再說,三年前你如日中天,他們有什麽理由折損你這員大將!”


    雲皎突然沒來由地一句,


    “這位小姐,你曆史學得不好吧。”


    “你什麽意思?”蓮舒怒目而視,她今天孤注一擲,不留餘地。


    雲皎幽幽地說道,


    “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他們聯合起來趕我走,當然是因為我不聽話。”


    “真是大言不慚,聯盟和管理局高層哪有時間跟你一個小小的隊長較勁。”


    “是啊,以前我也想不明白。”


    雲皎眼神放在台下,掃過眾人,


    “我這個‘小小’的隊長,偏偏解決了他們數十年積壓的玄學任務,你們玄學界是沒人了嗎?”


    “十年前,譽城河裏的水患;九年前,江城拐賣案;七年前,舟城到塢城,消失的那趟火車;


    還有哪年的我記不清了,豐城越溪鄉的夜狸貓......”


    “請問哪一次我沒有出現,又有哪一次是我一人獨領功勞?”


    雖然玄學界的事在外界不流通,但洪荒論壇上可是有大事記討論。


    時間相隔不久,現場還有當年玄學事件的經曆者,漸漸地有人發聲,


    “我就是那趟火車上的乘客,車子被拖進異界,是雲神斬殺妖獸救我們迴來的。


    要不是她,我們所有人都被那條蛟龍吃掉了。”


    沈遇棠雙手放在嘴邊,呈喇叭狀,


    “還有去年江城的校園青鬼案!”


    沈遇殊一個眼刀飛過來,她摸了摸鼻子,不服氣道,


    “我又沒說錯。”


    蓮舒臉色一白,


    “當年的隊員都不在,憑你紅口白牙狡辯,反正我隻認玄學法庭的證據!”


    “誰說的不在!”


    段昭直接起跳,躍上高台,自我介紹,


    “我,段昭,雲隊的副隊長。”


    “沒有她就沒有我的今天,別說功勞,我這條命都是她救的,是你一句話說抹平就抹平的?”


    他語氣吊兒郎當,提起來還有幾分驕傲,


    “當年那群老東西找過我,讓我出麵作偽證,說雲隊貪功冒進,當時還被我打了一頓。”


    他學著蓮舒的樣子,將手機視頻投放在大屏幕上,赫然是前任聯盟會長的秘書與他密談。


    “事成之後,你就是聯盟首席隊長......


    她一個女人,早晚迴家嫁人生子,不過是將時間提前,你不必有負擔。


    大好的機會放在眼前,可千萬別錯過......”


    視頻裏不但拍下來二人的談話內容,段昭當眾行兇也拍得一清二楚。


    談話內容與段昭所說無二。


    段昭得意地邀功,


    “你們都說我楞,沒想到我還留了一手吧!”


    雲皎都沒想到,還有這段錄像,讚許的眼神投向段昭,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人們紛紛誇讚,


    “段隊長仁義!”


    “如此看來,確實是冤枉雲神了!”


    “聯盟又怎樣!管理局又怎樣!勢必要為雲神討個公道!”


    台下群眾群情激奮,舉著拳頭抗議。


    看得中央場地至今未敢露麵的眾位高層眉頭緊皺,這是他們最不願意看到的場麵。


    既然段昭拒絕了作偽證,判決書上當事人是江行知。


    兩相對比,江行知破格進入管理局的行為就有些耐人尋味。


    反應過來的群眾,將矛頭對向他,


    “江行知這個狗賊!”


    “卑鄙小人,踩著雲神上位,你虧不虧心!”


    “她有哪點對不起你,你這麽害她?”


    “說呀!”


    江行知就在台下,憤怒的群眾推搡著他,勢必要占據道德高地,不罵誰幾句就憋得難受。


    他與台上的雲皎對視,相顧無言。


    吃瓜群眾一向不帶腦子,玄學界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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