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劉兆麟的府邸


    火盆燒的通紅,劉兆麟卻如墜冰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問對麵的那位道:“穆大人,上麵那位真的是這麽說的?”


    穆克登不慌不忙的端起茶盞,吹掉上麵的茶葉沫子,輕輕的喝了一口熱茶,這才連了點頭。


    “不信你可以自己進宮去問。”


    劉兆麟臉憋得通紅,手高高揚起,似要拍在桌子上,但終究還是輕輕落下,頹然歎氣道:


    “不帶這麽玩的啊!”


    “七百萬兩銀子,我都拉進宮裏了,現出事了,要我一個人扛?”


    穆克登啪的一聲,把茶盞放在桌上,聲音有點大,似是警告,又似威脅。


    “劉大人,話可不能亂說。”


    “宮裏何時收過這麽大一筆巨款?”


    劉兆麟也自覺說錯了話,忙說道:“穆大人,我說錯了,您可千萬不要讓上麵那位知道。”


    說完,從袖筒裏摸出一隻翡翠鼻煙壺,遞了過去。


    “穆大人,這鼻煙壺是我從王家找到的,種水好,據說是用整塊翡翠掏出來的,你幫我看看。”


    穆克登接過鼻煙壺,放在手裏把玩了兩下,又遞了迴去。


    “好東西,宮裏都沒有,這些鹽商真是會享受。”


    劉兆麟卻推了迴來,“喜歡就拿去玩兒,自家兄弟,客氣什麽!”


    穆克登不動聲色的接過鼻煙壺,這才語重心長的說道:


    “上麵也知道劉大人的一片忠心,但你報了一吊俠搶了王家一千萬兩銀子,卻隻見到七百萬。”


    “不出事,自然好說,但現在一吊俠那個二愣子要到京城來找你算賬,這事總要有個交代吧。”


    劉兆麟苦笑道:“穆兄,我是拿了是三百萬兩不假,但有一百萬都送出去了。”


    “你問問,朝裏哪位王爺,貝勒府裏沒收我的銀子?”


    “現在我手上已經不足兩百萬了。”


    穆克登點了點頭,“這我都知道,上麵也沒說讓你全拿出來,你拿個一百五十萬,我估計應該夠了。”


    劉兆麟霍然站起,臉漲得通紅,


    “憑啥啊,我辛辛苦苦挖了幾天,最後就得幾十萬,那個一吊俠一張嘴,就要一百五十萬?”


    穆克登倒似全不在意,掏出鼻煙壺在手上把玩起來。


    劉兆麟見沒人搭理自己,又悻悻然坐了下來。


    “我,我跟他拚了,堂堂閩浙總督,豈會怕他一個流民?”


    穆克登鼻子裏哼了一聲,


    “佩服!”


    劉兆麟想要翻臉,卻終究咽下這口氣,說道:“你跟我說實話,那次破九山王一役,到底那個一吊俠起了多大作用?”


    穆克登依舊未抬頭,把玩手裏那隻鼻煙壺,似是未聽到劉兆麟說話。


    劉兆麟頓時恍然大悟,方才自己說給京城每家都送銀子了,可偏偏漏掉這位爺了,這不是明著說自己瞧不上穆家嗎?


    得罪人了!


    趕忙從袖子裏摸出幾張銀票遞了過去,“穆兄,我本來過幾日才去府上拜會,不想今日你卻親自登門,正好奉上了。”


    穆克登眼睛掃都不掃那幾張銀票,兀自說道:“我們富察家在京裏算不得什麽,豈能勞你這堂堂閩浙總督親自登門?”


    劉兆麟都快哭了,知道今天不解釋清楚,算是把人得罪死了。


    忙轉迴身,從書房得暗閣裏取出一封早已寫好的拜帖,放在桌上。


    “穆兄,你就不要再拿我逗悶子了,你看這拜帖,總不會是我現寫得吧。”


    穆克登滿臉堆笑,將拜帖和銀票收進袖筒裏,拱手道:“劉大人有心了,我替父親謝過劉大人。”


    說完,這才一臉正色,對劉兆麟說道:“既然是自家人,我就不說見外得話了。”


    “上麵那位若是聽到那人找他麻煩,怕是連覺都睡不安穩,要連夜搬家。”


    劉兆麟臉都綠了,卻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這麽厲害?”


    穆克登歎了一口氣,


    “一身武藝,天下難逢對手,可以一當百,真正得萬人敵;


    輕功還了得,就沒有能擋住他的高牆;


    出手狠辣,睚眥必報,屠人滿門之事也做得出,行蹤飄忽不定,行事風格詭異,根本無從捉摸。


    最可怕的是,世人都不知,這人不單不要命,還不要臉的厲害。”


    聽完穆克登的話,劉兆麟沉默片刻,頹然道:“看看王家父子的下場,我豈會不知?”


    “就依穆兄的辦法了,我願意拿出一百五十萬兩,買個平安。”


    穆克登笑了,拍了拍劉兆麟的肩膀,說道:“能屈能伸,方為大丈夫也!


    劉大人日後前途不可限量,今後還要多多照顧小弟啊!”


    ……


    福州


    趙凡天站在福州城下,一臉惆悵,對懷裏的小狐狸說道:“你說人生最悲哀的是什麽?”


    “就是終於約到心儀的女孩,房都開了,藥也吃了,她卻對你說,我來了!”


    大貓一聽這話,忙湊上前,問道:“來什麽了?”


    趙凡天正氣不順,一巴掌抽了過去,罵道:“來精神了,想擼貓!”


    大貓挨了一巴掌,腦子裏卻在琢磨。


    “趙大爺犯什麽病了,咋下了船就一直唉聲歎氣,連自己買個糖葫蘆,都被他罵敗家子,難道是錢被偷了?”


    別說,趙凡天這會兒心情比錢被偷了還難受,百萬巨資,他偷也偷不來啊!


    小柳兒見趙凡天氣不順,小心翼翼的問道:“趙大爺,我們還是住悅來客棧?”


    “要不要我先去打聽一下,福州城裏,最大的悅來客棧在哪裏,省的走冤枉路。”


    誰知趙凡天眼睛一瞪,“住什麽客棧!”


    “錢是省出來的,我們都窮成什麽樣子了,還能揮霍無度嗎?”


    “在城外找個破廟湊合一宿,不進城了,也省得再花錢!”


    不知這位平日裏大手大腳慣了的趙大爺抽哪門子風,眾人也隻好跟著他在城外瞎溜達,找破廟露宿。


    別說,還真找到了一座無人祭拜的破廟,還是個狐仙祠。


    南方信奉狐仙的人不多,能碰到一座狐仙廟也是件異事,剛進門,卻見廟裏供奉的狐仙神像眼睛放光,接著,香案上竟出現了一隻小狐狸。


    那隻黑色的小狐狸一見趙凡天,便開口說道:“趙大爺,你真讓我們好找啊,這是別人給你寄得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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