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和尉遲恭一怔。


    仍舊有些懵。


    相視一眼。


    皆從各自眼中看到了一絲震驚,還有幾分質疑。


    “懷道這小子,還真是懂得多,這豬怎麽一閹割,肉就變得這麽好吃了?”


    不懂歸不懂,尉遲恭嘴裏可不含糊,


    又夾起一塊肉放入嘴中。


    吞下後,一臉滿足。


    仿佛這以往難以下咽的豬肉這一刻已然是人間美味。


    李世民同樣如此,嘴裏咀嚼著,微微點頭笑道:“有時候真不知道這小子哪裏來的這些鬼點子…”


    王升立在一旁,呆呆的望著那些香噴噴的豬肉。


    這些,都是被閹割後的豬肉…


    一時間,內心陡然升起一種同病相憐之感。


    可奈何,這被閹割後的豬肉,確實香啊!


    不禁食指大動,咽了咽口水。


    “老鄉,為何這些被閹割後的豬肉,肉質會大不一樣呢?”


    李世民又咽下一塊豬肉後,放下筷子,笑著問向同桌的一位中年漢子。


    這豬肉,他也吃過,以前行軍打仗之時,為了裹腹,什麽味道,他自然清楚。


    可眼下這豬肉,完全不同。


    雖是清水煮出來的,但加了蔥薑蒜,以及一些花椒,祛除了豬肉本身的腥臭味。


    再加之被閹割,肉質更為鮮嫩肥美,便是與那羊肉也不遑多讓,甚至這口感…還要更為獨特一些。


    一想到今後,自己的餐桌上會多上這麽一道美食,李世民心情越發愉悅起來。


    這秦懷道當真是朕的福星。


    中年大漢抹了抹油光鋥亮的嘴,笑嗬嗬道:“貴客有所不知,翼國公說,閹割後的豬,沒了欲望,也沒了野性,所以整日吃了就睡,睡醒就吃,因此長的很快,同時也沒了難以入口的腥臊味。”


    說罷,中年漢子笑著感慨道:“翼國公小小年紀就懂得這麽多,實在是叫人佩服。”


    “可不是嗎,翼國公的才智大家都有目共睹,開采毒鹽礦,挖掘墨碳地,發現畝產三四千斤的祥瑞,太多了,老朽都數不過來了,這些都是利民利國的大好事啊。”


    “正是因為翼國公,我們的生活都變好了。”


    “真是福星轉世啊,在坐的哪一個沒有受到過翼國公的恩澤?”


    “我們啊,打心底裏感激他呀…”


    中年漢子的話落下,在場不少百姓紛紛讚歎。


    那股由衷的敬意夾雜著最真摯的謝意,是個人都能感覺的到。


    這一幕,令李世民心甚慰。


    他自繼位以來,所為正是百姓安居樂業,人人能過上好日子。


    而今,在這秦莊內竟是看到了。


    不覺間,對秦懷道的看法又上升了幾分。


    這個不過十二歲的孩子,有時候做事雖然令人難以置信,揣摩不透其想法,但似乎真的如其所說: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


    所為之事,確實在為國為民,為朕分擔憂愁…


    村民們仍在吃著肉,喝著酒,大笑暢談。


    眼前這份其樂融融的氛圍,令李世民大為觸動,深深的被感染。


    若天下百姓都能如此,該多好。


    “陛…大哥,吃啊,這豬肉當真是美味,我都下去一大碗了。”


    尉遲恭咧了咧嘴,全然不顧形象,此刻的他已經完全沉浸在了豬肉帶來的美味當中,以至於差點說漏了嘴。


    “這才叫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一下子讓我想起了以前的崢嶸歲月了。”


    “好,今日痛飲。”


    李世民也笑著說道。


    隨即望了眼一直站著的的王升,淡淡道:“你也吃吧,今日不必拘束。”


    王升惶恐,君臣有別,何況他的身份與陛下更有雲泥之別。


    莫說同坐一桌,便是同飲共食,也是大為不敬,當下神色慌張道:“不,不用了…”


    可話還沒說完,便被一旁的村民夾著一塊豬肉送到了嘴邊:“貴客,嚐一嚐,很好吃的。”


    王升看著眼前質樸的臉龐,心神微動。


    “吃吧。”


    李世民掃了眼,淡笑道。


    “謝…謝謝。”


    王升接過筷子,將豬肉咽入口中。


    好吃!


    想過這豬肉好吃,可沒想到竟是這般美味。


    隨後在村民的邀請下,坐到了別處,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秦家莊子,一片歡聲笑語…


    不知不覺,天色漸漸變暗。


    但村民的熱情卻仍舊不減,每個人臉上都有笑容。


    不少人已經有了醉態,盡管如此,仍舊侃侃而談。


    李世民此刻也已微醺,此情此景,讓他再次心生感慨:


    如今雖是貞觀盛世,可普天之下,如這裏這般之處,又有幾處?


    若是處處都像這裏,該是何等盛世?


    李世民不敢想象,但心神向往。


    若是那樣,他的功績,定會超過曆代所有帝王。


    酒是劣酒,肉是豬肉,但今日他卻很盡興。


    這多虧了秦懷道啊。


    “嗯?秦懷道呢?”


    正想著,李世民忽然發現,除了剛到這裏那會,他到現在都沒看見秦懷道的身影。


    正此時,王升走來略微躬身,小聲道:“老爺,天色已晚,我們該迴去了。”


    李世民環顧一圈,沉吟道:“今日便在這裏住下,明日莊上走走,也好看看這裏百姓的生活。”


    沒錯,他現在對這些人的生活狀態很是好奇,也想知道,盛世之下的大唐,和這裏有什麽差距。


    王升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他深知陛下心係萬民,體恤民情,遂不再規勸,退到一旁。


    “你們…吃飽喝足了?”


    就在這時,秦懷道詫異的聲音響起。


    “你小子,跑哪去了,這麽久不見你的影子。”


    “吃是吃不下去了,喝還能喝兩杯,快過來,陪我喝兩杯。”


    尉遲恭扯著嗓子,舌頭都有些捋不直了。


    桌子上豬骨頭一堆…


    看樣子,是真沒少吃。


    李世民也是淡笑著點頭。


    這場殺豬宴,當真是美味,他同樣也吃了不少。


    “可是我剛做了東坡肉啊。”


    秦懷道一臉真誠。


    聞言,李世民表情瞬間怔住,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看著秦懷道,怨氣很重。


    不用多想,東坡肉肯定更好吃。


    可這小子也不說一聲……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卻是讓他更氣。


    隻見秦懷道咧嘴齜牙,攤手說道:“既然如此,那些東坡肉,我隻能勉為其難的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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