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人圍了上來,忘了飯後吞食,也忘了寒風中正在洗漱,急急就著鍋中滾水吹涼咽下,心頭的一塊大石才像落了地。


    二千五百裏外的臨時冂廳,晚食後,陳秋東召集了五十三人聚在上麵那層年二十五的喜宴席,把十五個女子十年來走遍大明朝,曆經千辛萬苦,現在又行程萬裏,找到這茫茫草原來的那群女子事跡陳述給大家聽。除了小芬雪秀雲秀三人外,個個垂淚嗚咽,痛心入骨,感同身受。


    異口同聲支持帶迴來,多個姐妹多條路。娟兒春兒芬兒千裏迢迢尋找,觸感最深。蘭花芍藥雖然隻有三百幾裏的磨難,又怎不是痛苦的記憶?蘭秀燕柳小莉,芙蓉飛燕月兒芷萱與她們同病相憐,也不必多說;三十六個小妹子,亦是千裏苦命人,加上牙行的陰影,哪一個的經曆不讓人心酸淚奔?曾春娟想起自己的竹牆茅瓦,也不敢好了傷疤忘了痛。


    可以說幾乎全票通過,但陳秋東考慮的是金葉銀葉的流失,還有自己萬一不能操控全盤所產生的後遺症,以後的小娃長大了良莠淆雜,帶給世間是福是禍雖然現在未能確定,但未雨綢繆,才能避免以後遭受天譴。思慮良久,還是決定找十五個女子談一談,然後送去興寧城穩妥。


    散了眾人,獨自一人在外邊雪地裏溜達,時兒飲一口“雪花啤酒”,冰凉冰涼,甚是舒爽。若能舍卻曾春娟,寧願尋個高山峭壁遺世獨立。


    她們連自己的名姓都不知道,因何十年追尋?萬裏覓蹤?真是千古奇談,一點也不像古代淑女們的風格。迴想曾經南京城的自己,捕捉到魚送給那個同村的人兒,一句話也不敢說,把魚遞給她,一個“給”字都沒說過,她接過魚的時候,自己的心狂跳著轉身跑迴家,心是甜蜜的,情是迷亂的,愛是真切的。


    現在的她們,若是換作曾經的她,自己該是多麽多麽的幸福。現在的幸福是一種沉重的責任,沉重的殘局象棋,頗費腦子。


    不明白的人,都道自己風流倜儻,滿麵春風;明白的人,也許隻有自己了。真是: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身後五十三個俏人兒站在風雪中,披了一頭秀發的雪花,她們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他不知道她們各有什麽心思?靜夜寒凉,無法穿透黑暗中的眸子,透不進心間讀懂你我。


    或許彼此默默的無言,就是最好的詮釋;再來一個擁抱,就是心貼心的知己。自己愛過誰?沒愛過!自己喜歡過誰?沒喜過!一路走來,都是沉重的負荷;救助她們,安撫她們,讓她們歡笑,讓她們幸福,讓她們踏實,讓她們忘掉苦痛。


    自己忘記了什麽?自己忘記了自己!自己得到了什麽?自己得到了為她們建造一個又一個的家!所有的一切,就是讓她們有個歸宿,有個暖巢;真誠的不辜負她們對自己的真情。


    反手向身後的五十三人揮揮手,讓她們迴屋子裏去。雖然你們打赤膊也不懼寒冷,但仍然疼惜你們,因為你們都有一顆真誠炙熱的心。五十三人卻不聽話,當作看不到你揮的手,往前踏了幾步,誓要同雪共浴。


    從薩爾虎城出來,如果沒有碰到張飛海,就沒有救贖山洞二十七個女孩的故事,也就沒有遇到曾春娟的奇緣。是該感謝張飛海遲不遲早不早的身影呢?還是該惱怒他改變了自己來大明朝的一切路線?


    是誰在扭曲了自己的行進步驟?是老天嗎?還是冥冥中虛空裏的神佛在左右著自己?


    說有神佛,陳秋東現在是不相信了。天下那麽多窮苦人,你不去施救,糾纏著我幹嗎?不說天下的窮苦,單說這些落入魔窟的花季少女;為什麽要把苦難強加在她們身上?另一個為什麽是:你神通廣大,你佛法無邊;為何不出手懲戒蔣堯佑,程新増,張飛海?


