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陳豐登,他是專門來接站的,看到人就興衝衝的跑了過來。


    “歡迎迴到滬上,這一路還順利嗎?”


    “還算是順利。”


    “小伍,快拿行李呀!馬丁先生,車子就在外麵……”


    陳豐登還帶著一個跟班,當跟班接過楊鋒的箱子,三人隨著人群快步走向出站口時,都不需要香肉提醒,楊鋒就立刻注意到了兩個戴禮帽的西裝男。


    看起來他們隻是在抽煙、閑聊,可頻頻掃來的隱晦眼神還是出賣了他們,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是日軍或汪偽的人員,是專門來監視“馬丁先生”的。


    願意跟就跟著吧!


    一臉平靜的楊鋒離開火車站,坐上了陳豐登預備的車子,果然才一眨眼的功夫,一輛黑色轎車就尾巴一般的跟了上來。


    “馬丁先生,咱們是先去酒店還是先去洋行?”


    “先跟我說說看,小魚是怎麽迴事?”


    “這事可就蹊蹺了……”


    陳豐登臉色一變,很快就把事情跟楊鋒敘述了一遍。


    那是在幾天之前,小魚陪著汪偽的一名高官,結伴去參加滬上日軍司令部的晚宴,當天晚上還有不少人如期赴約,結果晚上十點多就出事了。


    據說是小魚闖進了一間辦公室,然後就被日軍當場逮捕,陳豐登曾經拜托熟悉的日軍去撈人,結果卻毫無進展。


    更要命的是亞細亞洋行的生意,那些日軍巧取豪奪來的物資,竟然也中斷了跟陳豐登他們的交易,要不是這樣苗苗也不會跟楊鋒直接聯絡。


    “後來實在沒辦法,我們就給北平發了電報。”


    “我知道了,我會處理好這事的。”


    “那咱們現在……”


    “別的事情不急,我先去見一個老朋友。”


    楊鋒口中的老朋友,自然是警察局的齊天富。


    這家夥已經變成了滬上警察局的副局長了,要說這座城市雜七雜八的消息,還真沒有什麽人會比他清楚。


    不久之後,轎車停在了一條不起眼的背街上,盯梢的尾巴依然在遠遠的觀望,殊不知楊鋒已經不在車裏麵了,他拿走小伍的前進帽,已經順著背街另一側離開了這片。


    隨便找了個電話亭,楊鋒直接進去打了個電話。


    接著他就在附近找了個咖啡店,進去、坐下、點單、看報紙。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楊鋒拒絕第二個向自己搭訕的女郎後,一身便服的齊天富出現了,身邊還帶著一個跟班。


    等齊副局長坐到楊鋒對麵,他的跟班則無聲無息的站在楊鋒身後,撂下報紙的楊鋒可就露出了微笑。


    “沒見過這個小兄弟呀!”


    “一個遠房侄子,跟著我見見世麵,什麽時候迴來的?”


    “剛下火車。”


    “那一定聽說了魚經理的事情嘍?”


    “魚經理不重要,關鍵是日本人跟亞細亞洋行的生意。”


    “嗬嗬嗬嗬……”


    聽到這話,齊天富終於也露出了笑容。


    他整個人都輕鬆了,靠在椅背上還用手指點了點楊鋒。


    “我就喜歡馬丁先生這一點,難怪你的生意可以做的這麽成功。”


    “恭維的話就說到這裏吧,先告訴我究竟出了什麽事……”


    楊鋒不再繞圈子了。


    在他正式提出疑問之後,齊天富終於透露了口風。


    小魚那天在晚會上,的確是溜進了主人的書房,不過跟她一塊進去的還有那個汪偽的高官,兩人被日本人逮到時,那小子的褲子都沒提起來。


    所以這事遠沒有外界傳的那麽誇張,警察局內部定性就是一場出了岔子的風流韻事。


    關鍵是日本人有意在借題發揮。


    而他們針對的目標自然是亞細亞洋行,還有一層深意則是要趁機敲打敲打汪偽高層。


    眼下江城國府的一號大佬,姓汪的正在滬上公幹。


    由於日軍剛剛在襄郡的慘敗,汪偽的氣焰有點高漲,似乎有點想擺脫日軍控製的趨勢,結果種種原因疊加在一塊,最後就變成了這麽個情況……


    先來找齊天富這個局內人,果然是對的。


    楊鋒閉上眼睛,稍稍的思索了一下,對麵齊天富也沒有打擾他,默默的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誰知楊鋒在極短時間內就整理好了頭緒。


    “那日本人究竟想怎麽樣?一口吞掉我的亞細亞洋行?”


