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睿感到事態嚴重,又認真看了一遍,然後把密信遞給費仁。費仁會意,拿到燭台上在蠟燭上燒了。司馬睿對兩個親兵說道:“迴去告訴劉將軍,讓他抓緊訓練士卒,隨時聽命朝廷!”


    “好的,陛下!”兩個親兵答應著,施禮迴淮陰去了。


    “唉!該來的一定會來,隻是朕想不到這麽快!”司馬睿歎了口氣說道。刁協說道:“陛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司馬睿點點頭,對紀瞻說道:“紀愛卿為朕經營江南出力頗多,為應對可能的不測事件,朕請紀瞻出任領軍將軍。”


    “陛下,萬萬不可!臣多年有病在身,恐難當大任,請陛下收迴成命!”紀瞻連忙擺手推辭道。君臣六個正在說話,門外侍衛進來稟報:“啟稟陛下,戴淵大人兩個親兵求見!”


    “讓他們進來!”司馬睿說道。兩個親兵進來,跪倒施禮。司馬睿說道:“免禮,你們倆起來說話。”


    兩個人站起來,一個親兵說道:“啟稟陛下,自祖逖將軍去世,石虎和石趙其他將領已多次渡黃河南下,已經奪取了襄城和城父。目前石趙大軍正在圍攻譙郡和陳留,梁州也危在旦夕!”


    司馬睿心裏感到吃驚,但沒有在兩個親兵麵前表現出來。一個親兵說完,另一個從身上拿出一個密封的竹筒,遞給費仁。竹筒開口灌了蠟,然後又用火漆封住。費仁打開竹筒,把裏麵的書信遞給司馬睿。司馬睿打開書信,上麵寫著:


    臣戴淵啟奏陛下,石勒為攻下豫州,已暫時放棄了攻打徐龕和曹嶷。祖約一退再退,豫州很多郡縣、城池被石勒派兵占領。祖逖大人的北伐成果,很可能毀於一旦。臣鎮守合肥,也想出兵助祖約一臂之力。又擔心建康有重大變故,請陛下定奪。


    看完之後,司馬睿又把戴淵的書信遞給費仁燒掉。司馬睿對兩個戴淵的親兵說道:“南渡羯兵有數萬人,目前攻勢正盛。合肥是京師西麵重要屏障,若要支援祖約,還要北渡淮水,所以暫時不宜出兵救援祖約。轉告戴淵大人,訓練士卒,等待皇命。”


    “是!陛下。”兩個親兵告辭,迴合肥去了。見司馬睿滿臉愁容,溫嶠想轉移一下話題,於是說道:“雖然中原和北方一些州郡被匈奴、羯人占據,不過西北的涼州,仍然被漢人張茂控製。”


    “張茂的父親張軌,當初趁著八王之亂割據涼州。張軌死後其子張寔繼位自稱涼王,建興四年還派兵救援過長安。前朝覆亡之後,也曾擁戴陛下稱帝。張寔去年被部下閻沙、劉弘、趙卯等人殺死,其弟張茂接受使持節、平西將軍和涼州牧的職位。並誅殺閻沙及其黨羽幾百人,在涼州實行大赦。張寔之子張駿被張茂任命為撫軍將軍、武威太守,封西平郡公。如果張茂能牽製住劉曜,對我朝將來收複西北,也是有益的。”溫嶠說道。


    “涼州距離江南,和遼東距離江南差不多。涼州雖然地盤不小,但地廣人稀,易攻難守。所以麵對久經沙場的劉曜,張茂不見得能夠守得住涼州。”庾亮說道。司馬睿聽了,不住地點頭。


    涼州姑臧,張茂在涼王府居中而坐,正在和張寔十四歲的兒子張駿,長史張璽,左司馬陰元,張寔妻弟賈摹,太府司馬韓璞、滅寇將軍田齊、撫戎將軍張閬、前鋒督護陰預、金城太守竇濤,威遠將軍宋毅,還有和苞、宋輯、辛韜、張選、董廣、武陵人閆曾等幾十個部將縱論天下時局。張茂說道:“父親去世後,湣帝追贈父親為涼州牧、侍中、太尉,諡號武公。雖然兄長在建興五年自稱涼王,但父兄包括孤在內,都沒有忘記自己的本分,沒有忘記自己的本心。每每想起被劉聰害死的懷帝和慜帝,孤就徹夜難眠。如今朝廷的兩大柱石周訪和祖逖相繼離世,石虎趁機攻占了豫州很多地方。遺憾的是,我們的涼州不但離豫州遠,中間還隔著劉曜和石勒。王敦又在蠢蠢欲動,我卻什麽也做不了。”


