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


    朱由檢正站在紫禁城北部,玄武門到北安門的位置。


    這裏的防衛區是金吾後衛,府軍後衛,通州衛,大興衛。


    大明軍隊編製實行“衛所製”。


    衛設指揮使,統兵5600人。衛下有千戶,百戶。


    軍籍歸中央五軍都督府管轄。


    京師的軍隊分兩種:一是京軍三大營。軍籍歸五軍都督府,但是調兵權在兵部。


    二是皇帝親軍,歸太監統領或者直接聽令於皇帝。


    通州則是明年,皇太極繞過山海關,來到這裏燒殺搶掠的地方。


    這裏可謂是重之之重。


    大明有軍隊兩百五十多萬,拱衛京師的就有七十萬。


    不過這些年,衛所貪汙腐敗,吃空餉極為嚴重。


    這也是朱由檢來此的目的。


    通州某駐兵場。


    此時這裏卻是破敗的景象。


    死氣沉沉的軍旗,滿是灰塵的軍帳,軍營門口竟然沒有人值班。


    軍營裏長滿了野草,遠遠望去毫無生氣。


    “劉千戶,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能睡得著?”


    跪在地上的正是通州衛下轄千戶,劉千戶。


    他剛才睡的正香,被人拉了起來,剛想發怒,卻發現對方亮出了金吾衛牌子。


    並且告訴他,皇帝已經到營門口了。


    嚇得他立刻連滾帶爬的跪了下來。


    “迴陛下,下官,下官昨天操勞軍務過度,一夜未睡。”


    操勞過度?


    朱由檢也是服了這個奇葩:“既然如此,那就擊鼓訓練吧。”


    劉千戶哆嗦:“迴陛下,今日休操啊。”


    “放肆,今日又不休沐,何來休操,你以為朕不知道嗎?再敢推辭,定殺不饒。”


    “是,是,下官這就去擊鼓。”


    ……


    “咚咚…”


    鼓聲一遍遍的敲著,看上麵飛揚的灰塵就知道這鼓有多久沒敲了。


    過了半炷香,操場上才聚集了二百人不到。


    沒了?


    朱由檢翻著手中名單,按照上麵的人數,吃軍餉的有八百多人。


    這地方去年還受到了五軍都督府的表彰。


    說是訓練勇猛,軍氣十足,有戚家軍之範。


    而眼前這群老弱病殘,別說和戚家軍比了。


    恐怕和前世小區門口的五星上將比,都有些距離。


    黝黑的皮膚,滿口的爛牙。破敗的軍服,手中拿著的不是鋤頭就是鐮刀。


    個個瘦弱不堪,目光呆滯。


    這哪裏是軍隊啊。


    看身體情況,嚴重違反了戰俘公約了。


    朱由檢隨意翻來一頁,喊了聲:“張喜順何在。”


    無人應答。


    “張喜順。”


    下方拄著拐杖的老兵,扯著嘶啞的老聲:“軍爺,這…”,說完便要行禮。


    “行了,你安穩站在那裏吧。”


    朱由檢製止了他,生怕這老家夥一行禮,當場沒了。


    “你叫張喜順。”


    老兵搖搖頭:“俺叫張萬順,張喜順是俺爺爺。”


    張喜順是你爺爺?


    “那你多大了。”


    “迴軍爺,俺今年五十八歲了,爺爺張喜順是嘉靖二十六年人。”


    此時跪在地上的劉千戶臉上已經姹紫嫣紅一片綠。


    汗水把地麵浸濕。


    朱由檢不由的心涼,這是吃了三代的空餉啊。


    瑪德,這群吃裏扒外的人。


    難怪清軍萬人能破七十萬的軍隊,還毫無壓力。


    如何對的起國家和人民。


    該殺…


    都該死。


    “傳旨,通州衛指揮使,下押東廠候審,衛所劉千戶梟首營門,以示警告。”


    “再者通知京城各衛,各所。”


    “即日起,朕當不定時微服私訪,如遇欺上瞞下,按欺君之罪論處。”


    “遵旨。”


