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平和郗愔也在一旁哭泣,孔夫人看了看桓平,問道:“桓平,你是桓家的宗親,老爺也是你的堂叔。老爺遇害後,屍首在哪裏?我們能不能派人,把老爺的屍首運迴老家龍亢安葬?”


    “迴夫人,宣城郡有個叫紀世和的義士,他仰慕老爺的為人,曾率領宗族三百多人前往涇縣。老爺遇害後,紀世和在涇縣鄉親們的幫助下,在涇縣縣城北麵的東門渡,給老爺選了一塊墓地,並且以簡樸、隆重的儀式安葬了老爺。”桓平說道。


    聽到這裏,桓溫急切地說道:“母親,我們已經大半年沒有見到父親了。想不到這次和父親的離別,竟然成了永別。我要和幾個弟弟前往涇縣東門渡祭奠父親,然後迴來給父親守孝三年。”


    孔夫人想了想,說道:“你和桓雲去吧,桓豁、桓秘還小,就不要讓他倆去了。要不是你五弟桓衝剛學會走路,我也會去。”


    “夫人,我陪著大公子、二公子去吧!”桓平說道。郗愔說道:“嬸娘,我也要陪著元子兄去東門渡祭奠桓叔父。”


    孔夫人點點頭,說道:“明天一大早,你們就前往東門渡。”


    建康西南長江東岸的小碼頭,停著一隻帶有船帆的小船。桓溫、桓雲和郗愔、桓平,還有兩個桓府的仆人,正在往小船上搬運祭奠桓彝的供品、草紙等一應之物。桓溫、桓雲和桓平,還有郗愔和兩個仆人,都是全身白色孝服。


    所有的物品搬運完畢,桓平問道:“大公子,可以開船嗎?”


    桓溫迴頭看了看東麵的建康城,點了點頭。桓平掌舵,兩個仆人輪流劃槳。小船逆流而上,朝蕪湖方向駛去。因為風向不對,船帆隻好放了下來。行駛了大概有幾十裏,站在甲板上的桓溫,看到一支龐大的船隊,正在順流而下。桓平說道:“大公子,這支船隊,可能是陶侃大人率領的勤王軍。國都建康,有救了!”


    桓溫的小船靠近長江南岸行駛,船隊在長江中心航行,所以看不清楚船隊的情況。看著浩浩蕩蕩的船隊一路東進,桓溫感慨萬千地說道:“總有一天,我會像陶侃大人那樣,統帥千軍萬馬,誅滅亂臣賊子,消滅占據中原的胡人,光複華夏大地!”


    桓平、桓雲、郗愔都知道桓溫絕不是等閑之輩,紛紛點頭稱是。中午時分,桓溫等人在船上吃了一些點心,權當午飯。小船繼續沿著長江向西南航行,來到了青弋江口。小船駛往青弋江,來到涇縣縣城南麵。小船在青弋江北岸靠岸,船上的物品放到了岸邊。桓溫讓兩個仆人看守小船,自己和桓雲、郗愔和桓平各自拿著供品等物,準備步行前往東門渡。這時兩輛馬車從北麵疾駛而來,在桓溫麵前停了下來。第一輛馬車上下來一個中年漢子,問道:“請問你們是不是從建康來的?是不是桓大人的家人?”


    “請問您是?”桓溫問道。來人說道:“我叫紀世和,知道桓大人的家人一定會來祭奠桓大人,我就和弟弟前來接應!”


    桓溫一聽是紀世和,和桓雲噗通跪倒。桓溫說道:“多謝紀義士深明大義,把我父親安葬在了東門渡,我萬分感激!”


    紀世和趕緊把桓溫拉起來,說道:“桓公子快快請起!”


    紀世和、桓平等人把供品等物放到馬車上,桓溫等人都上了馬車。紀世和兄弟倆趕著兩輛馬車,掉轉馬車,朝東門渡駛去。


    來到東門渡東麵的高地,看著自己的父親變成了一堆黃土,桓溫和桓雲跪倒在墳前,放聲大哭。桓平和郗愔、紀世和等人在墳前擺放好供品,插上蠟燭和三炷香點著,也跪下哭泣起來。


    桓溫和桓雲從馬車上拿來兩壇子酒,打開塞子,放在墳前。兩個人重新跪倒,桓溫說道:“父親,您一生好酒,但在這人生最後幾個月裏,您不但沒有酒喝,有時候連飯都吃不上。這兩壇子酒,權當孩子們對您的孝心,希望父親在地下多多保重。”


    太陽已經慢慢落了下去,桓平和紀世和互相看了看,又看看仍然在地上長跪不起的桓溫和桓雲,紀世和勸道:“大公子、二公子,請節哀順變。你們對桓大人的孝心,天地可鑒。”


    說著,桓平拉起桓溫,紀世和拉起桓雲。桓溫看了看麵前的墳丘,自己和父親永遠天人永隔了。桓溫又迴頭看了看西南方向的涇縣縣城,突然拔出身上的寶劍,然後又哭泣著跪倒在墳前。


    “父親,您隻活了五十三歲,就離開了母親和我們這些孩子。我在父親的墳前發誓,一定要手刃韓晃和江播兩個殺父仇人!”桓溫說完,就要從馬車上解下一匹馬。桓平與紀世和一看不好,趕緊上前拉住桓溫。桓平說道:“大公子,孔夫人還在家裏等著你們倆迴去。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你一定要考慮清楚啊!”


    “桓公子,現在江播投靠了韓晃,涇縣縣城住著兩三千韓晃的士兵。你單人獨騎,怎麽可能為桓大人報仇呢!”紀世和勸道。


    桓溫沒有辦法,隻好把寶劍插迴劍鞘。桓溫給紀世和拱手施禮道:“紀義士,紀大哥,以後你就是我桓家弟兄的親人。”


    “桓公子,桓大人是為了國家,為了朝廷和黎民百姓被害。這幾天陸續有宣城的百姓,幾十裏上百裏前來祭奠桓大人。你看桓大人墳前,插了這麽多鮮花,這都是老百姓對桓大人的懷念啊!過些日子,我還要聯絡宣城的鄉紳和富戶,給桓大人修建祠堂。”


    “紀大哥有心了,多謝你考慮得如此周全。”桓溫感謝道。


    祭奠了父親桓彝,桓溫、桓雲等人迴到建康家裏。自此以後,桓溫不是沉默寡言,就是每日嚎啕大哭,以至於眼睛紅腫,布滿了血絲。院子裏原來有一個稻草人,桓溫讓仆人又紮了一個,並且給兩個稻草人穿上官府。還在每個稻草人的後背寫上名字,一個是韓晃,一個是江播。每天早起來,桓溫洗漱完畢,就拿著寶劍來到稻草人跟前,先是怒目而視,然後大喊大叫著,用寶劍砍、刺這兩個稻草人。以至於兩個稻草人麵目全非,千孔百瘡。


    晚上睡覺,桓溫也是枕戈待旦,把寶劍放在床上。桓溫發誓道:“韓晃、江播,我不親手砍下你們的人頭,誓不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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