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眼,接著球衣套上腦袋的動作掩飾臉上的神色,卻發覺球衣被人扯住,然後從他的腦袋上拉開,被扔在一旁。


    嗯?


    徐宴西仰起臉,對上邊川的黑眸。


    沉默的alpha彎腰按住他的肩膀,把他的球衣扔開後,低頭看著他。


    邊川的目光無聲地巡視著徐宴西的臉。


    小巧誘人的淚痣,灩瀲勾魂的桃花眼,俊挺的鼻梁以及優美秀致的薄唇。審視了一遍那副天生的好色相,他的視線緩慢下滑,目光落在他胸口上異常紅腫的一處瘀傷。


    其他大大小小的淤青有很多,這一塊特別嚴重,周圍甚至泛起淡淡的血絲,因為膚色白皙,所以更觸目驚心。


    徐宴西終於後知後覺地發覺周圍的氣壓有些低。


    “你是和人打球沒錯吧。”


    過了會兒,邊川才開口說話。


    如果他身上不是充滿了壓迫感的話,聲音聽起來和平時並無兩樣,仍然是淡淡的:“看這個情況,還以為你是在打架。”


    他有跟這個人說過他和人打籃球嗎?


    他隻是給他發信息說他在保健室而已。


    說起來,這人來得還挺快,明明法學院距離這邊還挺遠的。


    徐宴西覺得自己可能是哪裏有問題,被撞倒的地方明明很痛,卻有些想笑,他反問道:“球場上磕磕碰碰不是很正常?”


    “這樣的磕磕碰碰?”


    邊川眯起眼,手指按在那個瘀傷上,引起徐宴西身體微微一顫,這是因為疼痛而想要閃避的下意識動作。


    見狀,邊川的心裏更加不悅。


    這個人的身上有別人留下的傷痕,這件事已經讓他十分不悅,而徐宴西完全不以為意的態度,也讓他很不高興。


    這個人的身上,他隻允許出現他留下的痕跡。


    周圍的氣壓越來越低。


    自從分手後,他似乎總會惹惱邊川,向來溫和的人臉色一旦變沉,壓迫感比以往強大許多。


    換了其他人,可能就會覺得畏懼。


    徐宴西不僅不害怕,他還突然想到,這個人每一次的生氣……是不是都是和他有關?


    他提出分手的時候,他都沒生氣,那之後也仍然願意讓他糾纏,反而是發覺他吃抑製劑後發了很大的火,然後就不理他了。


    其他的時間裏,無論他怎麽惹他生氣,除了在床/上狠狠懲罰他,並沒有做出更過分的生氣舉止,但現在是很明顯地生氣了。


    是因為他受了傷?


    徐宴西眼珠子一轉,道:“會長,你不打球所以不太清楚,有磕磕碰碰很正常……”


    見對方的目光從平淡轉冷,他乖覺地轉了話音,“當然,這種也是誇張了點,那些人打球比較野蠻,我已經用實力讓他們受到教訓了。”比起和那種人對撞導致他們受傷,用實力打敗他們這個結果,會更讓他們丟臉。


    邊川看向徐宴西臉上的笑。


    還是這麽嬉皮笑臉,完全不明白他為何會生氣。


    這個人不是一個脆弱的人,單靠自己就能解決一切,不需要他對他的事插手,也不需要他保護。


    正因為這樣……


    所以根本無法捕捉。


    無論如何,都無法掌控在手心。


    飄忽又自由,難以得到。


    邊川眸色轉深,收迴按在徐宴西身上的手,扯過球衣蓋在徐宴西的頭上,以強橫卻不會弄疼人的力道拉下衣服,徐宴西的腦袋露出後,低聲示意:“抬手。”


    徐宴西乖乖地抬手,抬起間扯動瘀傷,眉頭皺了下。原本以他的性格,就算痛也不會吭聲,但他現在心存了其他心思,並沒有刻意掩飾表情。


    見他覺得痛,邊川頓了頓,用更輕的動作把球衣拉好。


    察覺到邊川真的因為他的表情而放輕動作,徐宴西心口一動。


    他以前是不是有點傻?


    明明有些地方很明顯,他卻像瞎了一樣,完全沒發覺。


    不說剛剛的舉止,就說他隻給邊川發了條意味不明的信息,這個人便來到了保健室,他就應該有所察覺。


    “去醫院。”給徐宴西穿上了衣服,邊川往後退了一步,道。


    坐在原地的徐宴西思考了一下,嘴角的微笑加深,朝邊川一臉無辜地道:“太痛了,我走不動。”


    話落,氣氛靜默了兩秒。


    接著原本和他拉開距離的邊川靠近他,徐宴西可以看到隨著距離拉近,對方的身體在他眼底放大。


    邊川彎下腰,把他抱了起來。


    “呃……”徐宴西微微愣住。


    雖說他剛剛那樣說確實想過有可能會有這樣的發展,但作為一個alpha被公主抱,還要維持這個樣子一路走出保健室,甚至是校園口……就算是向來隨心所欲不顧他人看法的徐宴西,也覺得壓力有些大。


    顧不上邊川抱起他而美美冒泡的心情,他連忙拉住邊川的手臂,誠懇地問:“你能換個方式嗎?比如說背我?”


