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南走是霸州,根據錦衣衛來報霸州以南的旱災並沒有想象的嚴重。


    當地官員也並沒有貪墨災款,隻有數名小吏偷偷拿了幾袋糧食,以及一名縣丞賑災時期去吃酒,被當地錦衣衛查辦。


    最後處罰也不過是不痛不癢的處罰。


    再往南就是山東了,不在這次的行程中。


    目前受災嚴重的是保定,石家莊地帶。


    白洋澱雄安就在保定府,連孫層宗的老家高陽縣也在保定。


    可根據地方來報,那裏形勢一片大好,百姓安居樂業,對朝廷感恩戴德。


    越是報好的地方他背後就越是不好。


    保定這個地方很特殊,他挨著山西,離太原不遠,離石家莊也不遠,離北京也不遠。


    如果這裏麵出事,那等於咽喉出事。


    雄安縣…


    隊伍經過數天的長途跋涉,已經進入雄安縣境內。


    這一次行蹤沒有通知任何人,所有人都以為此時皇帝的隊伍已經進入霸州了。


    現在的雄安可沒有後世那麽生機勃勃,蓬蓽生輝。


    這個縣還不如南方一個鎮子的人多。


    人數隻有八九千人,屬於下等縣。


    高於三萬的屬於中等,高於十萬的是上等大縣,品級和吏員也會跟著不同。


    此時雄安知縣愁的原地轉圈圈,一旁的縣丞和師爺都謹慎的不敢說話。


    六班仿造的是六部,縣衙雖小五髒俱全。


    烏泱泱幾十號人都在等待著馬知縣出主意。


    因為據通知皇上還是一天就抵達雄安了。


    現在雄安外麵已經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很多牽著高頭大馬的陌生人。


    不用想也知道這是探路的斥候,好在他們並沒有進到縣衙內。


    馬知縣怎麽也沒有想到,皇上會拐彎抹角來到雄安這麽一個小地方,他不應該往南走,再往西,怎麽也不會經過這裏啊。


    因為在不久前他向朝廷匯報的是雄安縣大旱,糧食幾乎絕收,請求援助。


    戶部也向保定府撥了三萬兩賑災銀,抵達雄安時隻剩下一萬五了。


    自己貪了四千兩,給下麵平分點,剩下的用來打井和購買糧食賑災。


    可朝廷也不是傻子,賑災表都是要看的。


    每打一口井所需要十兩左右的銀子,這附近的村莊要求每村打兩口井。


    另外還有賑災糧 需要八千兩。


    這樣算下來,政績完全不達標啊。


    從上到下都在貪,如果在平時可能有上麵的知府巡撫壓著,京裏派來檢查的,隨便應付一下就過去了。


    可是如今京裏來的不是能過去的人。


    而且大明天子帶著他的殺神集團過來了。


    別說知府了,就連巡撫布政使在人家眼裏就是一刀的事情。


    誰被抓到誰死啊。


    馬知縣人如其名,他的臉很長,他看向縣丞:“現在還能籌夠多少糧食?”


    縣承想了想:“知縣,目前縣裏隻有九百石糧食啦,這還是庫房裏的”


    隻有九百石了?


    一石約一百二十斤,五百石也就是六萬斤糧食。


    可以夠雄安九千多人吃上好些天。


    但朝廷撥的銀子已經足夠了,不是讓你雄安吃上好幾天。


    是好幾個月,能撐到下迴收糧的時候。


    按照米價和麵價,如今糧食雖然漲價了。


    十二文一斤,十二乘以,也就是1100兩。


    朝廷撥了3萬兩自己就隻有一千兩的賑災糧給老百姓。


    要不要和皇帝解釋一下?


    況且現在水井還沒有打,兩邊全是幹枯的莊稼,此時再去打水井存屬於亡羊補牢。


    “都怪你們,為什麽不把水井提前打好?”


    縣承委屈著:“打井那兩千兩,您不是說要孝敬…”


    “閉嘴。”


    馬知縣想了想:“你這樣,立刻讓捕快通知縣裏的老百姓領糧食,全部叫過來,務必讓皇上看看。”


    “如果不夠就把糧倉打開,在去找那幾家糧商借點糧食,等陛下走了,再還給他們。”


    縣承迴道:“可是如果朝廷的人要看糧倉的儲存糧怎麽辦?”


    這時候師爺發話:“皇上隻是路過咱們雄安,按照以往的慣例,皇上是不會入城的。”


    “我們可以在外圍擺上糧食,然後在裏麵裝上沙土啊。”


    馬知縣立刻反駁:“不行,朝廷的人比我們聰明多了。”


    “這些小把戲瞞不過他們。”


    “你這樣,搞一個大圍欄,最前麵當個木板,糧食放在最下麵,中間也不要鏤空,最好裝點沙土。”


    “這樣朝廷來檢查的肯定不會跳進去,最多拿棍子搗一搗。”


    “他們如果拍中間部分,中間也被沙土填滿了,肯定不會有迴聲。”


    眾人紛紛誇讚馬知縣妙哉,馬屁聲頓時響徹天際。


    不過還有一個問題,


    那就是皇帝經過的道路,沒有水井,按照朝廷的意思


    每五畝就要打一口水井,隻能多不許少。


    可現在別說五畝了二十畝也不見一個水井。


    有的水井雖然有,但早已經幹枯了。


    想要在一兩日打這麽多水井,無異於癡心妄想。


    馬知縣背著手挺著大肚子來迴踱步,他突然停了下來。


    “走,出城看看。”


    根據路線,皇上肯定不會走林間小道,因為隊伍太多,也不會突然停在驛站。


    畢竟雄安這種小縣和永清不一樣。


    驛站就在縣城旁邊,官道幾乎是沿著縣城走。


    整個縣城連個像樣的城牆都沒有,畢竟人數隻有八九千,算上黑戶也就一兩萬人撐死了。


    屬於那種欽差都不願意來的小地方。


    如果有,那是想去白洋澱看湖了,最多是路過。因為城裏沒有幾家像樣的生意,連油水都沒有多少。


    這條必經之路必須要搞好。


    一群人剛出門,一個二人小轎便迎了過來。


    “都什麽時候了,走著去。”


    衙門裏也沒有像樣的馬匹,城裏不大不到半個時辰便走到皇上即將路過的地方。


    隻是一條還算寬敞的土路,他不像富縣會在土路上鋪墊沙土碎石。


    這種地方幸虧不下雨,如果下雨,那就是在泥濘不堪。


    兩邊種的是小麥和大豆,魚塘早已經幹枯,樹木也垂著腦袋,樹葉軟塌塌的毫無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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