    “嗬嗬嗬……”


    沒想到關鍵時刻齊天富又賣起了關子。


    他衝著楊鋒笑了笑,迅速就挪開了視線,似乎是不想趟這趟渾水。


    可楊鋒又怎麽可能輕易放過他,收了亞細亞洋行這麽多錢,想關鍵時刻置身事外是絕對不可能的。


    “齊副局長,我在山城那邊也有些關係,給你弄張委任狀也沒多難。”


    “……”


    “明眼人誰都知道,日本人就快要堅持不住了,如果那天山城打迴來,一頂漢奸的帽子扣下來,你猜自己頂不頂得住?”


    “少嚇唬我,誰說日本人頂不住了,他們剛剛才在海上痛揍了美國人。”


    “可他們也剛剛在襄郡,被國軍給痛揍了一頓。”


    “……”


    “再說了,你也不想想,汪偽為什麽會有異動,日本人為什麽要急於勒緊繩索,根本原因還不是他們自己實力下降?”


    “……”


    “亞細亞洋行每個月給你的分紅,足夠你錦衣玉食、無憂無慮,如果日本人這次把我趕走了,你猜他們會怎麽對待你?”


    “……”


    果然,隻有切身利益、隻有身家性命才最能打動人。


    被楊鋒說的啞口無言,齊天富的笑容也消失不見了。


    緊接著他猛地一揮手,站在楊鋒身後的跟班就走開了,沉默的來到一旁,確保不會有人聽到這邊的隻言片語。


    “日本人不會給我交底,他們隻會讓我乖乖的配合,不過據我分析,他們這次是要來真的了,一口把亞細亞吞的渣子都不剩。”


    “這麽說就是沒得商量嘍?”


    “還商量什麽呀!最近這半年,圍繞著襄郡進行的兩場大戰,日軍消耗的無數的物資,他們急需要搞錢。”


    “……”


    “馬丁先生,我勸你還是放棄吧,現在認輸的話,也許還能保住一部分資產,再說了,你在亞細亞洋行身上也沒少撈錢。”


    “不不不,我一定要扞衛自己的公司。”


    “那我隻能祝你好運了。”


    “為了咱們共同的利益,齊副局長你的幫我。”


    “我也想幫你,可是怎麽幫呀?跟你透露這些,我已經是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了,關於山城方麵的委任狀……”


    “要我幫你,那你也得幫我才行。”


    “……”


    “先說說看,這次想要吞並亞細亞的人是誰?”


    “是司令部的三田少將,他到滬上大約半年,已經搞到無數的金錢了,具體執行人是一個叫花月一本的少佐。”


    “有他們的照片嗎?”


    “迴頭我預備一份,送到你酒店的房間去。”


    “再幫我一個忙,找一批底子幹淨的好手。”


    “喂喂喂,馬丁先生你可千萬不要胡來……”


    20分鍾後,齊天富帶著跟班離開了咖啡館,而楊鋒也乘坐黃包車,來到了黃浦江畔,亞細亞洋行的大門口。


    氣派的洋樓。


    進進出出的人員。


    繁華又安靜的街道。


    隻看表麵的話,誰又能知道,眼下這裏正在經曆一場險象環生的惡鬥,事關亞細亞每個職員的生死。


    微微一側頭,楊鋒注意到了街邊賣烤紅薯的男人,那壯碩的體型哪裏像是朝不保夕的底層民眾。


    還有街尾擺攤賣麵的一家三口,乍一看沒什麽破綻,可是再仔細看看,滬上的小老板有幾個能買得起手表啊?


    不用問,這些都是盯著洋行的眼線,就跟火車站外尾隨楊鋒的那輛轎車一樣。


    冷冷一哼,懶得跟他們計較的楊鋒踏上台階,很快就來到了苗苗的辦公室門口。


    “當當當!”


    “馬丁先生您迴來了。”


    “是呀!專門來跟大家打個招唿,感謝你們這段時間的辛苦工作。”


    “應該的,馬丁先生您快請坐……”


    財務室的工作人員,一下子就把楊鋒圍了起來,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等到苗苗站起來,立刻就拍了拍手中的賬本。


    “馬丁先生,我跟您匯報一下這段時間的經營?”


