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姨,何姨,隻是擦傷,不關薛遠的事,我明天就好了。”


    在謝時微的安撫下,這兩個滿懷不安的女人這才恢複正常,他也才有空抽身離開。


    來到二樓的臥室,在打開房門的時候,謝時微轉頭看向身後扶著他的薛遠,輕聲道:


    “你去忙吧,我休息一會。”


    薛遠聞言便立即將扶人的手撤下,點頭道好,然後在少年進門時又加了一句:


    “好好休息,晚飯我來叫你。”


    “好。”


    伴隨著輕微的關門聲,少年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薛遠抿了抿唇,心緒不安,總覺得自從中午過後少年的情緒就感覺一直提不起來。


    後來在車上他們倆“小打小鬧”了一會,少年心情才好了一些。


    但是當他在下車前出於好奇詢問了一番少年的生日後,這種少年情緒低落的感覺變得異常的強烈。


    當時少年沒有迴答他。


    是少年今天太累了嗎?


    薛遠百思不得其解,隻能希望少年休息過後心情能夠變好一點。


    他再次瞥了一眼緊閉的房門,腳步一轉,便也迴到了自己的臥室。


    他今天的學習任務還沒有完成,今天少年已經夠累了,他也該更加自覺和努力,不讓對方過於操心他的學習。


    謝時微將衣服換掉,便直接躺在了床上,目光無神地望向頭頂的吊燈。


    當他一個人放空自己的時候,還是處於如此安靜的環境下,他常常會想到一些他刻意迴避過的事情。


    他今日的狀態確實不好,不是因為摔傷的原因,而是自己心底那道不願揭開的傷疤。


    不一會兒,身心傳來的疲憊很快將他淹沒,困倦的眼皮輕合,便沉沉的步入了夢鄉。


    謝時微做噩夢了,一個前世困擾折磨他多年的夢。


    他本來以為穿書後,他應該會開始一段新的生活,忘卻過去;


    沒想到今天發生的一些事情卻意外勾起了他那段不願深想的迴憶。


    夢裏的他,十八歲,那天是他的生日。


    他特意穿上了父母給他送來的白色禮服。


    長桌上是傭人精心準備好的大餐;


    母親早早送來的一大束嬌豔欲滴的紅玫瑰;


    父親提前一個月給他定製的生日蛋糕;


    以及給他準備好的各種各樣的昂貴的禮物。


    當管家唐伯將那個噩耗告訴他的時候,他一度以為是大家在跟他開玩笑。


    伴隨著刺耳非常的警笛聲,嘈嘈雜雜的人群,穿過警察拉開的長長的警戒線隔離帶,他看見了一輛烏煙滾滾、大火燃燒、車身盡毀的商務車。


    “這是誰的車啊?車子被撞得這麽嚴重,人還在嗎?”


    “聽說是謝氏集團的董事長和他夫人,兩人都被撞得頭破血流,還沒下車就沒了!”


    “太慘了吧,正值壯年,可惜了,看來有錢人也逃不過命運的捉弄啊......”


    “.......”


    “——不!”


    他本來還抱著一絲僥幸的心理,但是當醫護人員抬出兩道蓋著白布的軀體,他才心如死灰。


    現實給了他最為致命的一擊。


    明明早晨還在和他視頻聊天的父母,隻是半天的時間,就離他而去了呢?


    他生日那天,等來的不是家人的團圓歡聚,而是生離死別。


    如果他不過生日,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一切呢.....


    “來人啊!有人暈倒了......”


    時間在客廳內的時鍾的滴滴答答的聲響中流逝,不一會兒便到了傍晚,天空也漸漸昏沉了下來。


    一樓廚房內,張紅梅正在有條不紊地準備著晚飯,口中念叨著要給少爺煮點什麽補身體最好。


    臥室內,薛遠手中拿著一支黑筆,神色嚴肅地寫著真題卷,隻是今天他眉目皺起的頻率比往常要多,不知道是因為筆下的題目變難了,還是為了其他。


    等他寫完一張試卷,從房間出來的時候,客廳內的指針已經指到了下午6點。


    而張紅梅已經做好了飯菜,她手上端著一盤綠油油的青菜,見男生出來後連忙招唿道:


    “小遠啊,你快去樓上叫少爺下來吃晚飯!”


