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把躲在暗後的魏忠賢叫了出來。


    “孫傳庭說的話有幾分可信。”


    “迴陛下,十分。”


    魏忠賢畢恭畢敬的迴道,他又接著說:“但是這件事聽起來非常的離譜。”


    豈止是離譜,簡直是離譜放學迴家,離譜到家了。


    整件事都充斥著詭秘,荒誕。


    聖旨這東西壓根就造假不了。


    他分很多種,而且製作起來非常的複雜。


    我們在看電視時,劇中的聖旨隻需一個太監就可以宣讀,但是在真實的曆史中,聖旨就沒有短的,最短的也有兩米,最長的有四五米。


    即使發出的急急如律令那種。


    這種聖旨就算很短,一兩句話帶走。


    但是一張聖旨從出發的那一刻,就是有備案的。


    從開始製作這張聖旨到一直到頒發至臣子,都有專門的人負責,並且還會嚴格的記錄在冊。


    如果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就會直接找到這個人。


    不僅負責這一環節的人會被砍頭,還會連累他的家人,被誅九族。


    奉天承運皇帝 不管是召曰還是製曰。


    都是不正確的。


    應該是 一張長紙 右邊第一個字 是 “奉”


    “天承運”


    “皇帝 什麽什麽曰。”


    光是一個奉字 所需要的步驟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


    但是假聖旨卻時有人偽造。


    朱由檢“恩”了一聲:“這件事就交給王體乾來查。”


    “忠賢你去查一下龍騎,還有林丹汗和科爾沁南下的目的。”


    “任務有點重,辛苦你了。”


    魏忠賢連忙行禮:“陛下信任臣,臣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麽敢言辛苦。”


    朱由檢笑了笑:“先帝在的時候,你也沒少搞假旨吧。”


    “尤其是李永貞那個家夥,害死了不少人啊。”


    “陛下,臣…”


    魏忠賢直接跪了下來,使勁的磕頭,他知道這暖閣中,那塊地板磚是空的。


    但他還是選擇實實在在的磕頭。


    一時間額頭上全是血。


    他知道皇帝肯定不會閑著沒事幹開自己玩笑。


    難道今天是要命喪於此?


    魏忠賢又使用經典老招:“哭”


    “陛下啊,小奴該死,查不出雷虎造反,很多事情小奴都沒有做好,小奴該殺啊。”


    “請陛下賜小奴死罪,啊嗚嗚嗚…”


    他的臉上全是血液,鼻涕,眼淚,加上那張可憐巴巴老臉。


    任何人見了都會歎一聲,算了,一條老狗而已。


    朱由檢打住了他:“天下這麽多事,朕怎麽什麽事情都怪你。”


    “相比之下你的影子可比錦衣衛厲害多了。”


    “連後金身邊的人都能安排進去,說明你是有能力的。”


    “金吾衛造反,鄭芝豹劫持,晉商沒有查出來,這些朕都不怪你。”


    “但是有一點朕想不明白。”


    “那個血蓮教早已經入京多日,你就沒有一點點風聲?”


    魏忠賢一聽,心裏堵了下:“臣,有所耳聞。”


    “有,為什麽不查?”


    “臣隻是想再看看,血蓮教幕後的人是誰。”


    朱由檢伸了伸發酸的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慢慢靠近魏忠賢。


    每走一步,都讓那名老太監內心顫抖。


    直到他看到那雙龍靴出現在麵前,魏忠賢緊緊咽了下口水。


    突然他感覺頭頂一沉。


    朱由檢按住他的頭:“那有什麽幕後兇手,駱思恭已經告訴朕了,這個教如果想滅,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情。”


    “莫要做養寇自重的把戲啊。”


    魏忠賢如同一條哈巴狗,俯首在朱由檢腿旁,享受著他的撫摸。


    “臣不會,臣絕對不會養寇自重,臣這就去把那個血蓮教滅了。”


    朱由檢鬆開手:“不必了。”


    “朕突然不想滅她們了,這群女人還不至於讓朕感覺到心煩。”


    “本想著讓駱思恭把她們全滅了,但是那樣太無趣了。”


    朱由檢背著手在房間裏散步:“他們都在笑朕把一個女人安排到高位,說朕被女人蠱惑了。”


    “實際上朕現在將那個女人淩遲處死,心都不會動一下。”


    “什麽愛恨情仇在天家都是次要的。”


    “朕做了很多荒誕事,後人或許會罵,或許會羨慕,但絕對模仿不了。”


    “這些都是朕的個人喜好,朕將權利給了你們,不代表朕收不迴來了。”


    “忠賢,你能感動先帝,感動不了朕。”


    “你心裏的想法,朕不想知道,但朕最討厭的你應該知道。”


    魏忠賢立刻領命:“臣明白,臣以後沒有秘密,唯陛下是也。”


    “行了,今天就到這裏吧。”


    朱由檢看敲打的差不多了,支退了他。


    魏忠賢這個人信任的時候可以完全信任,但是敲打也是時不時需要敲打的。


    而這一切王承恩看得一清二楚。


    他沒想到影子裏居然有駱思恭的人,而錦衣衛裏也有影子的人。


    那宮裏豈不是更多?


    帝心深不可測啊。


    皇帝經常做一些瘋狂的事情。


    比如天安門大戰,比如客棧突擊,比如隨意私訪,或者鎮魂街。


    對抗孔家,打死大儒,五花八門的政策搞得官怨累累。


    這些荒誕的假象,將皇帝掩藏住了。


    王承恩突然意識到,聖上是在為以後更瘋狂的事情做鋪墊。


    自己在信王府多年,從來沒有見過皇帝有這些舉動。


    看來自己以後更要小心翼翼了。


    “伴伴。”


    “啊…臣在…”


    朱由檢看他驚嚇的模樣:“怎麽了,想什麽呢。”


    王承恩嗬嗬笑了聲:“陛下,臣被您剛才的恩威並施嚇著了。”


    “連曾經不可一世的魏忠賢都低下頭,您的天威真是讓臣五體投地。”


    “臣給您當奴,真是得了八輩子的……”


    朱由檢尷尬的直起雞皮疙瘩,他連忙製止:“停。”


    “別人拍幾句馬屁還行,你是朕最近的人,千萬別拍。”


    “要不然朕都想拿棍抽你了。”


    王承恩連忙說道:“能被陛下抽,是臣的……”


    “我去你的。”


    朱由檢輕輕給了他一腳,而王承恩也順勢滾了一圈。


    “行了,不鬧了,今晚有哪個嬪妃長時間沒有侍寢的。”


    “朕要雨露均沾,你去查一下。”


    朱由檢踢馬祥麟還下得去腳,但是王承恩,那在記憶裏都是長輩。


    在曆史上他忠心耿耿,還與自己上吊自殺。


    敲打誰也不能敲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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