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春娟奮力往東一躍,十萬八千裏,超出了大明朝國土,飄浮在茫茫大海上空,尋了個不知名的孤島降落,伏膝大慟大哭,尖細的嗓音有多大聲哭多大聲。


    自己簡單的就想一個人出來散散心,剛開始心情還是挺好的,給那個“大公雞”弄得亂糟糟傷了神。原想著等他與燕柳她們離開才獨自出來,可一向乖巧聽話的習慣還是老實的告訴他自己要去哪裏。現在迴想起他的淚眼,才覺得剛才自己太狠心,現在又是滿心的愛惜他,好想一個縱飛再迴去,轉念又想:他現在也許正在與燕柳說說笑笑在買閨房呢!迴去幹什麽?也不可能追到燕柳老家去見他,酉時迴去就是了。


    當下也不管沙地髒不髒,仰臉躺下,看藍天白雲,弄髒了去大明朝沒人靠近自己更好。


    耳中聽著島上毒蛇臭蟲紛紛遠離,曾春娟嘴角含笑:原來自己也像他一樣毒了,以前剛去恩生崖時,總是黏在他身上,沒有蚊子叮,比艾葉熏煙還有效。


    一躺躺了兩個時辰,心情慢慢平複,思路也漸漸清晰。看到有上百隻五彩斑斕的蝴蝶繞著自己飛,曾春娟心情大好,伸出手掌去,蝴蝶飛停,像采花蜜一樣在忙著,曾春娟咯咯笑,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隻是很奇怪幸福居北崖穀底成千上萬隻蝴蝶為什麽不繞自己飛?一時不明白,現在開心就好,管它蝶蝶是公是母。


    看到圍著自己飛的蝴蝶,曾春娟心裏很過意不去,想尋些什麽花給它們,自己又不會從腋下掏糖果餅幹;於是向海島深處走去,把它們引到有鮮花的地方。蝴蝶繞著曾春娟一路跟隨,有些落在肩頭衣襟,襯得曾春娟更美,仿若蝴蝶仙王。


    走到無處落足時,或踮在樹葉上,或浮在空中。可尋遍海島不見一朵鮮花,曾春娟鬧不明白,難道它們不吃鮮花,所以才喜歡自己?這個海島橫直也就一百餘裏,它們靠什麽生存?還有它們不怕海麵颶風嗎?曾春娟習慣想問問身邊人,可他不在這裏。


    一想到他,曾春娟心裏發慌,要是自己現在突然失去飛行功能,那不是輩*輩*子看不到他了?自己一時衝動,竟然飛到這茫茫大海,忒也膽大了。


    看到附了自己滿身的蝴蝶,曾春娟向西往迴飛,空中風速之大,幾欲如指縫罡風。蝴蝶隻隻大如巴掌,在曾春娟身上合攏雙翅,叮咬不放。


    擔怕蝴蝶跌落,十九息的飛行距離,曾春用了三八息才飛迴碧溪軒,落在吊橋,身上的蝴蝶振翅飛入穀底,霧氣繚繞中,不知所蹤。


    進入室內後,裏麵聲息皆無,料是去買閨房還未迴來。痛痛快快沐浴換上粉色衣裙,把舊的衣褲折疊放在簍筐中,衣上沾了許多蝴蝶膩粉,是不能要了。曾春娟看到筐簍淩亂,自己用過的口罩不翼而飛,抿唇笑了笑,十有八九他當寶貝一樣收藏了。


    看吊橋測量時辰的立竿刻度,未時一刻,離那個人一掌斃了的時間還早著呢!端了杯茉莉茶,躺在吊橋上放著的搖椅,悠哉悠哉曬太陽。


    晃眼的陽光,曾春娟閉上眼睛想:峨眉山在哪個方向我都不知道呢?他竟然關心我關到這個問題都疏忽,看來自己一個人外出真讓他暈了頭。今天出去也沒好好遊覽大明朝,在無名島上浪費三個時辰多,這些蝴蝶跟著自己幹什麽?等那個人還沒\\u0027斃了\\u0027之前向他討些花籽,種在吊橋兩旁,三千米蝴蝶飛飛飛飛飛,該多美!


