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除了第一次交流以外，邊川之後聽到這個人的聲音總是離得有些遠，然而聲音一出來，他就知道是徐宴西。　　腔調非常自然地帶了點戲謔，是他一貫以來的音調子。　　四個人都轉頭去看，看到徐宴西朝他們吊兒郎當地舉手「嗨」了聲。　　明明他也還是一個十二歲的人，但alpha比一般人發育要早，超過一米七的身高讓他完全不像小學生，而那種吊兒郎當的氣質，也模糊他身上的稚氣感。　　那兩個流氓已經成年了，比徐宴西要高一點，見他隻是一個人，看起來像個抱打不平的有錢小少爺，沒好氣地道：“少裝模作樣，你也滾，不然就對你不客氣了。”　　他們是alpha，這個身份讓他們驕傲自滿，不把人放在眼裏。　　徐宴西歪了歪頭，微微一笑：“我啊，最看不慣就是欺負omega的家夥，omega是需要嗬護對待的，懂嗎？”　　隨著「嗎」音剛下，無形的濃烈酒香朝周圍籠罩下來，幾乎瞬間便壓得那兩個流氓彎下腰，紛紛變了臉色。　　而那個omega臉色也變了，卻不是驚慌，而是因為被安撫住，而稍微變得放鬆下來。　　在這個世界上，alpha是精英，是領袖，是站在這個世界頂端的人。　　而在alpha之上，是頂級alpha。　　那是淩駕於一切的存在。　　一旦釋放出信息素，就算不想屈服，也不得不屈服。　　至於邊川，他是個beta，就算徐宴西釋放了信息素，隻要壓製的對象不是他，便不會對他造成太大的影響。　　更何況，他對信息素好像比較遲鈍，隻能隱隱約約聞到一絲絲酒香。　　那股酒香很淺，卻十分悠長，直到那兩個人被徐宴西趕跑了，徐宴西收起了身上的信息素，卻仍然若有若無地纏繞在他的鼻端，久久不散。　　“小弟弟，以後膽子不要這麽大，不然真的會受傷哦。還有，天黑要早點迴家才行。”　　邊川仰起臉，看著徐宴西低下頭看了他一眼，而後彈了個響指，不知道從哪裏走出一個身穿黑色衣服的年輕男人，徐宴西用下巴點點邊川，就算不用說話，那男人便知道是吩咐他送人迴去。　　徐宴西安排好了這邊，隨後便轉過身，走向那個omega，道：“這位小姐姐，我送你迴家吧？”　　邊川看著他陪著那個女omega離開的背影。　　他不記得自己。　　也不記得溫萊說過他和他是同齡人。　　第二次的接觸，仍然以這個人走向omega作為結束。　　臉頰一陣細微的癢意，邊川緩緩睜開雙眼，看到徐宴西那張還來不及撤退的臉。　　這張臉比夢境中的要成熟許多，五官少了幾分精致多了幾分英氣，輪廓變得硬朗，眼尾變得狹長，流轉間仿佛帶著電，襯得那顆淚痣也透著一絲莫名的誘惑。　　徐宴西偷親人被逮中，還不慌不忙的，再次低下頭，又在邊川的臉上香了一下，笑眯眯道：“醒來啦？”　　邊川定定地看著徐宴西，伸手一攬，把人抱入懷，把臉埋進徐宴西的頸脖，閉上眼，忍住咬他一口的衝動。第33章 　　吻一吻——　　小學畢業, 進入初中，仿佛遲緩的發育終於開始往上竄，邊川開始竄高, 一年內長了將近二十公分, 身高變成一米七三，原本稚嫩的臉龐稍微長開了。常年拉弓造成邊川沉穩的氣質，雖然他是個beta，但高挑的身體, 以及長開後顯得斯文俊秀的長相，有時候會讓人誤會是個alpha。　　但實際上已經十三歲的邊川, 身體仍然沒有一絲a性激素或是o性激素。　　再過一年, 就不再是最佳的分化期。　　一旦急速竄高，然後嗓子開始變聲，這代表他的身體在開始為接下來的成年做準備。　　身體趨向成年, 就是a或者o性激素突增的開始, 如果仍然探測不到任何激素, 十有八九會一直是beta。　　邊川並沒有感覺失望或是慶幸。　　他不認為beta就低人一等，他也不在意自己能不能分化，就算隻是beta, 也有許多可以做的事。　　beta在某方麵甚至算得上是幸福的。　　沒有發熱期或是易感期, 就算被alpha的信息素壓製，或是被omega的信息素誘惑，隻要意誌力堅定, 就能不受影響。　　邊川不確實是不是自己對信息素感應不夠靈敏，所以導致他麵對他人的信息素一般都沒有反應, 家裏人曾經以實驗為由試著給他釋放信息素, 然而對他毫無作用。　　再怎麽濃鬱的香味, 都沒有那一縷酒香帶給他的鮮明。　　那天之後，他看到徐宴西的次數仍然很多，但直到畢業，都沒有第三次的接觸。　　他們是小學直升的中學，上了中學後分化的人變多了，學校開始重視性別。alpha有專屬的校區，omega有專屬的校區，beta有專屬的校區，三者河水不犯井水，相隔甚遠。　　曾經和他有過兩次交流的某個alpha，自然去了alpha的校區，而他自己則去了beta的校區。　　邊川以為他不會再看到徐宴西了。　　