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長,兩個鮮卑人打扮的士兵趕著馬車來了。這兩輛馬車,僅木製的車輪就到了人的胸部。陶遼他們見鮮卑人的馬車如此高大,不禁暗暗稱奇。陶遼說道:“也許是受到高車人的影響。”


    草原部落成年男人都是兵。不管是哪個部落,鮮卑士兵騎馬、射箭、趕車都很內行。這兩個慕容士兵,就成了臨時的車把式。兩個人停下馬車,其中一個說道:“請江南的陶遼先生上馬車!”


    陶遼和兩個隨從,還有四個水兵上了第一輛馬車。攜帶的幾個箱子,也被裝上了這輛馬車。兩個廚子,另外四個水兵,還有兩個廚娘都上了第二輛馬車。碼頭的幾個士兵在揮手,算是告別。


    “駕!”兩個慕容士兵一甩手中的馬鞭子,馬車就小跑著離開了碼頭。陶遼一行十五個人,沿著一條能夠並行兩輛馬車的小路向北行進。小路兩旁的樹木快速向後閃去,麻雀和一些鳥兒,在枝頭嘰嘰喳喳、跳來跳去。舉目遠望,除了樹木、樹林,還有一些連綿不斷、高低不一的山丘。也就是一頓飯的功夫,兩輛馬車前麵出現了兩個大帳篷。兩輛馬車往東一拐,來到了帳篷前的空地上。空地邊上有一圈鬆樹,兩個慕容士兵把馬車停在鬆樹下。


    “到了!各位下車吧。這就是我們的慕容帳,也就是接待各國來賓的驛站。”走在前麵的一個士兵說道。隨後兩個士兵各自把馬拴在鬆樹上,然後去找了一些草讓馬吃。


    陶遼和其他人先後從兩輛馬車上下來。他們感到這裏很新奇,開始環顧周圍的景色。帳篷裏的人聽見有動靜,走出來了兩個人。兩個人都是鮮卑人的打扮,隻是和士兵不同的是,這兩個人沒有帶刀。走在前麵的高個子笑著說:“貴客哪裏來的?是遠道而來的吧?請進大帳一敘。我叫慕容山,他是我弟弟慕容水。”


    一起來的一個士兵說道:“山哥、水哥,這些人是江南晉朝來的使者,是要到大棘城見我們慕容大單於的,請二位哥哥好好安排、招待。”交接完以後,兩個一起來的慕容士兵,因為還要迴去巡邏碼頭,就把馬從馬車上缷下來,騎著馬先迴碼頭去了。


    天,已經漸漸黑下來了。兩個被稱為“慕容帳”的圓形大帳篷,就搭建在這條南北小路的東麵。一東一西兩個大帳篷的門口都朝著南麵,除了人來人往踏出來的小路,另外在帳篷的南麵,是一片用石頭鋪就的長方形空地。帳篷的後麵,偶爾會傳來馬的嘶鳴聲。帳篷的東麵,長滿了或高或低的荒草。陶遼他們隨兄弟倆來到西邊帳篷門前,慕容山一邊說著“請進!”,慕容水就掀起了門簾。進入帳篷裏麵,這些漢人真是大開眼界。帳篷的中間,是一個並不算高的火爐,上方的帳頂上麵開有一個天窗。火爐裏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在熊熊燃燒,火焰上是一把青銅水壺,裏麵的水剛剛燒開。另外帳篷裏麵,還分布著好幾個燭台,上麵的蠟燭把帳篷裏麵照得亮亮的。除了火爐附近,其它地方都鋪著地氈。慕容山領著陶遼等人,來到西邊一個寬大的雕花木桌前。


    “陶遼先生,你們在海上奔波十來天,是遠道而來的貴客,請坐下休息。這個慕容驛站,由我和弟弟慕容水負責。”慕容山說道。陶遼趕忙說道:“我們此來,給你們兄弟倆添麻煩了。”


    慕容水說道:“先生不必客氣,這是我們的職責所在。”


    “我上一次來遼東,記得不是這個碼頭。”陶遼問道。慕容山笑著說道:“陶大人上一次來,可能是在東麵的碼頭靠的岸。我們鮮卑慕容部,沿著海岸有好幾個碼頭,也都有士兵駐守。”


