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沈晨曦睡覺前發給我兩條消息。


    “這是明天兩所學校少年班進行學術交流的地址,時間下午兩點半,記得來。”


    他最後還不忘好心提醒我一句。


    次日到校,昨天沈晨曦給我的地址是生物北樓a部713室,中午我在宿舍午休完,下午兩點半到達生物北樓。


    在生物樓活動的學生主要是有實驗課的本科生,以及研究生博士生,那個少年班的交流地點約在這裏。


    雖然奇怪了點,但好歹還在校內,如果地點不在校內,估計我一個人今天根本不敢來。


    電梯到達七樓,出了電梯,是長而安靜的環形走廊,路上沒有一個人,兩側是一間間掛著門牌號的生物實驗室。


    有些門半敞開著,能看見學生在裏麵做實驗。


    我沒見過世麵,但是實驗室看起來好像也沒那麽神秘。


    找到713室,門是合上的,我試著扭動了一下後門的把手,門開了。


    實驗室的人聽見動靜,整整齊齊地迴頭看我,目測人數還不到二十。


    並且一眼看過去,全是些亂七八糟的奇裝異服。


    有一個坐在門口,穿紅色道袍的男生目光奇怪地上下打量我幾眼,問我,他手裏還拿了把銅錢穿的劍。


    “狐妖,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這人一眼就看穿了我的真身?


    沈晨曦站在講台上,抬手扶了一下鼻梁上戴的眼鏡,對我道。


    “來了就快進,把門關好。”


    我這才走進來,關好門,一迴頭就看見坐在最後一排的傅霜小聲對我。


    “學妹,來我這裏坐。”


    我背著包走過去,傅霜還替我拉開了凳子。


    傅霜另一邊是賀元喜,他們不僅沒死,還在桌子底下親密地拉著手。


    賀元喜笑眯眯地用另一隻手向我打招唿。


    “嗨!學妹我們又見麵了!”


    他們兩人果然是情侶。


    白色的桌麵上擺放著這個實驗室所用的實驗器皿,我隻知道樓裏每個實驗室做的實驗都不一樣,使用的實驗器皿也不一樣。


    沈晨曦在講台上講聽不懂的東西,他今天穿著白衣黑長褲,外麵還套了一個白大褂,加上鼻梁上的那副眼鏡,真有種知識分子的感覺。


    少年班的學生和大多數普通大學生一樣,大部分集中坐在教室最後排的位置,有些在摸魚,無聊地扣著自己手裏的法器,有部分目光直直地望著講台,不知道是真聽懂了還是怎麽樣。


    我細數了一下教室中的人數,隻有十三個。


    女七男六,各種衣服,道袍,漢服,暗黑風的洛麗塔,光頭和尚,緊身黑衣齊耳短發看起來很颯的女生。


    還有正前麵某位.......穿著白色漢服,頭戴一頂半米長的高帽子的人。


    我盯著他頭上那長長的高帽子看,他這身打扮怎麽那麽像......


    當然也有傅霜和賀元喜這樣的正常人打扮,杜越同樣衣著平常,不過坐在第一排。


    一個多小時後,沈晨曦終於結束講課,隻聽見他對坐在最前排的杜越說道。


    “可以了,開始吧。”


    前排的杜越站起身,麵對我們,有些靦腆地扶了一下眼鏡。


    實驗室中的場景瞬間虛幻化,變為一個露天,鋪著平整石板磚的大院,陽光明媚。


    傅霜問我。


    “怎麽樣?杜越的幻境是不是很厲害?完全看不出一絲破綻,你和他有同樣的天賦哦。”


    沈晨曦宣布交流會正式開始。


    所有人紛紛站起身活動,我前麵的那個戴高帽子的人也站起來了,他轉身朝我們走來,高高長長的帽子上用繁體字寫著一生見財。


    這個少年班裏,還有白無常?


    傅霜喊了一句少年一班的都過來。


    傅霜,賀元喜,杜越,白無常老哥,坐在後門的道士,和......暗黑風洛麗塔的女生,她站起來後,輕鬆從桌子底下提起兩把比我頭還大的鐵錘。


    全部聚了過來。


    僅有的十三個人裏,京大少年班隻占了六個。


    實驗桌以及凳子,在所有人起身離開後,肉眼可見地迅速消失,像幾百萬年的風化被快速拉進到短短兩秒之內。


    另外三個人站到剛才桌子存在過的地方,傅霜見我一直盯著地麵看。


    “杜越的幻境已經強到能夠扭曲現實了,我們此刻相當於身處另一個與現實完全不同的空間了,厲害吧?”


