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睿怔了一下,然後笑著說道:“風水大師郭璞?快請!”


    一個四十多歲的高個子男人來到大殿,給司馬睿施禮。


    “參見晉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郭璞跪下說道。司馬睿站了起來,然後笑著說道:“給聞名天下的風水大師郭璞看座!”


    一個侍從搬來一個竹凳,另一個侍從還搬來了一個小方幾,放在郭璞麵前。郭璞朝上麵拱手說道:“多謝晉王千歲!”


    “郭璞大師也是南渡之人,今日前來,有沒有入朝為官的打算?”司馬睿說道:“你和你的父親郭瑗,都是天下聞名的博學之士。本王南渡江南已經十載,江左晉室初建,前途未卜。故本王想請郭大師推算一下,本王這個江左朝廷國祚幾何?!”


    郭璞反複用右手掰著左手,也不知道在幹什麽。然後看看左,看看右。再抬頭看看大殿的屋頂,又低頭看看地麵,之後抬起頭來說道:“請把殿下和二位王子殿下的生辰八字告知在下。”


    司馬睿拿起書案上的一卷布帛,遞給費仁,費仁下來給了郭璞。郭璞在小方幾上,展開那個寫有司馬睿爺仨生辰八字的布帛。隨後又是一陣擺弄手指。郭璞抬頭看看天,又低頭看看地,然後說道:“恭喜晉王殿下,恭喜司馬皇族,江左晉室國祚二百!”


    朝堂上先是一陣寂靜,然後是文武大臣們發出的震耳欲聾的歡唿:“二百年!二百年!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司馬睿也是非常激動,他站起來說道:“武帝建立的前朝,國祚僅存在了五十二載,就被匈奴鐵騎攻滅。國破家亡,國都淪喪,湣帝至今生死不明。自本王南渡以來,各位愛卿和孤同唿吸,共患難。聽了郭璞大師的預測,我真是百感交集、熱淚盈眶啊!”


    “昨天紹兒和裒兒去鍾山打獵,收獲不小。南渡以來,孤多次和大臣們去往鍾山。鍾山紫雲繚繞,如詩如畫,三個並不算高的山峰,東西排列宛如一個筆架。六百年前楚威王在石頭山築金陵城邑,當時的鍾山被稱為金陵山。幾百年後的漢朝時期,有風水大師認為鍾山是龍脈,是天子之氣聚集的地方,金陵山改稱鍾山。本王觀鍾山紫氣氤氳,氣象萬千,實乃王氣鍾愛之所。紫氣東來,國運昌盛。自今日起,改鍾山為紫金山,各位意下如何?”


    “吾王聖明!言之極當!金口玉言,我等欽服!”文武百官高唿著跪倒施禮。郭璞往前走了幾步拱手說道:“剛才殿下問詢在下是不是有意入朝,景純(郭璞的字)非常感謝殿下聖意。不過當下我在茂弘大人手下為參軍,所以還要看茂弘大人的意思。”


    “殿下,說實在話,景純博學多才,學識寬廣,喜好古文奇字。又精通陰陽之術,曆法算學也無所不知,實乃不可多得之文人雅士。景純在我手下供職,實在是大材小用。”王導出班說道。


    “那就好!”司馬睿說道:“待日後朝政步入正規,包括前朝在內的史實,都需要整理撰寫。著作佐郎的職位,非郭璞莫屬。”


    “多謝晉王殿下厚愛!”郭璞再次跪倒謝恩。


    “今日江左雙喜臨門。其一,我江左朝廷能夠有二百年國運,乃是我等最期盼之事。其次,吾王給鍾山改名為紫金山。我朝必會紫氣東來聖賢至,金玉滿堂國運來。”周顗出班說道。


    “好一個‘紫氣東來聖賢至,金玉滿堂國運來’!”司馬睿滿心歡喜,對身邊的費仁說道:“費仁,馬上傳禦膳房,上菜上酒!”


    “殿下,我朝建立已半年有餘。是不是上來一些舞女、歌伎,樂者也來奏樂,為殿下和文武百官助助興?”庾亮建議道。


    “湣帝被掠已經一年有餘,至今不明就裏。所以就免了吧!”司馬睿想了一下說道:“可以把琵琶、編鍾、琴、瑟、笛、鼓等置於大殿之上,本王與眾位大人一邊飲酒,一邊想象編鍾之美妙樂章,想象琴瑟和鳴之美,想象戰鼓催人奮進之聲,豈不美哉!”