    客套了一會兒,慕容兄弟倆和陶遼等十五個人分賓主落座。一同前來的兩個廚娘,和兩個廚子都坐在木桌西麵。陶遼和兩個隨從,還有慕容兄弟倆,則坐在木桌北麵。八個水兵坐在木桌的南麵。這個長方形的雕花木桌,圍坐了十七個人,竟然也不怎麽擁擠。帳篷裏麵,還顯得有些空曠。陶遼等人,不斷環視著裏麵的一切。慕容山問道:“貴客一路從南而來,在海上顛簸多日,一定是又渴又累又困吧?還是請陶遼先生介紹一下,也方便我們交談。一迴生、二迴熟嘛。以後再來,我們就是熟人、朋友。”


    “我是第二次來遼東,身邊這兩個是我的隨從。西邊的四個人是兩個廚子和兩個廚娘,南麵的是送我們來的八個水兵。一路上,這八個水兵兄弟最辛苦了。”陶遼說道。一個士兵說道:“我們這些人都是打仗出身,所以什麽樣的苦累饑餓都能夠忍受。”


    “那你們是喜歡喝馬奶、牛奶呢,還是喜歡喝你們中原的茶呢?還是願意喝白開水?”慕容山非常客氣地問道。陶遼笑著說道:“那就來壺茶水吧,平時我們喝茶習慣了,改不了了。”


    時間不長,慕容水端來一個大號的陶盆,陶盆裏看上去是茶水。陶盆裏麵,還放著一個竹筒製的小馬勺。慕容水樂嗬嗬地把陶盆放在木桌中間,不好意思地說:“我們鮮卑慕容部,不像你們中原漢人,家家戶戶都有一把茶壺。以後和中原地區來往的商旅多了,你們就能喝上我們的馬奶,我們也能用上漢人的茶壺。”


    慕容山又從火爐東麵的櫃子上,拿來兩摞黑色的陶碗,每個人麵前都放了一個陶碗。慕容水拿起小馬勺,給每個人一勺一勺地舀滿了茶水。慕容山又到火爐上提來開水,倒進陶盆裏。


    “諸位請喝茶。今天還不錯,我們這裏還有一包茶葉,還是從江南路過這裏的客商給的,就是沒有茶壺。前幾年有一個茶壺,是從你們中原地區買迴來的。後來茶壺摔壞了。北方戰亂不斷,一時半會兒也買不到新的茶壺。”慕容山說著,端起了麵前的茶水。慕容水和陶遼等,也都端起茶水,喝了幾口。喝了幾碗茶水,其他人發現,一直沒怎麽說話的兩個廚娘,眼睛老是盯著慕容兄弟倆看。還一邊笑著在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慕容山見狀問道:“陶大人,這兩位女子是你們的女眷嗎?!”


    “不是,不是。她們倆是廚娘,在船上幫著兩個廚子做飯的。”陶遼猶豫了一會兒接著說道:“唉!都是戰亂惹的禍,要不是打仗,她們兩個才三十來歲,恐怕都兩三個孩子了。可惜啊!她倆的丈夫都是前朝的將領,都在胡人南侵過程中為國捐軀了。雖然兩個人年紀輕輕,都和各自的丈夫結了婚,但連年不斷的戰火,讓她們和丈夫聚少離多。有時候連續幾年見不上一迴麵,直到陰陽兩隔。兩個廚子和兩個廚娘,都是從北方南渡江南的。”


    “誰說不是呢!我們兄弟兩個的妻子,也是在戰亂中,被同是鮮卑人的宇文部士兵給殺死了。”慕容山說道:“老百姓都願意過安生的日子,但戰爭卻如影隨形,但願戰爭不要再發生。”


    “這兩個妹妹的命也夠苦的,年紀輕輕的,戰爭就奪去了她們最親愛的人。請問陶大人,可以讓我們知道姐妹倆的名字嗎?”慕容水有些靦腆地問道。陶遼笑著說道:“這有什麽不可以的,靠北坐的這個叫小花,靠南坐的這個叫小草。她們兩個是堂姐妹,小花是姐姐,二十九歲;小草是妹妹,二十八歲。”


    慕容兄弟倆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慕容山說道:“我們兄弟倆是一山一水,兩位妹妹是一花一草。山水不相離,花草不分家。這真是一山一水一風景,一花一草一世界啊!”


    在場的十幾個人,包括小花、小草等,都哈哈大笑起來。小花和小草畢竟是女人,有些害羞地低下頭擺弄自己的手指。但是羞答答的微笑,還是掛在了兩個人俊俏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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