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開始同情王萬貫了，他找潑皮去搗亂了三天，卻也隻敢輕微挑釁。對方卻用他的手段來反擊他，乃至他們所有人。
而且一上來，就是不死不休，不惜對自己出手，大有將自家酒樓不砸了不罷休之勢。
王萬貫這鍋背的真不冤，很多人感歎道。或者說，他們所有人都背了黑鍋。
想到九州酒樓可能有東京的背景，很多人心中凜然，這就是來自東京的報複手段嗎？很多人都聯想開了，怪不得手段如此狠毒，一下手就想致對方於死地，那是來自權貴豪富雲集的東京啊，其競爭殘酷性哪是泉州一個地方州能比的。
東京來的人不能惹啊！都是些狠茬子。很多人甚至已經心中發誓，此次要是能得脫大難，再也不招惹九州酒樓了。
但問題是，他們能逃過這一劫嗎？
廳中幾十人一時間盡皆沉寂，頹喪懊惱，沒一人還有說話的心思。
“秦掌櫃，你既然能看透九州酒樓的陰謀，一定有辦法對吧？”有人寄希望於秦慕儒，希冀的望著他。
“是呀，秦掌櫃，你一定要救一救大家啊。”有人形容哀戚，像秦慕儒一樣親手創建兩家酒樓的畢竟還是少數，大多人的酒樓都是祖上傳下來的，那是子孫後代的謀生之業，不能毀在他們手上啊。
“對，秦掌櫃我們都聽你的，你說該怎麽辦吧。”所有人都望著秦慕儒，把他當做了救命稻草。
這一刻在生死危機下，泉州酒樓行倒真的齊心協力了，但事情還能挽迴嗎？秦慕儒心中苦澀，因為他們的命運掌握在對方手上，他也無能無力啊。
說是陰謀，其實哪是陰謀，對方根本就沒有掩飾，順水推舟而已，一般人看不透罷了。
他深吸一口氣，站起來道：“諸位，我秦慕儒救不了大家。”眾人一慌，他沉聲道：“能救大家的隻有你們自己。”
眾人相互對視，俱都不解，難道要大家束手就縛等死不成。完了，很多人癱倒在地上。
“秦掌櫃，此話何解？”有人疑惑道。
“各位同仁，解鈴還須係鈴人啊。”秦慕儒歎道。
聽眾一時間安靜無比，很多人目光閃爍，神情猶豫，卻沒一人肯表態。
秦慕儒相信自己說的如此明了，不可能沒人明白什麽意思，但很顯然眾人各有心思。
“夏蟲不可以語冰。”秦慕儒冷眼旁觀，心中抑製不住的煩躁，他冷淡道：“秦某言盡於此，諸位請便吧。”
說完不顧眾人挽留，徑自離去。
留下眾人各自心懷鬼胎。
緩緩走動的馬車中，秦慕儒麵上帶著一絲憂愁，他倒是真的有辦法。那就是誠心賠禮道歉，並請對方擔任泉州酒樓行的行首。不是泥塑木胎般的行首，而是一言九鼎，無人不服的行首。
這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也是他們所能拿出的最大誠意，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誘惑。代表著一個行業所有成員的臣服，相信九州酒樓也不例外。
一旦對方吞下這個誘惑，那麽他們的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因為九州酒樓要想真的將自己行首的權利落實，就不能眼看著酒樓行覆滅。沒有了會員驅使，行首又何談行首？
但秦慕儒也明白，道歉好說，賠禮就難了。那些人必然擔心對方會不會趁機獅子大開口，誰人願意舍財？此是難處一。而一旦選對方做了行首，也就表明他們向對方服軟，今後都將伏低做小，被人轄製。那些人恐怕更不肯，這是難處二。
但他們難道就不想想，如今他們處於劣勢，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還有別的辦法嗎？開的籌碼不大，對方如何肯輕易放過他們？畢竟是他們挑釁在先，有錯在身。
就算此事解決了，今後再排斥對方能行嗎？隻有將對方接納進酒樓行，有事共通協商，爭取不再出現像現在這樣的事才是當務之急啊，不然吃虧的隻能是他們。
如今的事已經對酒樓行造成了巨大損害，再來一次，酒樓行必將再無生還之理。
再說，對方一旦進了酒樓行，以九州酒樓的實力誰還能比對方更有資格做行首嗎？與其扭扭捏捏，心不甘情不願，倒不如坦蕩一些。
秦慕儒倒是想如此做，但此事是整個酒樓行的事，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一人於事無補。