    “吾王明鑒!千歲千歲千千歲!”下麵的文武大臣一片讚美。


    時間不長,幾種樂器就被擺放在了大殿之內。每個人麵前,都上了四個菜。有野豬肉,野豬肝,野豬頭肉,野豬大腸等。


    雖然沒有歌舞,但前來斟酒的都是亭亭玉立的年輕女子。領班的侍女給司馬睿斟上酒,其他侍女給文武大臣也斟滿了酒。侍女們站立一旁,司馬睿舉起麵前雕有玉龍的酒樽說道:“各位大人,值此歡天喜地之際,也是本王南渡十年以來,最開心的日子。為了我朝的長遠未來,為了各位大人,也為了黎民百姓,幹杯!”


    司馬睿說完,一飲而盡。文武大臣們也都喝完了第一杯酒。


    “我等共同祝晉王一杯酒!祝願我江左晉室長長久久!”王導站起來舉起酒樽說道。文武大臣們都站了起來,共同舉杯。


    放下酒樽,每個人都開始夾菜、互相敬酒。麵對野豬肉和野豬下水,在座的每個人都吃得津津有味,有的人甚至狼吞虎咽。菜吃得差不多了,酒也喝得讓人話多了起來。


    “自六年前洛陽被匈奴占領,中原國土淪喪,還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菜肴。想起這些,就想起了前朝皇後羊獻容。羊皇後被掠也已經六載,不知道她的近況如何?”借著酒勁兒,中書舍人劉超說道。中書令賀循歎道:“羊皇後也怪可憐的,幾經廢立,甚至還有被殺的危險。和惠帝所生女兒清河公主,也因為永嘉之亂而流落民間。臣殷切期盼吾王登基後,尋找清河公主的下落。”


    “賀大人所言甚是,待時局好轉,本王一定想方設法,派人尋找清河公主。按司馬家族的輩分來說,羊皇後還是本王的皇嫂,清河公主還是本王的侄女。每每想起這些,本王不僅僅是心酸、難過,更多的是氣憤和無奈。”司馬睿揉了揉眼睛說道。


    “都說戰亂讓女人和小孩子走開,我看這些年的戰亂,從來沒有讓女人和孩子們走開。不但如此,無盡的戰亂更多的是傷害了女人和小孩子。戰場上的將士們,雖然說在浴血奮戰。但畢竟,他們手裏有刀劍,有弓箭。不但可以衝鋒陷陣,也可以用手中的武器保護自己。女人和小孩子因為力氣小,所以當戰亂來臨的時候,女人和小孩子往往首當其衝。”王導說完,又喝了一杯。


    “微臣一定會派人,盡快打聽清河公主的下落。”右司馬戴淵說道。尚書左仆射刁協站起來說道:“雖然羊皇後被劉曜強掠而去,但她是無辜的,更沒有罪。羊皇後是數以萬計因五胡亂華和永嘉之亂,而遭受苦難的受害者之一。隻不過,她是皇族。”


    刁協、周顗、戴淵相鄰而坐,戴淵小聲和周顗說道:“剛才郭璞先生推算我朝的國運,是說的二百還是二倍?”


    周顗還沒有說話,刁協小聲說道:“我也沒有聽清楚,郭璞是河東郡聞喜人,口音和江南不一樣。二百,二倍,難區分。”


    司馬紹和司馬裒兄弟倆,因為身份特殊,加上年齡小,所以飲酒不多。聽父王和文武大臣們議論皇族的一些事情,心裏那份對匈奴人的恨意,更是溢於言表。司馬紹說道:“各位大人言詞懇切,平時又事務繁雜。能夠記掛前朝的皇妹,我非常感謝!”


    “麵對匈奴人的鐵騎,一個弱女子,她除了哭天喊地,除了以淚洗麵,除了忍辱負重,她還能做什麽?”吏部尚書周顗說道:“不管羊皇後說了什麽,做了什麽,那也不是她的錯。那些引起八王之亂和永嘉之禍的人們,才是導致國破家亡的罪魁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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