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手有些濕冷,說來邊川的樣子看著挺慘,但原本高得嚇人的體溫似乎隨著大汗淋漓而逐漸褪去,開始恢複正常的體溫了。


    這讓徐宴西提起的心稍微放下,他低聲問:“感覺怎麽樣?”


    “呃……”邊川抓住徐宴西擱在額頭幫他擦汗的手,攤開手心抵在自己的胸口,緩慢而強健的心跳比什麽話都來得有說服力,“好很多了。”


    邊川沒有哄騙徐宴西的意思,他的感覺確實好多了。


    到處亂竄,險些讓他撐不過來的暴走信息素此刻在體內徹底偃旗息鼓,仿佛不久前的折騰隻是一個笑話,徐宴西的信息素太過刺激,疼痛又太過鮮明,完全蓋住了其他。


    他如今隻記得徐宴西給予他的強烈感受。


    “真的?”


    徐宴西還有些不相信,目光在邊川的臉上巡視。


    對方的臉色仍然泛白,濕漉漉的劉海有些淩亂地垂在他的額前,憔悴的樣子顯得分外病弱,但聽了邊川的話後,徐宴西好像也覺得邊川的狀態稍微好了點。


    “真的。”


    邊川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更精神些,他輕輕把人拉下來,用嘴唇碰碰他的,“你看,我可以這樣做了。”


    幹燥脫皮的嘴唇在碰觸他的時候,帶來和以往不同的觸感,徐宴西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他:“那些信息素……已經消停下來了?”


    邊川點頭。


    知道自己這次嚇到了徐宴西,他道:“等下讓陳醫生來給我檢查一下,你就知道我沒騙你。”


    是嗎?


    沒騙他?


    徐宴西看著邊川,就那樣看了好一會,一直緊繃的脊背才慢慢地放鬆下來。


    他道:“那我讓醫生進來給你檢查……”


    “等下。”


    邊川伸手拉住說完就要轉身走出去的徐宴西,道,“我想洗個澡。”


    身上黏糊糊的全是汗,不僅衣服濕透了,就連床單都稍微變得濕潤了。


    徐宴西再沒常識都知道邊川現在的樣子不宜洗澡,下意識拒絕:“不行,你還是病人。”


    邊川道:“可我身上都是汗。”


    徐宴西:“……”


    是他的錯覺嗎?


    總覺得以這副虛弱模樣跟他說話的邊川殺傷力比平時驚人,語氣和平時是一樣的,明明不是撒嬌卻更勝撒嬌,讓人無法輕易地說出「不」。


    徐宴西和邊川對視了兩秒,然後輕輕地按了按他的肩膀,道:“你稍微等我一下。”


    這是答應了?


    邊川看著徐宴西走到門邊拉開病房門。


    門口幾顆大頭齊刷刷地看過來。


    徐宴西沉默一下。


    除了邊舟不在,其他人都在。不久前這群兄長們明明還一副凝重的樣子,但現在卻表現得有些淡定。


    徐宴西光顧著給邊川注入信息素,沒怎麽注意外麵的事。


    他咬邊川的腺體那會兒,邊宇是第一目擊者,被霍倦拎出去後連忙跟大哥告狀。


    然而在場的幾個人都是人精,和涉世未深的邊宇不同,很快便想到徐宴西那樣做的意思。


    對啊,徐宴西是頂級alpha,他的信息素極其強悍,以他的信息素來壓製邊川體內的信息素,這條路應該可以行得通。


    反正死馬當活馬醫,既然最糟糕的下場就是切除腺體,如果徐宴西的信息素有用,那麽肯定選這個辦法更好。


    在徐宴西出來之前,他們在門口稍微觀察了一下。看到邊川渾身濕透,一副極其難受的樣子,邊宇險些坐不住,要不是邊岸按住他,他就要進去阻止。


    如今看到徐宴西走出來,觀察神色還算正常的樣子,邊岸微微鬆了口氣,問:“宴西,小川情況怎麽樣?”


    怎麽樣?


    徐宴西頓了頓,道:“他……想洗澡。”


    洗澡是不可能讓他洗澡的,但可以用其他辦法代替。


    讓人取來一套幹淨的病人服,徐宴西又去盥洗室端來一盤溫水擱在床頭,而後沾濕毛巾擰幹,緩慢但細心地給邊川擦拭身上的汗水。


    原本邊宇搶著代勞,但被邊川看了一眼,之後便被邊岸拎走了。


    擦身是需要脫衣服的,其他人也不好在這個當下打擾,都退了出去。


    隻剩下徐宴西這個從小到大都沒伺候過誰的小少爺,有些笨拙但異常認真地幫自己的戀人擦拭身體。


    臉頰、頸脖、手臂內外側、鎖骨、胸膛……


    隨著病人服一點點脫去,徐宴西也一點點地擦去皮膚上的汗膩,讓之恢複清爽。


    邊川乖乖地任由徐宴西幫忙擦拭。


    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打轉,十分專注。


    徐宴西偶爾抬頭看,都能對上那雙黑眸。


    深邃的像旋渦一樣,仿佛稍有不慎就會迷失在裏麵。


    就是裏麵現在布滿了血絲。


    徐宴西頓了頓。還沒有完全擦幹淨,他忍住捂住邊川眼睛讓他睡覺的衝動,繼續默默地給邊川擦拭身體。


    等他擦完了前麵,開始擦拭背脊的時候,原本靠在在他肩膀的身體漸漸變重,似乎是把身體的重量都交給他了。


    徐宴西低頭去看,發覺邊川閉上了雙眼。


    應該是睡著了。


    徐宴西抿了抿唇,放輕了動作。


    “不錯不錯,那些信息素平複了許多。”