    明天他應該不會鬧脾氣了吧?自己該往哪個方向飛,才能找到峨眉山?去哪裏都不能再跟他提了,偷偷的走,省得他像三歲小孩般鬧情緒。


    起身飛落穀底,用網兜撈了五條兩指寬的小魚,今晚不迴幸福居了,自己小魚滾粥,味美。迴去也沒多太意思,個個輪著有甘蔗吃,自己一滴汁也得不到;三十六個小餓狼,眼饞饞盯著搶著爭著。當然,自己也也努力過,一直都得不到;得不到就得不到吧,也沒什麽太不了的。在這裏住了三個多月,慢慢習慣了,以前天天晚上可以枕到的手臂,現在枕不到了。甜蜜穀的時候還有三天枕,自己還極力的體諒他。現在呢?一個晚上也沒有,白天過來有什麽用?靠在身上全是姐姐們的味道,現在越來越不想靠了。今天都沒有主動挨著他,看著軟綿綿的笤帚,在池裏試著再努力一次,他也不抱自己;以前起碼還用他的手綁住我的手,讓我的手別亂動,但還是可以覺得甜蜜的,因為是在他的懷裏。


    不想了……以前不明白無姑師太為什麽不找個男的來疼愛自己?有男人多幸福,你看我,有哥,天天甜蜜開心。現在終於明白無姑師太了,一個人青燈古佛,清靜無為,這才是愜意的生活。


    都說不想了……怎麽又想到無姑師太,呸呸呸,她可是清心不寡欲,我可不做這樣的人。要是我也和蛇姐一樣就好了,就一個噝噝,天天不見它們纏綿,卻天天聽到它們噝噝;那時候還住在幸福居,噝噝聲夜夜傳入耳朵,剛開始不明白是什麽意思,也沒有撩人心弦的異狀;後來那個人告訴自己是什麽意思,晚上聽到才撩起自己的春心,可是,沒有人跟我噝噝,隻能失落一晚又一晚。


    真的不想了……現在酉時三刻了,很快就是酉時末,不知他自己斃了自己沒有?姐姐們會不會很傷心?可我好像不會傷心,這是為什麽呢?是自己無情無義嗎?還是認為他根本不會自斃,所以自己才心定神安?


    曾春娟把煮好的魚粥提著走到吊橋中間,連同鋁鍋一起丟入深穀;都沒感覺餓,煮什麽煮?飛入穀底,摘了朵野花,在溪水中漱了漱,放在口裏嚼食,瞬覺飽腹充饑,元氣滿滿。


    迴來看到他站在卷簾門前的吊橋口,曾春娟側身而入,也沒抬目看他是誰。他沒在身邊的時候,還有許多念想,現在看到他,又覺得煩悶厭棄。隻希望自己一個人清靜冥想,不想聽到任何繁瑣嘮叨。


    “你迴幸福居去吧!你不在這裏,我可能一直生活在這裏;你自己考慮。”曾春娟沒抬頭,對方的眼睛肯定是紅的,也肯定有淚。自己說的話他也肯定明白,你若一直在這裏,我就不住這裏了,飛到你找不到的地方去。


    陳秋東心裏劇震,心在絞痛。她今天飛去的地方自己感知不到,也不知那裏是什麽地方?感知到她迴來時,自己正在把買燕柳舊居的人全斃了,是送到蔣堯佑道觀斃的。燕柳去買房,對方六十六兩銀子買迴來的屋子,給了五百兩不要,還對燕柳調笑動手,說什麽小娘們,你一個人買了房子多孤獨寂寞,還不如帶著銀子隨了老爺我一起生活,快快樂樂,沾花雨露。也怪燕柳長得太美,又孤身一人;本是驕橫跋扈慣了的蠻人見色起意,不了解也不知道燕柳是舊居主胡輝仁的女兒,當初胡輝仁想賣一百二十兩銀子,硬給這個蠻人砍到六十六兩。胡輝仁急著出手,隻能給他占了大便宜。


    “小妹…”陳秋東上去想抱住她,用自己的溫情去融化。曾春娟避開:“你不走,我走。”去收拾兩件衣服。


    “好好好,我走。”陳秋東轉身走到吊橋中間,淚流滿麵,剛才看到她傾倒晚食,不知她是嫌自己煮的不好吃,還是悶氣未除;就不明白何處冒犯了她?站了許久,太陽下山,四周沉黑,陳秋東到了南山亭子,取了個睡袋,墊在地下,不知想些什麽。