    旁邊的賀元喜插了句。


    “提醒一下學妹,最好不要隨便進入別人的幻境空間。”


    可是我已經進來了......


    傅霜介紹另外三個人。


    白無常叫謝尋思,出身無常世家,是鬼修,但嚴格來說目前是人。


    洛麗塔女生叫高可蘭,力量係劍修,可以簡單理解為力大無窮。


    另一個是道士李淡,修劍符丹三道。


    李淡外麵套了件大紅色道袍,穿的像個騙子。


    “原來是學妹,學妹這麽漂亮,有男朋友嗎?我今日出門前掐指一算,必有桃花運,見到學妹以後,我有強烈的預感,我的正緣一定是學妹!所以學妹考不考慮我當你的男朋友?正一的道士可以結婚哦。”


    更像天橋下擺攤算命的騙子了,看起來有點沒譜。


    嗬,我尷尬的一笑,他是在故意和我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傅霜替我解圍。


    “李淡你沒機會,人家學妹喜歡帥的。”


    “我李淡長得也是一表人才好吧?”


    李淡用手整理了一下額前的碎劉海,問我。


    “學妹我長得是不是一表人才?”


    “是......”


    “你看,人家學妹認為我的相貌一表人才。”


    高可蘭插了句嘴。


    “吵完沒吵完沒?該我了該我了!”


    她踩著小皮鞋上前半步,然後抬手摸向我的頭頂。


    “耳朵呢?你藏起來了嗎?快變出來讓我看看!可愛的小妖怪簡直是先天cos聖體!”


    “我不會。”


    “欸可是你都化形了,裝得和人幾乎無差別,你竟然不會變出狐狸耳朵?”


    傅霜替我打斷道。


    “好了好了!別打聽了,她是沈博士今日請來的特殊來客。”


    額嗬嗬......另外三個人,在常人眼裏好像都不太正常。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現在過去吧。”


    兩個學校的少年班進行學術交流,另一個學校的七人正圍聚在另一側說話。


    李淡又強擠到我旁邊。


    “學妹,等會兒我請你吃飯好不好?”


    “不用了,下午還有點事,要不改天我請你吧......”


    “那學妹要算命嗎?財運姻緣之類的,卦金看著給就是。”


    “謝謝學長,我現在不需要......”


    “那行吧。”


    李淡轉身對那個白無常說道。


    “老白你過來,我跟你商量點事。”


    李淡和白無常到另一邊說悄悄話去了。


    杜越對我笑笑。


    “不用在意他們,我估計他們在商量追妹的策略,估計等會兒謝尋思要來請你吃飯了。”


    “我沒見過李淡這種性格的男生,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和他相處。”


    “李淡的性格確實跳脫了些,道士這行在外人看來很神秘,實質魚龍混雜,這和他的成長經曆有關,不過沒關係,你不喜歡的話,和他吃頓飯,拒絕他就好了,不用擔心得罪他。”


    “好我知道了,謝謝。”


    “嗯。”


    杜越抬手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


    “剛才傅霜說的不對,你是狐女,天賦應該在我之上,這也是沈博士邀請你來的原因。”


    “不敢,你已經很厲害了,我沒辦法和你比。”


    “沒關係,等你今後見識過的天才越多,就會明白天賦也是分等級的,我是a級,你則是s級,大方的承認就是了。”


    傅霜他們三個人正在和另一個少年班的人交流,高可蘭揮舞著手中的兩個大鐵錘。


    杜越也看一眼那邊。


    “沈博士說,讓我今天考驗一下你的能力,首先你從來沒有用過幻境這個能力嗎?”


    有,我想起那些春夢,還是算了,這個打死都絕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於是我搖頭。


    “沒有。”


    “那好,我就先從最基礎的開始講解吧,在我看來,幻境其實和做夢一樣,而進入幻境的過程,類似於睡著。”


    “睡著和做夢?”