況且，多拖延一日，他們這些人的名聲就臭一分，真到臭不可聞了，也不用服軟了，直接關門吧。
做酒樓一行，跟別的行業一樣，做的就是個口碑。沒人願意與不擇手段，無下限的人打交道。
成王敗寇，此次確實是他們敗了，敗的不明不白，卻又讓人不得不服。他人不知作何想，但他自己算是徹底領教了九州酒樓的手段。
李豁，不可能，秦慕儒想到了九州酒樓背後的神秘東家，再一次生出與之一見的念頭。
有些人啊，不到黃河心不死，又有多少人能看穿呢！車廂中，秦慕儒拋去紛雜的思緒，無奈歎道。
一個時辰後，酒樓行中不斷有人出來，坐馬車離去。不出秦慕儒所料，那些人眾說紛紜，沒有達成一致。
那些馬車帶著各自的主人，行走在泉州城各處。
同樣的，有一列馬車也在向西城而去，當先一人正是李豁。此刻他坐在車廂中，皺眉想著事情。
他接到馬師伯傳來的消息，師父讓他去為一人做一桌菜，而且還要帶上最好的廚子，做最好的宴席。
這讓他滿頭的霧水，但師父沒有明說，他隻能遵從。
馬車行到西城最深處，這裏已到處是深宅大院，住在這裏的人非富即貴。
馬車停下，李豁下車來，身後十餘名廚藝最好的廚子站在他身後，望著麵前的大門。
牌匾上寫著“汪府”兩個厚重大字。
李豁麵無表情，不知在想什麽，但他身後的廚子可就不平靜了。汪府誰不知道，泉州城一等一的豪富家族。汪四海的名字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更別說他為人豪爽，屢屢不乏一擲千金之舉。
汪府人丁興旺，眼前偌大的汪府，足足有好幾十間院落，是汪姓家族的聚集地。
“掌櫃的咱們到這裏來幹什麽？”有人小聲問道。這也是所有人的疑惑，九州酒樓是小有名氣，生意更是火爆無比，但比之汪家可就遠遠不如了。
好像還登不上人家的門第吧？
李豁沒有迴答，他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去，叩響了門環。
片刻後，門人打開了門。
李豁躬身遞上一張拜帖，道：“九州酒樓掌櫃李豁，請求拜見汪君。”
“我家公子多了，你找哪一個？”門人疑惑道。
“汪大海商。”李豁沉聲道。
“三老爺呀。”門房奇怪的看了李豁一眼，說了一句“稍等”又關上了門。
片刻後，側門打開，汪府管家親自請李豁進去。
一路不停的穿過院落，李豁早已失了方向，但他目光平靜，沉穩如山。
終於來到了廳堂，一身富貴的汪四海坐在主位上正在宴請幾人。
他放下了酒杯，看了李豁一眼，笑道：“九州酒樓珍羞美味冠絕泉州，汪某也曾去品嚐過，隻是沒成想今日竟得李掌櫃親自來訪，實乃汪某的榮幸。隻是不知李掌櫃所來何事？”
話雖客氣，卻沒有起身，桌邊幾人也都饒有興趣的打量著李豁。
整個廳堂寬敞無比，處處富麗堂皇，無幾代積累，萬萬難及。
李豁記得師父的囑咐“不卑不亢”。
他目不斜視，微微一禮，平靜道：“在下聽說汪大海商去敝店飲宴，卻被壞了興致，才乃敝店之過。今日特來此，奉我家主人之命，送上一桌宴席，以做賠禮。”
“你家主人？”其餘幾人能與汪四海一同飲宴，自然身份也非同小可，也曾去過幾次九州酒樓，其菜式確實名不虛傳。但眾人皆知九州酒樓隻有明麵上一個掌櫃，其東家一直不為人知。
這還是第一次從九州酒樓的掌櫃口中聽說其人。
但李豁卻就此閉口，不在多說。
汪四海也是如此，九州酒樓相傳背後有東京勢力支持，他也是因為此才決定見一見李豁。不然，一家酒樓的掌櫃還登不上他的門。
明人說話一點就透，李豁一句話就說明了一切。
汪四海在九州酒樓被拂了麵子，確實是出於氣憤說了句氣話，但眨眼他就忘了。到了他如今的地位，話口由心，才不會在乎普通人的看法。一諾千金什麽的也要看對方的身份，隻有身份對等的人才值得他兌現諾言。
也不知怎麽的，就傳出他要買下全泉州所有的酒樓，讓他們統統關門的話來。
他當然不可能買下全泉州所有的酒樓，也不關心他們關不關門。他這些年見識乃至親身經曆的謠言多了，就是現在，每年還傳出他沉船喪命的話來呢。
他哪關心的過來，他也根本就不在乎。
如今李豁的一句話，就說明了一切。
汪四海不由沉思，猜測著對方的目的，是真的隻是怕自己今後追究，提前賠罪，還是想借此攀上關係。