畢竟這裏是beta校區，那個人對beta向來是不感興趣的，以他一概以來的性格，就算要去，也應該是去omega的校區。　　按道理是這樣沒錯，邊川卻在自己的校區再次看到徐宴西。　　那是某天的放學時間，他正捧著一疊作業本準備交給老師，而後再去弓箭部練習。　　在越過一個長廊的時候，聽到前方不遠處傳來一聲略微耳熟的聲音。　　“阿侑！”　　帶笑的嗓音隨著時間過去，變得稍微低沉了些，比之前成熟了一點。　　然而吊兒郎當的勁兒還是沒變，腔調還是那樣慣常地帶著一絲戲謔之意，“你這家夥，還得勞駕我和阿倦來找你，給你發信息也沒迴。”　　邊川腳步一停。　　他轉頭看過去，看到徐宴西一把勾住一個男孩的頸脖，往那男孩肩膀上錘了一下：“是不是欠揍？”　　徐宴西的旁邊站著霍倦。　　他們還是這樣形影不離。　　被徐宴西勾住脖子的那個男孩，邊川也不陌生，和他們同樣是小學升上來的，叫時侑。三個人的關係一直挺好的，那個男孩還未分化，是個beta。　　霍倦也說：“給你打電話打不通。”　　“什麽時候的事？”　　時侑還挺納悶，掏出手機一看，“沒電了。”　　徐宴西「嘖」了聲，“你這手機是裝飾用吧，多少次沒電了？”　　“還好吧……”時侑咳了咳，他放好手機，想到徐宴西來找他不奇怪，但霍倦一般都懶得出alpha的校區，覺得奇怪地問：“所以，今天的風是怎麽迴事，連阿倦都吹來了？”　　徐宴西說：“就知道你忘了今天是什麽日子。”　　時侑道：“沒忘，我當然記得今天是迴哥擔任一中董事長的三周年紀念日！”　　被徐宴西一個用力爆頭：“白癡！是你自己的生日。”　　時侑滿臉無辜：“我就說個笑而已。我當然記得是我的生日。”　　不，絕對是忘了。　　徐宴西無聲地睇視他。　　霍倦道：“生日快樂。”　　“謝了阿倦。”老實說時侑確實是忘了，但兩位發小都來找他了，他也不好表現得不當一迴事，笑眯眯道：“還是你們兩個有心，哥哥好感動，來親親！”　　三個人中，時侑的年紀是最大的，確實稱得上一聲哥哥。　　他一手攬住徐宴西，一手要攬過霍倦，就要在他們臉上一人來一下，卻被霍倦眼明手快地躲開了。徐宴西倒是沒躲，不過笑他：“居然想親阿倦，你怕是看不開。”　　時侑歎息：“我以為我生日他會讓我親下。”　　霍倦：“……”　　麵對徐宴西一臉「你想得美」的表情，時侑很快折中想了個讓自己開心的辦法：“不過沒關係，你代替阿倦讓我親兩下……”　　“你給我滾遠點……”　　邊川一直看著那三個人打打鬧鬧。　　又是另一麵他所不認識的徐宴西，雖然一臉不願意，但大概是想著時侑今天生日。　　所以他雖然堅決拒絕親親，然而最後還是任由時侑把他的頭發弄得亂七八糟，又毫不客氣地揉了把他的臉頰。　　一旁看著他們打鬧的霍倦似乎察覺到視線，朝他這邊看過來。　　邊川收迴目光，朝教職室走去。　　霍倦看過去的時候，隻看到一個男生背影，並沒有看清楚長相。　　一旁仍然在打打鬧鬧的兩個人發覺他的注意力在別的地方：“阿倦，你在看什麽？”　　霍倦迴答：“沒什麽。”　　……　　等邊川從教職辦公室走出來，路過曾經停留的地方，那兒已經不見了三人的蹤影。　　他拐進一條通往弓箭部的走廊，如同平時那樣先到更衣室換衣服，再來到射箭場，站在平時練習常用的箭靶麵前，抽箭，置弦，拉弓——　　「唰」的一下，箭頭正中靶心。　　他想，那個人在和自己的朋友相處時，總是比平時更接地氣一些，他看過他無數次和omega相處的樣子，那個時候的他總是有幾分遊離感，隻有和那個alpha和beta在一起的時候，才會顯得像這個年齡中的男生。　　徐宴西並不是會常常過來beta校區。　　但還是比邊川誤以為見不到的次數要多上許多。　　每次都是來找那個叫時侑的beta，他和時侑並不同班，所以隻有偶爾會見到，都是沒有接觸，隻是遠遠地瞥上一眼。　　除了那個叫時侑的beta，那個人和其他beta都無交集，而這些beta裏麵，自然也包括了他。　　初二的第二個學期，邊川邁入十四歲，學校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周年校慶。　　平時校慶都是三個校區分開舉行，今年因為是三十周年校慶，所以是三個校區一起進行校慶典禮。　　校方一視同仁，每個校區都分別要推出幾個節目。　　邊川被選為了射箭部beta的代表，和其他校區的人一起進行比賽。　　他在開始比賽的時候，在場上看了一圈。除了他這方的beta是熟悉的，alpha和omega隊都是陌生的臉。　　邊川知道，那個人對這種沒有絲毫興趣，不可能參加這種比賽，自然也不可能來看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