    是要借助我的手來懲罰他們嗎?就算如此,也沒道理借助我的手來拯救她們,還把她們漫漫餘生交付於自己。


    轉身迴來冂形新居,催趕五十三人進屋歇息,安撫體恤,溫言柔語。幾息之後,十三個身影消失,出現在三百裏外的小冂形新家。


    ……


    次日正月初四,辰時,十五個女子,疊帳裝鍋,準備今天繼續向西行程。眾姐妹們商議,再行一千裏找不到恩公,就找個宜居之所長久安定老死異域了。大明朝已無家,恩公曾經賜予的二百兩銀子也在各不相同的情況下遺失了,或路匪搶奪,或街巷痞癩侵吞,或惡鄰親屬強占……不一而是,提起來就心酸。


    陳秋東曾春娟站在二百米外的土丘上看著她們忙碌,單薄的身子,淒涼的腳步;一番滄海,一番桑田……閱盡天涯離別苦,不道歸來,零落花如許。花底相看無一語,綠窗春與天俱莫。待把相思燈下訴,一縷新歡,舊恨千千縷。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朱顏辭鏡花辭樹,說的正是這十五個女子。她們該有多久沒有照過鏡子,曾經的朱顏也許自己都已經不認識了,鮮豔美麗動人的花朵掉落地上,十五六歲辭別樹枝,忽忽十一載,她們是在尋找自己依附的那棵大樹嗎?


    陳秋東咳嗽了幾聲,十五個女子抬頭看到二百米處的恩公恩小妹,跌跌撞撞奔向前,大喊:恩公恩小妹,你們莫再消失不見了,我們找你們找得好辛苦……


    摟手扯腳,悲淒鳴泣,幾許歡喜,幾許哀愁……


    許久許久,陳秋東噙著淚花,挽起麵前跪下的女子:“你們的苦難我都知道了,謝謝你們的真情實意。我現在送你們去一個安全穩妥的新家,那裏衣食無憂,寒暖不愁,更不會有壞人侵擾。都起來吧,別著了涼,我們現在就出發。”


    “恩公,去哪裏?會不會離開你?”


    “恩公,我們不要離開你,那個地方你在不在?”


    “恩公,我們都要跟著你,哪裏也不去。”


    “恩公,別送我們走,我們一生一世都要跟著你。”


    “恩公,別讓我們姐妹再見不到你,我們姐妹找你找得好苦哇!”


    “讓我們做牛做馬跟在你身邊吧,恩公,別趕我們走。”


    “………”


    陳秋東升起二十人座位的氫氣球,眾女急急後退:“恩公,你要送我們姐妹去哪裏?故居我們是迴不去了,那個毛公寨的程新増惡棍並沒有給姐妹們踢死,還在附近囂張跋扈呢!”


    要是用罡氣強行把她們攏入籃筐裏不是不可,就怕她們一個激憤失智從空中跳落下來自隕。曾春娟安撫著說:“姐姐們,莫急,送你們去我們現在所居住的地方,二千餘裏呢,你們騎馬要騎到年尾才到,你們要選擇騎馬嗎?”


    眾女喜極泣道:“那我們去收拾鍋碗帳篷衣物。”


    陳秋東阻止說:“都不要了,把馬散了,速速離開這裏。”


    ……


    十五女到了雪窖冰天的冂形臨時新居,零下五十度,瑟瑟發抖,看著一大群天仙般的美女和小孩們,薄衣薄褲,在雪地上騎著沒見過的奇幻怪物,體積大的怪物乓乓作響,體積小的怪物輕靈飄逸。再看看自己寒酸落魄,冰得臉紫唇烏。


    三十六個小妹子和二十個小胡蘆帶十五個新客,去第五圍冂形玻璃屋,讓她們洗浴更衣,去垢除穢。


    穿戴一新後,引領到冂廳,來拜見二叔三叔。今天輪到劉茂中巡視,給陳秋東召喚迴來,商議先給她們服食三片銀葉仙靈,相等於飛行一萬餘裏,暫時可以抵禦這裏零下五十度的寒酷。


    十五女子得知劉茂中陳強的身份,是恩公的二弟三弟,跪拜行禮,卻怎麽也跪不下去,隻得半膝襝衽:“拜見恩公,拜見二叔,拜見三叔。”


    轉身又對在座的女子揖腰:拜見各位夫人,拜見各位姐姐。


    不能一一認識,隻好籠統稱謂,勿失了禮數。


    陳秋東道:“你們別慌,慢慢的就會和大家熟悉。把這些銀葉吞食,每個人三片,可禦寒冷。食完去後麵雪地臥著吧!”


    十五女聽得讓她們去臥冰,嚇得花容失色,這麽冷的天氣,冰天雪地,你要凍死我們嗎?嚅嚅不知說什麽好,手足無措。


    陳秋東劉茂中陳強和在座的各位夫人看到她們的窘態哈哈大笑。蘭花芍藥娟兒春兒芬兒蘭秀燕柳小莉站起來說:“眾家姐妹,我帶你們去外邊嚼食吧,一會你們就會燥熱難耐,熱血沸騰了,走吧。”


    陳秋東急忙補充說:“帶她們走遠些兒,可能她們還要拉肚子呢!”