    “好的,來我的辦公室吧……”


    很自然的一招手,楊鋒就帶著苗苗來到了樓上自己的辦公室。


    然而楊鋒還一個字都沒有說,腦海中香肉的聲音就先響了起來。


    “你小子當心,電燈那邊被裝了竊聽器,應該是日本人的傑作。”


    “我知道了,你藏到哪了?”


    “嘿嘿嘿,就在你們花園的草叢裏,監視著那些監視你公司的家夥。”


    “……”


    匆匆結束了跟香肉的聯絡,這邊苗苗剛想說話,楊鋒就要擺出一個製止的手勢,接著拿出小本本唰唰唰的寫了起來。


    隨即這兩人就用這種方式開始筆談。


    苗苗向楊鋒報告,有關小魚被抓、有關亞細亞的賬戶倉庫被封禁、有關日軍對洋行的赤裸搶奪。


    可惜大多數情況楊鋒已經從齊天富那知曉了,反過來是楊鋒告訴了苗苗許多情況。


    接下來楊鋒叫苗苗去準備一批武器,然後就假裝說了幾句,苗苗就離開了辦公室,留下楊鋒一邊翻動賬本嘩啦嘩啦作響,一邊思索這次的對策。


    解救小魚很棘手。


    保住亞細亞更棘手。


    但是最最棘手的還是獵寇係統的任務。


    失敗就要扣除200萬積分,還要懲罰性的遺忘技能,這也實在太欺負人了。


    要命的是楊鋒失去了隨身空間和兌換能力,這直接就讓他的戰鬥力減弱了八成,想要對付汪偽也是充滿了危險和不確定性。


    但是被係統逼到這裏了,那就不行也要硬上了。


    關鍵是如何把幾件事結合到一起,在一個流程中把所有的目標全部完成……


    一眨眼,兩個小時就過去了。


    差不多到了午餐時間,辦公室外就突然響起了敲門聲,這邊楊鋒一叫,那邊陳豐登就迅速進門了。


    “馬丁先生,同事們為你準備了一個小小的歡迎會,你看……”


    “我很感激,不過我這次過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我明白,洋行的倉庫被查封了,許多訂單都無法交付,要不要跟我派遣軍司令部聯絡一下,約個時間去拜訪一下、疏通疏通?”


    “應該去,但是在出發之前,先幫我約江口見一麵。”


    “我馬上就去安排……”


    興衝衝的陳豐登走了,可楊鋒卻拉開抽屜,從裏麵拿出了厚厚一些稿紙……


    一個小時之後,滬上最大的報社門口,黃包車夫正閑的打哈欠。


    世道艱難,肯花錢坐車的人是越來越少了,他已經在這裏等了很久,都等到昏昏欲睡了,可仍舊沒有等來什麽客人。


    這滬上的天氣雖說下雪極少,可街頭依然很寒冷,就在車夫裹了裹衣服,口中不停的嘀咕時,一張稿紙卻從天而降,恰巧落到了車夫的腦袋上。


    “哎?這是什麽呀?”


    “不知道啊!”


    “這上麵還有字。”


    “我看看,刺殺預告?花月一本,罪大惡極,三日之內,取你狗命?”


    “哇!現在這抗日分子都這麽張揚的嗎?”


    幾步外,兩個行人也撿起一張,順勢就把上麵的內容給念了出來。


    當車夫一把抓下頭上的稿紙,扭頭望向天空時,他這才發現,數百張一模一樣的稿紙正徐徐飄落,就仿佛是一片巨大的雪花。


    報社門口的騷動,很快就傳遍了全城。


    好奇的人們紛紛打聽,這個花月一本究竟是什麽人,他又做了什麽罪大惡極的事情?


    就在派遣軍震怒,瘋狂的向警察局施壓,叫他們把散播稿紙的人找出來時,楊鋒卻在一家三流的藝伎館中,看到了久未謀麵的江口。


    “江口先生,別來無恙啊!”


    “馬丁先生,多謝你的宴請,不過你有任何的要求,恐怕我都將是難以滿足,希望你明白這一點。”


    江口這家夥還真是直接,一上來就先堵住了楊鋒的話頭,顯然是早就有心理準備,可楊鋒卻並不介意,相反是舉起酒杯朝他微微一笑。


    “我今天沒有要求,隻想跟老朋友聚一聚。”


    “……”


    “對了對了,將軍閣下對我送給他的禮物還滿意嗎?”


