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而上的速度要比之前慢了不少。


    而且加上山東這一段運河由於之前的黃河決堤給抬高了一些,導致朱仲傑他們足足行駛了一天多的時間才抵達德州附近。


    在德州城中,朱仲傑他們也得知了一個韃子的消息。


    韃子已經就在不遠處的河間府作亂了,當朱仲傑他們趕到德州之時,德州城門處是不斷朝著南邊逃去的百姓們,見到這一幕,朱仲傑憂心忡忡。


    上一次南下,加上這一次北上,朱仲傑走了一路,也看了一路,但凡是運河邊上的那些城池裏,正規守軍幾乎可以說是沒有,能用的上的,大多都是一些城中的青壯。


    或者是一些當地的民團,可這些人的戰鬥力,不是朱仲傑看不起他們,麵對農民軍時或許還有些用處,可若是真正的麵對韃子,恐怕這些青壯的用處將變得非常的小。


    朱仲傑也想過調高傑的兵馬北上,可是山東之大,絕不是他們這幾萬兵就守得過來的。


    而王俊的那些手下,跟青壯的區別也不大,也更沒必要調上來了。


    朱仲傑看著這一幕,頗有些無奈。


    看著大包小包準備逃難的百姓們,朱仲傑想勸他們留下,可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進了城後,城中也是一片蕭條,街上的店鋪大多也已經關門歇業,路上的百姓大多行色匆匆,他們的目標,也幾乎都是城外。


    德州城作為山東的北大門,城高牆厚,其實是十分的牢固的,在上一次韃子入關之時,阿巴泰和圖爾格便攻打了數日也沒有打下來,最後罵罵咧咧的去攻打其他城池。


    按道理來說,德州也應該是最安全的地方才對,這也是朱仲傑不理解的地方。


    不過當他抬頭看向城樓上的時候,一切都明白了。


    上麵的兵士寥寥無幾,就那麽些人,大多數還都是一些老弱病殘,守在城牆上,無精打采的。


    朱仲傑緊皺著眉頭,他沒有想到這德州的城防居然如此的差。


    他還記得他十來天前南下路過德州的時候,德州碼頭上雖然沒有以往的繁榮,可人煙氣也是不小的。


    而他本來是可以直接繼續沿著運河北上的,可是當他看見德州如今的現狀後,便忍不住下了船,上了岸。


    “國公,依屬下看,這德州知州和幾個衛所的指揮使,這個時候恐怕也 已經跑了。”


    張煌言掃視了一下四周,沒好氣的說道。


    “還恐怕,依我看,絕對已經跑了,若是他們沒跑,德州的百姓豈會如此驚慌失措,父母官都不在了,百姓還能依靠誰。”


    顧炎武也是有些憤怒的說著,大明的官員皆守土有責,城在人在,城亡,官亡!


    “光說有什麽用,國公,咱們趕緊去看看吧?”


    鄭森是三人之中年紀最小的,卻是最氣盛的,用朱仲傑的口頭禪說就是,不氣盛叫什麽年輕人。


    沒等朱仲傑發話,鄭森便拉著一名準備逃難的百姓,詢問到了知州衙門的位置。


    朱仲傑點了點頭,便帶著他們朝著知州衙門趕了過去。


    果然,不出朱仲傑所料,當他們來到知州衙門之時,這裏也早已經是人去樓空,平日裏閑人勿進的知州衙門,這個時候都可以暢通無阻的進出了。


    見到這一幕,朱仲傑臉上氣的不行了,便讓鄭森帶著人進去看一看還有沒有人,可是找遍了整個衙門,除了一個老頭留守外,整個衙門內再無一人。


    經過一番詢問,朱仲傑這才知道,當韃子抵達河間府的消息傳達到德州的當天,德州知州周盛便帶著家眷南逃了。


    “衛所呢,我沒記錯的話,這德州境內除了德州衛和德州左衛外,還有 德州左營和右營,他們人呢?”


    張煌言連忙朝著老頭問道,不過這老頭也隻是一個看門的,由於年老體衰跑不動,便沒打算跑。


    這軍中的事,他又怎麽可能知道。


    被張煌言幾人看著,老頭緊張到了極致, 他看得出來,這夥人可比知州老爺的官好像大多了。


    “行了,別難為他了,這衛所早就名存實亡了,沒等韃子來就跑了,至於左右營,估計也沒剩多少人了。”


    朱仲傑快速的思索著,這德州城成了如今這番模樣,若是韃子南下,不打劫一番就怪了。


    可韃子可不是簡簡單單的劫財那麽容易,人家是銀子也要,命也要。德州少戰亂,百姓比起其他地方來,要多的多。


    若是朱仲傑置之不顧,恐怕這裏的百姓十之八九都活不成了。


    而且就算他們逃了出去,就目前山東各州府的狀態,也不見得比德州安穩。


    可是朱仲傑環視一圈,自己滿打滿算加上自己也才九十多人,想要守住這諾大的德州城幾乎是不可能的。


    正在為難時,遠處一隊兵馬正朝著城門方向走去,朱仲傑抬頭一看,這對人馬大約百餘人,他們護著數輛馬車,形色匆匆。


    從上下飄動的簾子裏,朱仲傑看到了一些女眷,一看便知道是去逃 跑的。


    “哼,這些人世受國恩,如今有事了,便想著逃跑,國公,咱們可不能讓他們就這樣跑了。”


    鄭森看著這一幕,氣不打一處來,話音剛落,便已經衝了過去,朱仲傑無奈,沒想到這後世聞名的國姓爺年輕的時候也是憤青啊。


    鄭森衝了過去,便把兵士們給攔了下來。


    “站住,你們身為朝廷兵將,大敵來襲,卻要當逃兵,真惡心!該死!”


    鄭森憤怒的罵道,兵丁們見有人攔路,幾人兇神惡煞的便朝著鄭森而去,朱仲傑見狀,怕鄭森吃虧,立馬帶著人趕來過來。


    還沒等朱仲傑說話,馬車中卻傳出嬌滴滴的一聲來。


    “哼,你胡說,我高家可不是那種人,我爹爹和大兄都已經做好了為國 捐軀的準備了,不許你這樣說!”


    嬌滴滴的話語說著說著居然變成了哭腔,而後從馬車裏鑽出一個二八年華哭的 梨花帶雨的少女來。


    見到這位少女,朱仲傑雙眼瞬間瞪大,緊緊的看向少女,嘴裏兩字脫口而出。


    “秋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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