    那樣丟臉感會少一點。


    邊川雙手穩穩地抱住徐宴西,低頭看他,陳述道:“用背的姿勢會壓痛你的傷。”


    確實……


    徐宴西也明白這一點。


    但公主抱還是不行。


    他有些頭疼地想自己果然很擅長搬石頭砸自己的腳,要試探也不用急在一時,他怎麽總是在這個人的麵前弄得自己進退不得呢?


    他微吐口氣,自暴自棄地道:“算了,我自己走吧。”


    抱住他的手微微收緊,頓了兩秒,邊川沉默地把他放到旁邊的椅子傷,徐宴西想要抬頭,卻發覺眼前的視野變得一片白——


    邊川拉起一旁床單,蓋到他的頭上。


    白色的被單把他整個人都蓋住了,徐宴西眨了眨眼,看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剛要反應過來,卻又發覺自己再次騰空而起。


    邊川又把他抱了起來。


    薄而寬的被單從頭到腳地蓋住他,這樣一來,絕對不會有人把他認出來。


    徐宴西先是覺得訝異,隨後是覺得好笑,實在忍不住,悶悶地笑起來,身體的顫動透過被單傳遞給邊川。


    笑起來的時候扯動瘀傷,其實是痛的,徐宴西的心情卻十分愉悅,愉悅到完全可以無視那些疼痛。


    他聽到邊川問:“為什麽笑?”


    可能因為隔著被單,邊川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沉悶,也有些不苟同:“別笑了。”


    是擔心他笑得厲害,扯動傷口嗎?


    徐宴西完全止不住笑,笑得他忍不住抓住邊川的衣服,腦袋靠在他肩膀上,不停地輕抖,過了好一會兒才好不容易忍住笑,他問:“邊川,你喜歡我嗎?”


    被單外麵沉默著。


    換了之前,徐宴西不把這句話問出口,就是因為擔心會得到這樣的沉默,或者直接是道歉的話語。


    然而現在麵對這樣的沉默,他卻沒有之前那種恐慌感了。


    徐宴西微微收緊抓住邊川衣服的手,語氣聽起來看似稀鬆平常,隻有他知道他的話有多認真,“我呢,現在還很喜歡你,所以,你願不願意和我複合?”


    蓋住頭的被單被拉開,邊川垂眼看他:“你在開玩笑?”


    徐宴西對上那雙看不出情緒的黑眸,納悶反問:“在這種時候,這個姿勢,開這種玩笑?”他像是這樣的人嗎?


    邊川不置可否。


    沒錯,平時的他就是這樣的人。


    糟糕,大概是他平日素行不良,弄得現在反而像開玩笑一樣,徐宴西咳了聲,讓語氣變得正色起來,又道:“其實我也知道,自己挺沒意思的,明明和你分手了,還不斷纏著你。但沒辦法,誰讓我放不下手,所以我想要和你複合。”


    “呃……”邊川把徐宴西放下來。


    徐宴西見他一直沉默著,原本頗有幾分篤定的心,又有點七上八下。


    該不會是他自我意識過剩了吧……


    就算這個人趁他睡著了親他額頭,以及聽到他在保健室就趕來,甚至想要帶他去醫院,說不定並非是出於「喜歡」這種含義。


    “戲弄我,你很開心嗎?”


    就在他忖思間,邊川冷冷地開口。


    徐宴西訝異地發覺,邊川生氣了,語氣第一次那麽冷,一字一句仿佛夾雜著冰塊,凍得人激靈。


    “要談戀愛是你,要分手是你,現在要複合的也是你。”他用兩根手指輕輕捏住徐宴西的下巴,低頭居高臨下地睨著他,“我如果答應了複合,你是否又要和我分手?像那一次一樣。”


    “呃……”看著邊川眼底冒起的寒意,徐宴西一時說不出話。


    這麽細數下來……


    他確實好像是……有點渣?


    “在我的字典裏沒有再二再三。”


    邊川道,“你總是這般隨心所欲,就沒想過後果?”


    教訓得……


    實在太對了。


    天知道自從他提出分手後,他就無數次後悔過。


    “我看到了你的日記本。”


    徐宴西突然道,“想要和你分手,就是因為那個,我是認真考慮過的,不是故意戲弄你。”


    他看到邊川神色一頓,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這個表情看來,那個日記本的存在,他是知道的,也就是說確實出自他手。徐宴西斂下眼皮,道:“對於你的事,我從來沒有隨心所欲。讓我看到你曾經那麽喜歡一個人,這讓我怎麽繼續和你交往……”


    他語氣變輕了,“如果我們那一晚沒有失控,你應該也不會和我在一起。”


    “原來如此。”邊川慢慢地點點頭,“日記本確實是我寫的,是真的有那麽一個人。聽了這個,你還是要和我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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