但李豁平靜的表情，不卑不亢的氣度，又讓他看不出什麽來。
而且一上來，就是不死不休，不惜對自己出手，大有將自家酒樓不砸了不罷休之勢。
王萬貫這鍋背的真不冤，很多人感歎道。或者說，他們所有人都背了黑鍋。
想到九州酒樓可能有東京的背景，很多人心中凜然，這就是來自東京的報複手段嗎？很多人都聯想開了，怪不得手段如此狠毒，一下手就想致對方於死地，那是來自權貴豪富雲集的東京啊，其競爭殘酷性哪是泉州一個地方州能比的。
東京來的人不能惹啊！都是些狠茬子。很多人甚至已經心中發誓，此次要是能得脫大難，再也不招惹九州酒樓了。
但問題是，他們能逃過這一劫嗎？
廳中幾十人一時間盡皆沉寂，頹喪懊惱，沒一人還有說話的心思。
“秦掌櫃，你既然能看透九州酒樓的陰謀，一定有辦法對吧？”有人寄希望於秦慕儒，希冀的望著他。
“是呀，秦掌櫃，你一定要救一救大家啊。”有人形容哀戚，像秦慕儒一樣親手創建兩家酒樓的畢竟還是少數，大多人的酒樓都是祖上傳下來的，那是子孫後代的謀生之業，不能毀在他們手上啊。
“對，秦掌櫃我們都聽你的，你說該怎麽辦吧。”所有人都望著秦慕儒，把他當做了救命稻草。
這一刻在生死危機下，泉州酒樓行倒真的齊心協力了，但事情還能挽迴嗎？秦慕儒心中苦澀，因為他們的命運掌握在對方手上，他也無能無力啊。
說是陰謀，其實哪是陰謀，對方根本就沒有掩飾，順水推舟而已，一般人看不透罷了。
他深吸一口氣，站起來道：“諸位，我秦慕儒救不了大家。”眾人一慌，他沉聲道：“能救大家的隻有你們自己。”
眾人相互對視，俱都不解，難道要大家束手就縛等死不成。完了，很多人癱倒在地上。
“秦掌櫃，此話何解？”有人疑惑道。
“各位同仁，解鈴還須係鈴人啊。”秦慕儒歎道。
聽眾一時間安靜無比，很多人目光閃爍，神情猶豫，卻沒一人肯表態。
秦慕儒相信自己說的如此明了，不可能沒人明白什麽意思，但很顯然眾人各有心思。
“夏蟲不可以語冰。”秦慕儒冷眼旁觀，心中抑製不住的煩躁，他冷淡道：“秦某言盡於此，諸位請便吧。”
說完不顧眾人挽留，徑自離去。
留下眾人各自心懷鬼胎。
緩緩走動的馬車中，秦慕儒麵上帶著一絲憂愁，他倒是真的有辦法。那就是誠心賠禮道歉，並請對方擔任泉州酒樓行的行首。不是泥塑木胎般的行首，而是一言九鼎，無人不服的行首。
這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也是他們所能拿出的最大誠意，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誘惑。代表著一個行業所有成員的臣服，相信九州酒樓也不例外。
一旦對方吞下這個誘惑，那麽他們的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因為九州酒樓要想真的將自己行首的權利落實，就不能眼看著酒樓行覆滅。沒有了會員驅使，行首又何談行首？
但秦慕儒也明白，道歉好說，賠禮就難了。那些人必然擔心對方會不會趁機獅子大開口，誰人願意舍財？此是難處一。而一旦選對方做了行首，也就表明他們向對方服軟，今後都將伏低做小，被人轄製。那些人恐怕更不肯，這是難處二。
但他們難道就不想想，如今他們處於劣勢，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還有別的辦法嗎？開的籌碼不大，對方如何肯輕易放過他們？畢竟是他們挑釁在先，有錯在身。
就算此事解決了，今後再排斥對方能行嗎？隻有將對方接納進酒樓行，有事共通協商，爭取不再出現像現在這樣的事才是當務之急啊，不然吃虧的隻能是他們。
如今的事已經對酒樓行造成了巨大損害，再來一次，酒樓行必將再無生還之理。
再說，對方一旦進了酒樓行，以九州酒樓的實力誰還能比對方更有資格做行首嗎？與其扭扭捏捏，心不甘情不願，倒不如坦蕩一些。
秦慕儒倒是想如此做，但此事是整個酒樓行的事，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一人於事無補。
況且，多拖延一日，他們這些人的名聲就臭一分，真到臭不可聞了，也不用服軟了，直接關門吧。