    徐宴西在幫邊川擦汗的時候,陳森也在檢查邊川體內的數值,對於檢查結果,他很是驚奇,見邊川睡著了,他壓低聲音道:“那個方法真的有效。”


    雖說從醫學生來講十分神奇,但信息素這個東西一旦釋放出來,確實會對其他人造成極大的影響。要是提煉出來,也會出現相應的效果,那麽在注入他人的腺體時,自然也維持一樣的霸道。


    這麽一想,徐宴西的信息素能對邊川起作用,好像也不需要意外。


    畢竟這玩意就是這麽蠻不講理的存在。


    聽了陳森的話,徐宴西的心才總算落迴原處,但他還是有些顧慮,“真的沒事?”


    他覺得邊川的精神很差。


    臉上仍然沒什麽血色,剛剛也是擦著擦著就睡著了。


    “嗯。”


    陳森道,他嚐試抽出仍然插在邊川手背上的抑製劑管,又用儀器檢查了邊川身體不再輸入抑製劑的數值浮動,得出屬於正常範圍的結論。


    對於徐宴西的擔憂,他不由得有些失笑,沒好氣地道:“你以為他是鐵人?還是你對自己毫無認知?”


    體內幾十種暴走信息素本來就折騰,一個不小心會直接拖垮邊川的身體,還沒恢複,又被徐宴西咬了腺體,承受了來自頂級alpha的強悍壓迫,隻是精神差了點算什麽?


    沒昏死過去就算不錯了。


    他都覺得邊川體質未免太過強悍了。


    換了其他人遭遇到這些事,不可能醒得這麽快。


    “放心吧。”


    陳森拍了拍徐宴西,安慰道:“最近嗜睡一些都是正常的,等他養好了精神,慢慢就會恢複過來了,不用太擔心,他身體強著呢。”


    他剛剛看了邊川的身體數據,恢複能力很強,應該不用多久就能活蹦亂跳。


    說來他還看到一個頗有意思的數據。


    邊川一直是個比較特殊的病人。他的信息素很特別,經過這一次,陳森發覺他身上信息素的波動稍微發生了改變。


    大概是屬於他的信息素和殘留在體內的信息素發生融合。


    目前陳森還不清楚到底是和那些暴動信息素,還是和徐宴西的信息素融合。這個猜想要等邊川醒來,而他釋出信息素才能收集準確數據。


    就是不知道邊川現在能不能自主控製信息素了……


    徐宴西不知道陳森的猜想,他聽了陳森的話,便決定耐著性子好好照顧邊川,好讓他盡快恢複。


    雖是這樣想,在邊川睡了一天,怎麽叫也不醒來的時候,他十分擔心。


    然而陳森卻說那是正常的,邊川的體能消耗太大,身體正在進行自我修複,所以才會一直沉睡。


    一天遠遠不夠,應該還要睡幾天。


    徐宴西也學醫,他明白陳森並沒有誇大其詞。


    人類的身體很神奇,在受到傷害後,大腦一般會有意識地產生自我修複的命令,比起醒來進食,獲得充足的睡眠可以更快地讓身體恢複過來。


    再說邊川的臉色確實有好轉,體溫不再忽高忽低,如同陳森說的那樣,邊川的身體在逐漸恢複。


    徐宴西耐心地等待邊川康複的這期間,發生了很多事。


    首先是罪魁禍首。


    邊舟不愧是用了不到二十年,就以一個窮小子背景將邊家發展到如今規模的厲害人物。薄家在a市十分難纏,竟也被他拿捏住,無法換迴薄亦煥。


    薄家本想提議換個懲罰薄亦煥的方式,用來抵消他可能會有的處罰。


    而他們提議的懲罰是將薄亦煥的腺體切除,讓他不能再以omega的身份來興風作浪,他們還答應以後都不會讓薄亦煥出門。


    老實說,那是薄家能給出的最大讓步。


    但邊舟拒絕。


    “我對傷害他人的身體沒有任何興趣,他犯了什麽事,那就付出什麽代價。法官會怎麽判,就怎麽判,無論是死刑還是終身監/禁,都是他應該受的。”


    一句話就堵得薄家啞口無言。


    “伯父真的很帥啊。”


    徐宴西手裏拿著一個蘋果慢悠悠地削皮。


    他現在還記得邊舟說那話的神色,和當初他看到的落腮胡大叔完全像兩個人,十分有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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