    “滿意,不過美國人把我們的同胞都關進了集中營,把他們的財產也沒收了,這一點讓將軍非常的不滿。”


    “抱歉,這不是我能夠決定的事情,但我可以向你們保證,房產和證券都掛在中國人名下,你們的權益不會有任何損失,等到這場戰爭過去,你們還將是百萬富翁。”


    “呦西!”


    聽了楊鋒的解釋,江口的表情頓時就緩和了不少。


    不過下一秒,楊鋒正要把交談導入正題,紙門卻突然就被人給拉開了。


    不爽的江口正要開罵,誰知看了一眼門口的人,瞬間氣焰就全消失了,直接進入了嘴巴微張、眼睛溜圓的呆滯狀態。


    “打擾了!”


    一個身穿軍服、拎著指揮刀的少佐走進來,直接就坐到了楊鋒麵前。


    當楊鋒打量少佐時,人家已經開始了自我介紹。


    “馬丁先生,我是派遣軍司令部的花月一本,冒昧拜訪希望你不要介意。”


    “花月少佐,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當然是為了你亞細亞洋行的事情,坦白說,派遣軍司令部已經決定了,預備用三億軍票,收購你的洋行。”


    “三億……軍票?”


    楊鋒的表情消失了。


    雖說他現在是在扮演一個不存在的人,可聽到這麽荒唐的事情也應該生氣。


    在淪陷區的軍票,就是經濟掠奪的工具,盡管也多少有點貨幣屬性,可實際上就跟廢紙沒什麽區別。


    日本人要用軍票來購買洋行,那實際上就是明搶了。


    “馬丁先生,我代表司令部,感謝你之前對大日本皇軍的協助,但是接下來你可以退出了,我們會經營好亞細亞洋行的。”


    “等一下,誰說要同意這場交易了?我的洋行誰也別想奪走。”


    “……”


    楊鋒猛地咆哮起來,而這個反應也很符合他現在的處境。


    隻不過江口在那邊是一臉的焦急,忍不住就連聲催促起來。


    “馬丁先生,這不是你可以拒絕的交易,為你自己著想,還是乖乖服從比較明智。”


    “你閉嘴!亞細亞是我的心血,我可以接受敲詐,但我不能接受掠奪,花月少佐是吧,你先奪走我的公司,那滬上很快就會知道,日本人有多麽的可恥,你們的經濟和商業都會全麵崩潰。”


    “八嘎呀路!”


    毫無疑問,花月被這話激怒了。


    他猛地抽出指揮刀,一刀就朝楊鋒劈了過來,嚇得馬丁先生是狼狽的一滾。


    “唰、嘩啦……”


    不幸的小木桌成了替罪羊,直接被指揮刀一分為二,桌上的美味佳肴也是全散落到了榻榻米上。


    當花月保持揮刀的姿勢,一雙眼睛卻死死盯著楊鋒時,江口也驚訝的跳了起來,楊鋒則是滿臉震驚的喘著粗氣。


    “你這頭該死的白皮豬!居然敢威脅大日本帝國的勇士,我要砍下你的腦袋,直接掛在亞細亞洋行的大門口。”


    “瘋子、你們都是瘋子……”


    這個瞬間,楊鋒把深深的無力感演繹的很好。


    江口在旁邊聽了,都不由的為楊鋒感覺到無奈和心酸,但是這對鐵石心腸的花月卻完全無效,甚至說楊鋒越是無能的咆哮,花月他就越是有成就感。


    隻可惜他還是小看了馬丁先生的智慧。


    “我就知道,跟你們日本人合作肯定沒有好下場,所以我早早就做好了準備。”


    “這話是什麽意思?”


    “為了製衡你們,我早就調整了亞細亞洋行的股份結構,現在不但有瑞士銀行的20%,還有德國的30%,你們不是要硬搶嗎?那就等著永久中立國和軸心盟國的正式照會吧!”


    “你……你少拿德國人在壓我們,大日本帝國無所畏懼。”


    “哦?是嗎!那你就盡管試試呀!”


    “煩死了,闊落賽!”


    這招果然有效,成功殺得花月是措手不及。


    日軍雖說狂妄,但是同時得罪永久中立國和德國,仍舊是個非常不明智的選擇。


    所以花月憋著一口氣,手中的指揮刀卻是一動不動了。


    緊接著江口又再次跳了出來。


    “少佐閣下,請三思,萬一弄出不好的傳聞,再想要洗清可就難了,不如暫緩交易,從長計議?”