    曾春娟看他離去,淚水滑落,卻沒有揪心的痛。一樣的沐浴品茶。琴箏已在荒野地跺碎了,曾春娟不想彈,心寡寡靜靜的,泡好的茶也不想喝,隻盼著天亮去穀中尋找晨露。


    天亮,陳秋東在南山亭子,看著北山碧溪軒,看到她從裏麵出來,飛入穀底,然後從下麵迴來,身後跟著許多五彩斑斕的蝴蝶繞著她旋轉。進去後出來,已穿上無色衣褲,緩緩地帶著蝴蝶向南飛行。


    陳秋東感知到她心境平和,沒有急速“遁形”的跡象,遂迴到幸福居,五十二人全趴在桌子上疲倦不堪,看著她們,陳秋東又是一陣心口絞痛,站著怔怔無法言語。


    眾女聞到他的氣味,紛紛覺醒,圍攏上來,一夜之間,以前光潔的臉上,胡子拉碴,眼神迷離,臉上淚痕斑駁。


    “夫君,小妹呢?昨晚怎麽沒迴來?”


    “夫君,是不是跟小妹鬧脾氣了?讓我們姐妹過去勸慰她吧?”


    “哥,以後你多關心小妹,多陪陪她,我們這裏自己會照顧自己。”


    陳秋東木然地點點頭。


    “古叔叔,我知道春娟姐為什麽心情不好。”一個十四的小妹子說,叫月雪。


    陳秋東像碰到救命稻草,一把抱住她來到幸福亭坐下:“月雪,快告訴古叔叔,春娟姐為什麽不理我?”


    眾女也圍上來,身手不可謂不快。月雪望著大家,覺得也沒什麽好怯的,嬌聲說道:“古叔叔,她來那個了,來那個心情煩躁。”


    “什麽那個這個?那個是什麽?”陳秋東搖著月雪的雙肩,心浮氣躁。


    月雪一說“那個”,除十一,十二歲的,其餘人盡皆明白,長舒口氣,沒什麽大不了的。


    月雪指指陳秋東懷裏露出半拉口罩,剛才她就是看到這個恍然大悟的。陳秋東也恍然大悟:“為什麽你們不會像小妹一樣鬧情緒呢?她就鬧這麽劇烈?連哥她都可以不要?”說到這裏,陳秋東心又一陣徹痛,感覺小妹已不是以前依附自己的小妹了,正在慢慢遠離自己而去。以前她會蹦到自己麵前擦淚,還會壓住自己,擔心自己飛走,現在她全然不在乎了。


    月雪搖搖頭,說:這我就不知道了。


    娟兒安慰道:“夫君,別急,過幾天小妹心情就會平複了,又會迴來跟大家嘻嘻哈哈笑鬧。”


    蘭花上前蹲下來:“哥,你去陪在小妹身邊,看著她就行,不用說太多言語。”


    芍藥也上前來:“對的,哥,你默默的陪在她身邊,讓她感受到你的存在,感受到你的關懷,其它多餘的話,能不說就盡量不說。”


    蘭花:“哥,去吧,家裏我們姐妹自會照顧好自己。”


    芷萱道:“夫君,放心吧,我們不用你擔心。”


    小莉:“給我種子,我自己耕耘,夫君,去吧!”


    ………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勸導。


    陳秋東迴來碧溪軒南山亭子,在旁邊放了兩個玻璃屋,洗漱更衣,胡子任其生長,不刮不刨。在亭子中擺下琴弦,譜寫新曲《碎清風》,感知曾春娟徘徊在三千裏之外,不知忙啥?但沒有危險侵擾,也就順其自然,不加幹涉。


    三千裏之外,雲霧繚繞,夾穀幽深,芝蘭爛開,幽穀出幽蘭,幽蘭香風遠。幽靜的山穀生長著娉婷優雅的蘭花,花姿婉約,婀娜多姿。曾春娟很自然的喜歡上這芳菲畹畹、馥鬱吐奇的山穀了,以前怎麽會沒找到?以前怎麽不知自己喜歡這樣的環境?


    采摘了幾朵蘭花,漱淨抿食,逐覺身輕腰婉,手瑩腿挺;穀中仍有各色名花,曾春娟不識名兒,專揀喜愛花兒抿咽,也不再是咀嚼了,最後也沒漱洗花兒,反覺得溪水汙濁,不如花露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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