    “殿下不必憂慮,涼武公文雅端莊,深通儒術,被前朝封為涼州刺史。太安三年河間王司馬顒、成都王司馬穎叛亂,武公派兵三千前往洛陽護衛天子。在涼武公治下,涼州全境課農桑、建學校,設立崇文祭酒,百業多有建樹。為繁榮商貿,又鑄五銖錢,涼州全境通行,給百姓帶來極大便利。懷帝、湣帝多次封贈官職,武公都謙虛推辭。武公的功德,我等至今受用。”長史張璽說道。


    太府司馬韓璞說道:“永嘉二年王彌進犯洛陽,城內饑荒,武公馬上派參軍杜勳給朝廷送去五百匹馬、三萬匹毯布。懷帝進拜武公為鎮西將軍、都督隴右諸軍事,封霸城侯。武公派北宮純等將領率涼州軍馬擊敗王彌,又在河東打敗劉聰.懷帝大喜,進封武公為西平郡公,但武公推辭不受。當時天下已亂,州郡諸侯各自為政,不聽皇命。但武公一年四季派使者朝貢皇帝,從不間斷。”


    “兩位愛卿所言不虛,我們張氏身為涼州大姓,曆來忠君愛國。雖然路途遙遠,我們不能為朝廷出力。但孤無時無刻不為中原的戰亂擔憂,為江南朝廷的安慰擔憂。”張茂若有所思地說道。


    左司馬陰元說道:“隨著永嘉之亂,國都洛陽成為一片廢墟。中原及北方不但家園被毀壞,傳承了一兩千年的華夏文化也被摧殘殆盡。可喜的是,很多北方大家士族南渡,建康成了中原和北方士人漢學、儒學、建築、宗教、文學、藝術的聚居地,保留了華夏文化的火種。在這方麵,涼州也是中原和北方士族另一個大規模的聚居地,甚至可以和國都建康相媲美。”


    聽了陰元的話,張茂滿意地點點頭。賈摹說道:“殿下,六年前有人拾到一方‘皇帝璽’,於是昭公(張寔)趕緊派人把玉璽獻給長安的湣帝,這是為什麽?昭公不是已經稱涼王?”


    “為什麽?六年前劉曜圍攻長安,兄長(張寔)在很多皇族作壁上觀的情況下,派將軍王該救援長安。雖然最後湣帝被劉曜俘虜,但那是孤立無援所致。兄長得知湣帝被劉曜強迫押解到平陽,和手下部將大哭三天三夜,甚至不吃飯不睡覺。後來湣帝被劉聰毒殺,兄長又和部將穿孝服哭喪三天。試問,這又是為什麽?”張茂苦口婆心地說道。幾十個手下聽了,都不住地點頭。


    滅寇將軍田齊說道:“一個人活著,既要有誌氣,也要有骨氣。劉琨,邵續,段匹磾等人,都是硬漢中的硬漢,也永遠值得後人紀念和敬仰。而像徐龕這樣的,今天順東風,明天隨西風,不是怕死在這個手裏,就是怕死在那個手裏。最後,可能會很慘。”


    張寔的兒子張駿說道:“叔父,我七八歲的時候,父王就和我說過那個玉璽的事。當時父王說,稱帝不是隨隨便便的事。拾到的玉璽,來曆不明,更容易招惹是非。父王厭惡舉印向肘之事,一百多年前的袁紹袁本初,袁術袁公路,兄弟倆都是兵強馬壯。袁術手裏持有得來的玉璽,於是兄弟倆爭先恐後想稱帝。袁術稱帝二年多敗亡,最後身敗名裂。而曹操則不同,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至死沒有稱帝。魏武帝的封號,還是曹丕稱帝後追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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