    “八嘎!難道你是站在那一邊的嗎?”


    “不不不,我是絕對忠於大日本帝國的,隻是方法太過生硬,這並不符合帝國的根本利益。”


    “……”


    “不如這樣,少佐你先迴去核實股權情況,確定股份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咱們就另想辦法,如果是假的,那你再來懲罰他也不遲……”


    似乎是被江口的話給打動了。


    花月一本惡狠狠的盯著楊鋒,將指揮刀還鞘之後就氣唿唿的離開了房間。


    很快江口也走了,這家夥從洋行拿到了不少的股份,所以才冒險救了楊鋒一命。


    但是他的幫忙也是到此為止了。


    就跟齊天富一樣,江口在奉勸楊鋒盡快離開,乖乖交出洋行後,匆匆也離開了藝伎館,隻剩下楊鋒是緩緩吐出了一口氣。


    剛才還真是驚險。


    如果花月再次向楊鋒迴道,那麽花月和江口就都死定了。


    現在事情看著有了轉機,那麽楊鋒也就得了個從容施展的機會……


    “吱嘎嘎嘎……”


    陳舊的床板發出一連串的聲音。


    可是當楊鋒看到床板下的東西,頓時就咧嘴笑了起來。


    “這個苗苗,這是預備要打仗呀……”


    楊鋒絕不是無的放矢,此刻在他麵前,手槍、步槍、衝鋒槍和機關槍是一應俱全,旁邊還有不少的手榴彈和炸藥,在這個不起眼的小房間裏麵,武器彈藥足夠裝備一個排的了。


    沒時間再感慨了。


    迅速拿過一個藤條箱子,唿唿往裏麵一通塞,最後還不忘拿起一支駁殼槍別在後腰處,楊鋒可就拎著箱子裏麵了小房間。


    殺人預告已經發出去了。


    跟花月一本也見過麵了。


    那他就可以安心的去死了。


    一路上不停的更換交通工具,出租車、黃包車、馬車都坐了一遍,楊鋒甚至還抽空坐了一段距離的船,然後才悄悄的來到了日本派遣軍司令部門口。


    不出意外的話,花月一定會通過情報部門去驗證自己的話。


    那他這個時間就應該在司令部裏麵,於是楊鋒就在距離5-600米的街角位置準備起來。


    手榴彈別在腰間。


    衝鋒槍掛在肩頭。


    備用彈匣就胡亂塞在褲兜當中……


    多久沒有體驗過這種感覺了?


    失去了隨取隨用的隨身空間,楊鋒感覺是萬分的別扭,可偏偏在這個時候,幾名軍官已經從司令部內走出來,正順著台階走向停在一旁的挎鬥摩托。


    沒錯!


    花月一本就在其中,如此一來楊鋒就撂下望遠鏡,轉而拉開了衝鋒槍的槍栓。


    “花月君,有人要殺你,可你怎麽一點都不緊張呀?”


    “緊張?我還希望他們早點出現那。”


    “是不是再順手斬下他們的頭顱?”


    “呦西!”


    “哈哈哈哈……”


    幾個軍官說笑著,坐上挎鬥摩托就分頭出發了。


    應該說楊鋒的運氣不錯,花月恰巧就朝他這邊來了,那情形就仿佛是自己送到了槍口前,盡管還有另外一輛挎鬥摩托跟著,可楊鋒也顧不了那麽多了。


    “突突突……”


    聽著摩托的引擎排氣聲是越來越近。


    楊鋒猛吸一口氣,緊接著一個跨步,瞬間就從陰暗的街角中衝了出來,站在了馬路中間。


    “納尼?”


    “突突突突、樸樸樸,叮叮當當……”


    “吱吱吱,咣當!”


    距離3-40米,駕駛摩托車的日軍士官看到人影就驚唿起來,而雙手拄著指揮刀的花月還沒反應那,一串子彈已經飛到了麵前。


    幸好楊鋒的作戰技能沒有減弱,黃油槍在他的手中,完全就是一頭乖巧的小羊羔,不但後坐力被抵消了八成,甚至就連準確度也提高了不少。


    攢射的子彈落到摩托車上,司機首先中彈,胸口飆血的滾下了車子。


    緊接著就是真正的目標花月,當他臉頰、額頭分別挨了兩槍,死的透透時,失控的摩托車也在星星點點的跳彈火花中撞到了路燈上。


    不過另一輛摩托車上的日軍卻對著楊鋒展開了反擊。


    “叭叭、叭叭叭……”