    “對,想想看,你每晚在睡著的這個過程中,你能察覺到你正在進入夢鄉嗎?而進入幻境,就是類似於這樣一個神不知鬼覺的過程,當然,後續的扭曲現實是另一個分支,另談。”


    杜越讓我迴想上次廢棄遊樂場的經曆。


    “仔細迴想能不能找到,你是在何時進入幻境中的,或者也可以憑預感猜測一下。”


    我猜,齊樂看見旋轉木馬上的泳衣男孩之前,我們就已經進入幻境了。


    “在到達旋轉木馬之前的那段路上。”


    “嗯,差不多吧,是不是整個過程看起來毫無察覺,那麽接下來繼續說怎麽初步控製幻境,剛開始接觸到這方麵的新人,如果是在十四歲後接觸這些東西,那麽首先他們在認知上就麵臨一定的障礙,他們不相信他們能夠做到。


    或者通俗一些來講,他們用不出他們的能力,你十八歲成年之前生活在人類社會,世界觀基本定型,所以我猜一定也存在這方麵的問題。”


    杜越不僅是這方麵的大佬,所說的話也極其專業,他說的就是我麵臨的問題。


    “有好的解決辦法嗎?”


    “簡單,你首先要做的就是不斷地進行心理暗示,一是糾正你的意識,二是暗示你的潛意識。


    第二步,施展幻境時,調動體內靈力,同時在你的腦海中構建你想要的世界,對了,你應該不是心盲症患者吧?”


    “心盲症是什麽?”


    “有些人閉上眼後,能夠在腦海中想象各種畫麵,而有些人無法進行這種想象,所以被稱為心盲症,當你在腦海中想象一個蘋果時,你能看到蘋果的畫麵嗎。”


    “可以。”


    我應該不是心盲症。


    “好,沒問題了,現在試著調動你體內的靈力,同時在腦海中盡量仔細地想象你想要的畫麵。”


    聽完杜越的話,我腦子中卻空空,不知道該想些什麽才能做到盡量仔細。


    “第一次嚐試可以先閉上眼睛,仔細感受一下,同時給自己正確的心理暗示,相信你天生就會這些東西。”


    我想到曾經在課上,老師帶我們賞析過的一幅世界名畫,梵高的《星空》


    至今我仍對那幅名畫的一些細節曆曆在目。


    閉上眼,我在腦海中盡量詳細地構建星空的所有細節。


    直到杜越對我說可以了。


    “現在睜開眼。”


    明媚的陽光消失,是如梵高名畫中那樣,詭譎流淌的藍色星空,同時又神秘而浪漫。


    此刻所有人全部停下討論,抬頭看向天空。


    我竟然能真的用出來。


    “嗯,很不錯,不愧是美術生,說實話比我第一次強多了,你的天賦在我之上,你身上有狐族與生俱來的天賦。”


    “這是我做的?”


    “嗯,這種能力對於狐族來說就應該如吃飯喝水般輕易,隻是你從小在人類社會中長大,你認為你是人類,所以自然不相信不自信可以做到。”


    幻境並沒有持續太久,就開始逐漸消退,剛才明媚的陽光重新透了進來,腳下恢複平整的石磚地麵。


    “如果你感興趣的話,接下來的學習,可以再找我詳談,就不方便在這裏繼續向你透露了。”


    “好。”


    杜越離開後,我依然久久不能平複心情。


    白無常朝我走來,他的膚色偏冷白,臉白到沒有一絲血色,五官陰柔,反正一看就陰氣很重的那種,重要的是,他說話時沒有一點表情,麵部表情刻板僵硬。


    “胡同學,等會兒可以請你吃飯嗎?”


    像一隻紙人或者僵屍在邀請我。


    杜越說的果然沒錯,李淡果然讓謝尋思來請我吃飯了。


    我強撐著臉上的笑。


    “好,那麽今天可就要麻煩謝學長破費了。”


    兩個多小時後,今天的交流會結束,幻境散開,謝尋思麵無表情地對我說一句學妹走吧。


    他對我說這句話時,有種要勾我魂的錯覺。


    不過沒一會兒李淡就主動插進來,隔在中間將我和謝尋思分開。


    “你們要去哪裏吃飯啊?帶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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