做酒樓一行，跟別的行業一樣，做的就是個口碑。沒人願意與不擇手段，無下限的人打交道。
成王敗寇，此次確實是他們敗了，敗的不明不白，卻又讓人不得不服。他人不知作何想，但他自己算是徹底領教了九州酒樓的手段。
李豁，不可能，秦慕儒想到了九州酒樓背後的神秘東家，再一次生出與之一見的念頭。
有些人啊，不到黃河心不死，又有多少人能看穿呢！車廂中，秦慕儒拋去紛雜的思緒，無奈歎道。
一個時辰後，酒樓行中不斷有人出來，坐馬車離去。不出秦慕儒所料，那些人眾說紛紜，沒有達成一致。
那些馬車帶著各自的主人，行走在泉州城各處。
同樣的，有一列馬車也在向西城而去，當先一人正是李豁。此刻他坐在車廂中，皺眉想著事情。
他接到馬師伯傳來的消息，師父讓他去為一人做一桌菜，而且還要帶上最好的廚子，做最好的宴席。
這讓他滿頭的霧水，但師父沒有明說，他隻能遵從。
馬車行到西城最深處，這裏已到處是深宅大院，住在這裏的人非富即貴。
馬車停下，李豁下車來，身後十餘名廚藝最好的廚子站在他身後，望著麵前的大門。
牌匾上寫著“汪府”兩個厚重大字。
李豁麵無表情，不知在想什麽，但他身後的廚子可就不平靜了。汪府誰不知道，泉州城一等一的豪富家族。汪四海的名字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更別說他為人豪爽，屢屢不乏一擲千金之舉。
汪府人丁興旺，眼前偌大的汪府，足足有好幾十間院落，是汪姓家族的聚集地。
“掌櫃的咱們到這裏來幹什麽？”有人小聲問道。這也是所有人的疑惑，九州酒樓是小有名氣，生意更是火爆無比，但比之汪家可就遠遠不如了。
好像還登不上人家的門第吧？
李豁沒有迴答，他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去，叩響了門環。
片刻後，門人打開了門。
李豁躬身遞上一張拜帖，道：“九州酒樓掌櫃李豁，請求拜見汪君。”
“我家公子多了，你找哪一個？”門人疑惑道。
“汪大海商。”李豁沉聲道。
“三老爺呀。”門房奇怪的看了李豁一眼，說了一句“稍等”又關上了門。
片刻後，側門打開，汪府管家親自請李豁進去。
一路不停的穿過院落，李豁早已失了方向，但他目光平靜，沉穩如山。
終於來到了廳堂，一身富貴的汪四海坐在主位上正在宴請幾人。
他放下了酒杯，看了李豁一眼，笑道：“九州酒樓珍羞美味冠絕泉州，汪某也曾去品嚐過，隻是沒成想今日竟得李掌櫃親自來訪，實乃汪某的榮幸。隻是不知李掌櫃所來何事？”
話雖客氣，卻沒有起身，桌邊幾人也都饒有興趣的打量著李豁。
整個廳堂寬敞無比，處處富麗堂皇，無幾代積累，萬萬難及。
李豁記得師父的囑咐“不卑不亢”。
他目不斜視，微微一禮，平靜道：“在下聽說汪大海商去敝店飲宴，卻被壞了興致，才乃敝店之過。今日特來此，奉我家主人之命，送上一桌宴席，以做賠禮。”
“你家主人？”其餘幾人能與汪四海一同飲宴，自然身份也非同小可，也曾去過幾次九州酒樓，其菜式確實名不虛傳。但眾人皆知九州酒樓隻有明麵上一個掌櫃，其東家一直不為人知。
這還是第一次從九州酒樓的掌櫃口中聽說其人。
但李豁卻就此閉口，不在多說。
汪四海也是如此，九州酒樓相傳背後有東京勢力支持，他也是因為此才決定見一見李豁。不然，一家酒樓的掌櫃還登不上他的門。
明人說話一點就透，李豁一句話就說明了一切。
汪四海在九州酒樓被拂了麵子，確實是出於氣憤說了句氣話，但眨眼他就忘了。到了他如今的地位，話口由心，才不會在乎普通人的看法。一諾千金什麽的也要看對方的身份，隻有身份對等的人才值得他兌現諾言。
也不知怎麽的，就傳出他要買下全泉州所有的酒樓，讓他們統統關門的話來。
他當然不可能買下全泉州所有的酒樓，也不關心他們關不關門。他這些年見識乃至親身經曆的謠言多了，就是現在，每年還傳出他沉船喪命的話來呢。
他哪關心的過來，他也根本就不在乎。
如今李豁的一句話，就說明了一切。
汪四海不由沉思，猜測著對方的目的，是真的隻是怕自己今後追究，提前賠罪，還是想借此攀上關係。
但李豁平靜的表情，不卑不亢的氣度，又讓他看不出什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