    還是不夠,這時候朱由檢想起一個人。


    那就是明末第一猛將曹文詔。


    他是曹孟德的典韋。是劉備的趙子龍,是李二的程咬金。


    也是朱元璋的常遇春。


    史書對這個人歸結就一個人猛。


    殺的農民起義軍片甲不留。


    雖然現在還在遼東抗金,但明年,後金皇太極將直取京師。


    必須有位猛人鎮守才行。


    因為隨後的每一年,皇太極都會組織軍隊來旅遊。


    它們來大明旅遊可不是來觀光的。


    而是殺光,搶光,燒光。


    最多的一次,是把濟南城給搬空了。


    搶走奴隸牛羊幾十萬,金銀珠寶無數。


    “召遊擊將軍曹文詔火速入京。”


    “遵旨。”


    金吾衛這麽一迴,剛才還滿臉怨氣的軍戶立刻便知道這個人皇帝。


    紛紛跪了下來,請求饒命。


    而朱由檢並未搭理這群人,天色已近下午。


    他不能在京外過多停留,準備立刻迴宮。


    “嘀嗒嘀嗒…”


    當馬車行駛到西直門大街的路上…


    突然被拐角的一聲慘叫給攔住了。


    金吾衛和錦衣衛瞬間汗毛炸起,手指已經將佩刀抽出一部分。


    難道是田爾耕的亂黨?


    馬車中的朱由檢被打斷了沉思,有些不悅:“外麵何事。”


    金吾衛將軍雷虎平聲迴複:“迴皇爺,有人當街毆打順天府捕頭。”


    當街打順天府的捕頭?


    要知道這是捕頭,不是捕快,捕手。


    這個位置在後世那可是xxxxx的級別。


    “混賬,誰敢這麽大膽。”


    大將軍支支吾吾的不敢迴答。


    “說。”,馬車內再次傳來朱由檢冰冷的聲音。


    “是周國丈的家丁,他們強買西大街的一家商鋪,與店家吵了起來,捕頭帶人詢問情況,便被一棍打斷了腿。”


    “那家丁還說…”


    “還說什麽?”


    “家丁說,皇爺是他家的女婿,他家老爺喚順天府府尹都如同喚走狗,更別提一個小捕頭了。”


    雷虎幾乎是帶著哭腔說完的。


    這種皇家醜事知道的越多越不好,可馬車裏卻沉默了。


    沉默的可怕。


    朱由檢一聽是周國丈,便想起那個貪生怕死的周奎。


    當朝國丈,富得流油,吳三桂的寵妾陳圓圓就是他私家樂隊的一名歌姬。


    曆史上的崇禎為了捐款,苦口婆心號召周奎,讓他帶頭多捐一點。


    沒想到這個周奎是個吝嗇鬼,像一個出色的演員,說家裏麵非常的窮,拿不出錢來。


    還把自己的屋頂弄得很破舊,穿帶補丁的衣服上朝。


    他把一些房子掛上出售的牌子,還把一些字畫和家具裝模作樣擺在門口。


    好像自己被皇帝女婿逼得賣房賣地,日子沒法過一樣。


    周皇後知道自己父親那副臭德行,實在覺得臉麵無光,就把自己的私房錢和首飾。


    一共籌集了五千兩白銀,讓周奎捐給國家,沒想到周奎雁過拔毛,自己又留了兩千兩了,隻捐了三千兩。


    等到崇禎和女兒周皇後死後,這老頭一點也不悲傷。


    在闖軍入城後,還學那一套裝窮。


    隻可惜他遇到的不是崇禎,而是殺神爺爺。


    農民軍直接進府抄出了無數奇珍異寶,現銀和金元寶以及各種玉器珍寶名人字畫共計數百萬兩之多。


    其妻卜氏,周皇後之母,兒子子周鑒均受刑而死。


    上百萬白銀啊。


    要知道崇禎皇帝的五千兩白銀相當於後世的三百多萬塊錢。


    更別提上百萬兩了。


    那個時候也沒有特別花錢的地方,一兩銀子都能夠普通人家用許久。


    像我們看電視,有人吃完飯拿出一錠銀子的都是傻叉。


    古代基本都是使用銅錢。


    銀子也分很多種,一般時候根本就用不到。


    有時候用銀子都需要戴銀剪,和小秤,需要多少剪下來多少。


    “周奎這個老不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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