    薛遠點頭便前往二樓,很快他便再次站立在了少年的房門前,他手指輕敲道:“晚飯好了!”


    可是屋內卻無人答複,薛遠隻當是他敲門的聲音太小,於是力道都大了幾分。


    兩分鍾過後,屋內還是沒有聲音應答。


    這種情況,完全不像是少年的風格,之前他也幫忙叫過少年吃飯,一般半分鍾之內內便會收到答複,無論少年是睡與沒睡。


    現在的狀況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薛遠神情頗為凝重焦急,在他聚集力量、想要破門而入的時候,眼前的房門卻開了。


    少年一身黑色的睡衣,顯得麵容格外的蒼白,眼尾還莫名透著一抹紅意,他的聲音低迷沙啞:


    “不好意思,剛剛睡得太沉了。”


    他抬頭看了一眼麵帶擔憂的薛遠,扯了扯嘴角道:“你們吃吧,我不餓。”


    說罷,謝時微便想關門離開,卻不料被薛遠的大手一攔。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們去看.....醫生?”


    薛遠見不得少年這副強顏歡笑的模樣,他平時冷硬慣了,可是現在唯獨怕自己的聲音和表情不夠溫和,於是他說的很慢很輕,生怕重了一分。


    謝時微神情猶帶著點恍惚,幾乎是條件反射便道:“不去醫院。”


    他見少年站在門後一動不動,便將身體從門縫中慢慢地挪了進來。


    在少年注視的目光下,他抓起少年垂落在身側的右手。


    上麵的手帕不知掉落在何處,白皙的手掌處流著血,而早晨擦傷處印著指甲的抓痕。


    “我們先上藥,然後再去吃飯,好不好?”


    謝時微聽著耳邊細聲溫柔的安慰,剛剛一直飄忽不定的情緒也漸漸穩定了下來。


    薛遠的掌心很寬厚、很溫熱,連帶著他剛剛變得冰冷的身體也迴升了一絲暖意。


    他微微抬起頭,輕聲道:“好。”


    ——


    夏天來了。


    大街小巷穿著短袖、長裙的人也越來越多,學校裏很多同學也慢慢換上了夏季校服。


    “薛遠,你等一下,三分鍾就好。”


    “嗯。”


    此時,下午放學鈴聲已響,教室內一瞬間便少了一大半人。


    靠後門的座位旁,少年清瘦修長的手指握著一支黑筆,眼眸中認真且溫和。


    他是聲音泠然動人,即使是在講解枯燥無比的數學題,也會讓人覺得充滿了興趣和探究欲。


    窗外的柔和的餘暉透過玻璃落在他精致淡雅的臉上,給本來就出眾的容貌更加增添了一縷神聖耀眼的光芒。


    “阿清,聽懂了嗎?”謝時微的語氣不疾不徐,飽含耐心。


    “時微,你講得太好了,懂了懂了!”


    阮清從清晰明了的解題步驟中抬起頭,杏眼明亮驚喜。


    這道大題剛剛上課的時候老王也講過,可惜最後他還是在自己的好朋友裏弄懂了。


    他的視線在謝時微身後站著的某個高大身影一掃,隨後便立即看向謝時微,眼神帶著揶揄,語氣催促道:


    “時微你快迴家吃飯吧!某人都快等急了!”


    謝時微將手中的筆紙也擺放整齊,溫聲道:“那我們先走了,你也早點去吃晚飯。”


    伴隨著校園內飄蕩的輕緩悠揚的歌聲,薛遠看著走在身側身姿清雋的少年,那天的晚上的事情好似一場曇花一現的夢。


    在這十多天裏,少年膝蓋處的紅腫已經消散,手掌處的擦傷也已經結痂、慢慢脫落了,隻是依稀那偏紅的皮膚昭示著這一切都曾發生過。


    即使現在少年麵對外人一副清冷脫俗、麵對朋友自信溫和的模樣,他依舊忘不了那天傍晚時分對方臉上那難得一見的蒼白與脆弱。


    那一刻,他心底傳來的莫名的悶痛,不知是為少年,還是為了其他。


    那是他有幸窺探卻不能深究的秘密。


    少年不願多說,那他便也不會多問,每個人都有秘密。


    隻是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夠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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