    同樣是坐在挎鬥中的日本軍官,拔出南部手槍是連連開火,逼得楊鋒一個翻滾,避開了他的鋒芒。


    接下來挎鬥摩托一個急刹車,騎手、軍官、陪同三個人就全跳下來,躲在車後朝著楊鋒開火射擊時,來不及更換彈匣,於是楊鋒一枚手榴彈就扔了過去。


    “嘭!哇啊……”


    爆炸煙塵籠罩了摩托車,倒黴的騎手直接給炸翻。


    但他們並不是楊鋒的目標,更關鍵的是司令部那邊的哨兵已經狂奔而來,結果楊鋒就果斷的扭頭,一溜煙的離開了襲擊現場……


    第二天一早,花月一本身死的消息上報了。


    這下可算是捅了馬蜂窩了。


    原本對殺人預告並未認真的派遣軍,這可是結結實實的被甩了個耳光,震怒之餘馬上就開始了全城搜查。


    日本人找線索、找武器、找兇手,並且還安排人在報紙上發文反擊,痛斥暗殺行為,努力想要維護自己強悍的模樣。


    誰知又是在滬上最大報社的門口,又一片稿紙是徐徐飄落。


    而這次寫在稿紙上的又換了一個名字,但仍舊是一份震驚眼球的殺人預告。


    張京文,滬上著名的航運把頭,鐵杆漢奸,曾經協助日軍鎮壓碼頭工人的抗議,造成了18死42傷的慘劇,誰都沒有想到他會成為下一個預告刺殺的目標。


    當憲兵隊和警察緊急出動,迅速把張京文的家團團圍住,一方麵是為了抓人,另一方麵也是為了保住這個好用的狗腿時,楊鋒卻弄了條小船,躲在船艙中耐心的等待。


    自古以來,碼頭都是魚龍混雜的地方。


    在無數的貨物、雜亂的建築中間,想要藏個人實在太簡單了。


    所以為了保護張京文,派遣軍足足派出了上百名士兵,可是就在他們眼皮底下,張京文隻是在窗口晃了一下,槍聲就毫無征兆的響了。


    “嘭、嗖、噗!”


    子彈先貫穿玻璃,接著又鑽進了目標腦袋,最後才是把一蓬溫熱的鮮血都唿到了牆壁上。


    不過槍聲也暴露了楊鋒的位置。


    “是那條小船。”


    “射擊!”


    “叭叭叭、叭叭叭叭……”


    大批日軍衝到水邊,對著烏篷船是拚命的開火,可一道矯健的身影卻嗖的一聲就紮到了水中,迅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第二次,這是派遣軍第二次失手了。


    如果說第一次是疏忽大意,那麽這次就無論如何都掩飾不過去了。


    一時之間滬上民眾是竊喜不已,人們是驚奇的發現,原來日本人也沒什麽了不起的,他們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隻可惜時間才過去幾個小時,日本人就把自己的瘋狂和血腥演繹的是淋漓盡致。


    就因為稿紙扔在報社門口,整個報社就全被抓了起來,對每個人都嚴刑拷打。


    就為了尋找槍手的線索,整條河道都被封鎖,無數漁民、水手被抓,稍有反抗就立即開槍射殺。


    就想要讓滬上的各個幫派協助抓人,大批幫派分子就被集中到一塊,眼看著幾個人被日軍活埋在了校場之上……


    由此開始滬上實施宵禁。


    到處都是瘋了一般的警察、憲兵、日軍還有黑衣特務,全城進行地毯式搜查,險些把整個城市都翻了過來。


    誰知在這種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情況下,大批的稿紙卻第三次出現了。


    這一迴楊鋒用無人機把稿紙扔到了市公署門口,而他盯上的目標則是滬上偽軍的一名團長。


    這家夥是在戰場上投敵的。


    為此還槍殺了手下一批士兵,後來接受日軍的指揮,幾年來死在他手裏的國軍情報人員、地下黨和抗日民眾是不計其數,說一句惡貫滿盈是毫不誇張。


    就在全滬上民眾都在觀望、都在等待,預備要看看是神秘槍手厲害,還是日本人技高一籌時,偽軍團長早就被嚇破了膽……


    “隼人少佐,你可一定要幫幫我呀!”


    帶著濃濃的哭腔,中年男人對著日本軍官是不停的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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