    蘭花等人看十五個女子還沒癟下去的肚腹,明白是怎麽迴事。由於她們還不會飛行,走到一千米外尋個凹陷雪丘,讓其嚼食銀葉仙靈,靜待一盞茶。


    客廳裏,陳強先哈哈了,說道:“大哥,你這不是豔福齊天了,這叫什麽?這叫能者多勞。哈哈哈……”


    劉茂中道:“大哥,巡視時,我聽這些未來的嫂子說,害她們的程新増還在毛公寨附近作妖作怪,除滅他的任務就交給我和三弟去辦如何?”


    陳秋東說:“你和三弟不是寒梅傲雪,冬菊孤芳嗎?”


    陳強唔唔兩聲:“阻於落雪前,止於霜降時,有何不可?那些個梟賊,瞄的可都是百世遺芳。”


    陳秋東說:“雖如此,但止於霜雪前,又如何能得她心?得她靈?”


    劉茂中道:“那就不要了,誌在除賊蕩魔,還清世太平。”


    陳秋東讚許地說:“應當如此。但我們還是不要過多的幹涉世事吧!天道好輪迴,惡人自有天來收。”


    陳強不讚同道:“大哥,照你意思,就任那惡魔橫行?任百花由其摧毀?”


    陳秋東勸慰道:“世事自有世人做,我們仨或許可以考慮,讓正義化身的和尚,道士,尼姑她們去做,我們暗中提升他們的功力即可。”


    劉茂中道:“大哥可別忘記了,他們都是六根寂滅,清淨自在的盲人。”


    “官府衙門更是指望不上了。”陳強喝了杯茶,娟媱羽毛添續:“大哥,還是讓我和二哥去吧!把程新増提到昆侖山妝成倒立雪雕。”


    這時曾小霞,彩雲進來問:要不要送午食給那些新來的姐姐。


    陳秋東吩咐每個人送一碗人參雞湯就可。曾春娟起身說:“哥,我去看看她們吧,有什麽問題或許能幫些忙。”陳秋東點頭:“去吧,多出外走走,有益身心健康。”


    曾春娟出去後,陳強問:“大哥,小妹受孕了嗎?我家羽毛名下的兩個劣子你可有相中的?”


    陳秋東哈哈道:“你都說是劣子了,我怎麽會相中?哈哈…”


    劉茂中馬上接口:“大哥,我家梅秋慧秀名下各有一個優良種子,你可要認真考慮一下哦!”


    梅秋慧秀也忙幫腔:“是呀是呀,大哥,我倆生的都是優質男娃。”


    一旁的羽毛氣脹胸鼓:“兩位二嫂,我家兩兒是稀世珍寶呢!”


    陳秋東打個哈哈:“大家莫急莫急,也許小妹生的是男娃。”


    邊上娟媱開心笑說:“大哥,小妹要是生男娃,我家小珠就一支獨秀了。哈哈…”


    梅秋不服:“娟媱妹妹,你莫忘了還有我家的小笑妹啊!”


    娟媱笑哈哈:“梅秋姐,我沒記錯的話,小笑妹過完年都十三歲了。難道又要像大哥一樣反過來,來一場姐弟戀?”


    陳強阻止道:“看看你們,越說越不像話了。大哥大度,不會與你們一般見識。這樣吧,大哥,讓小妹生四個女娃,兩個男孩,就湊齊了,大家都不用爭。哈哈哈…行不行?大哥!”


    “這個問題讓她們女人去商量吧,正好小妹也喜歡當娘。”陳秋東喝了口茶,旁邊的小芬雪秀雲秀添上:“我們兄弟間不談這個,談怎麽摸魚賺錢養家。”


    眾人哈哈笑,梅秋慧秀娟媱羽毛這四個女人都知道他哥兒仨以前是靠捉魚養家糊口的人,笑得特是厲害,現在一百一十七個人,人人吃野獸仙參,誰還要河溝渠裏的小魚?


    陳強哈道:“大哥,以前摸魚,每次都是你在岸上躺著偷閑,現在收獲最豐的反而是你,老天多寵溺你哪!”


    劉茂中站起:“大哥三弟,我去巡視一圈,迴來再吃午食。”


    “二哥,注意新來的嫂子們不知有沒有穿衣服,你可要避開一些哦!哈哈哈…”陳強打趣道。


    “知道了,我心裏有數。”她們在北,劉茂中向南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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