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叫做‘邪之所湊,其氣必虛。’若是皮膚這塊虛了,那身上無論哪個地方停濕,它都往外來,最後都停在了皮膚上,這個虛不恢複,濕也就不會走,所以這個時候隻要用發汗藥不行,必須得用黃芪,三四錢足以。不同的痹症,就得用不同的藥。」


    白青芷下意識地點點頭,白青黛講的比族學的那些先生要通俗易懂的多。


    她不過聽了一遍,就差不多能理解了。


    不過白青芷既然能考上族學,也算是有幾分天賦在裏麵的。


    「多謝七妹妹的解惑。」白青芷恭恭敬敬地衝著白青黛行了一個學生禮。


    白青黛笑嗔地看了白青芷一眼:「五姐姐這不是存心臊我嘛!」


    白青芷行完了禮,也是笑嘻嘻地說道:「我哪裏是臊你,這是真心崇拜你,你可比族學裏的那些先生厲害多了,他們講的時候總是之乎者也的,繞的人腦袋都大了,你這麽給我一講啊,我就什麽都聽懂了。」


    白青芷說的不是謊話,不光是族學的先生,就是府上的先生,都有這樣的毛病。


    好似多用上一些之乎者也,就能體現出自己的深度一般。


    特別是府上的,有些孩子年紀小,偏偏那些先生說話都是文縐縐的,意思都聽的不甚明白,更不用說理解了。


    有些人就是頭沒有開好,後麵自然也不會有大的出息。


    像白青黛這種,後來者居上的,畢竟是少數。


    就連白家老祖宗,最早的時候,出題考下麵的小輩,題目都是極為文縐縐的。


    當時白青黛也是暗暗消化了好一會兒,才理解了其中的具體意思。


    「你這話若是傳到先生們的耳朵裏,那我真的是無顏在出門了。」白青黛道。


    「這不是私底下說說嘛!」如今身邊都是白家的下人,她們自然是不怕他們吃裏扒外。


    「小姐。」珍妙麵色有些凝重地小跑著過來。


    她性子一向跳脫,這麽嚴肅的模樣,著實是少見。


    「怎麽了?」白青黛看到珍妙這個模樣,臉上的笑意也慢慢收了起來。


    珍妙湊到白青黛的耳邊,小聲將事情說了一遍。


    她性子外向,又做的一手好糕點,在白青黛麵前更是得寵。


    所以整個白府,不光是三房,就是老夫人那邊,珍妙都有幾個說得上話的小姐妹。


    大概半個時辰前,她聽人說,大門口被丟了一個人,好像是死了。


    她一向喜歡湊熱鬧,便偷偷溜出去瞧了一瞧,隻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那人竟然是忽察兒。


    忽察兒以前跟著陶古蘇,就算別人對他沒了印象,珍妙是絕對不會看錯了人的,她當初還吃了他不少的糖果呢。


    白青黛皺著眉頭聽完了珍妙的話,一時間卻沒有說話。


    「小姐?」珍妙看著白青黛,心中忍不住疑惑。


    忽察兒倒在白府門口,就當年的交情,怎麽著也該將人帶迴來啊。


    而且她剛剛觀察了好一會兒,忽察兒是一動都不動,她都懷疑,他是不是死掉了。


    「七妹妹,可是有什麽事情嗎,若是急事,不如你先迴去,遇到我解決不了的病況,我到時候再來問你?」白青芷見她們兩主仆有些神神秘秘的模樣,頗有些貼心地說道。


    「既然這樣,那就麻煩五姐姐了,我先去找一下我娘。」


    白青芷點點頭。


    帶著自己的丫鬟,白青黛便往福慧長公主的屋子走去,路上的時候,她還不忘再次向珍妙確認,「你確定那是忽察兒?」


    珍味在一旁聽到這個名字,心頭一跳,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珍妙,這樣的事情,她怎麽也不知道先和自己稍微說一聲呢!


    如今陶古蘇他們身份尷尬,她是不希望自家小姐和他們有所牽連的。


    說她自私也好,冷酷也罷,在珍味的心中,自然是白青黛更加重要的多。


    這種事情一旦處理不好,後果會相當的麻煩的。


    畢竟現在伯努當權的人,已經不是陶古蘇他們那一係了,他們甚至可以說是敵對的。


    白青黛若是出手救了忽察兒,難保會有人揪著這個事情不放。


    往嚴重的方麵講,那可是涉及到兩個國家的大問題。


    白青黛自然也是知道這個,所以才去找福慧長公主。


    她肯定比自己懂的多。


    福慧長公主正好這個時候也得到了消息,她在得知那人是當年陶古蘇的近侍以後,眉頭緊鎖。


    整個事情,都透著一股子陰謀的感覺。


    這忽察兒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


    看他的模樣,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那麽他突然出現在白府門口,就更加需要考慮起其中的深意了。


    福慧長公主想的更加多些,除了白青黛能想到的那些,她還多考慮一點。


    這忽察兒出現在白府門口,救的話,怕現在的伯努王趁機發難,不救的話,怕那些不知道內情的百姓覺得白家人冷血。


    不管是哪一個,都不是她想要的。


    而且,她必須考慮白青黛的心情。


    她的女兒心底善良,忽察兒又是舊識……


    正想著,白青黛就已經進來了。


    「娘。」


    「小七你怎麽過來了?」福慧長公主話一出口,就覺得自己的態度有些過了,連忙又說道:「你不是在那邊和青芷給人瞧病嗎,是不是累了?」


    白青黛搖搖頭,直接說明來意:「我聽說,忽察兒躺在外頭?」


    福慧長公主聽到白青黛這麽說,有些銳利的眼神一下子將她身後的那六個丫鬟都掃了一遍,是誰在小七麵前嚼舌根了。


    珍妙一下子就有些心虛地低下了腦袋。


    「娘,你也不要怪我的那些丫鬟,這些事情也不用瞞著我,我現在來找娘親,就是想要問問娘,可有什麽應對的法子。」白青黛走到福慧長公主身邊坐下。


    「我的意思,自然是不救。」福慧長公主說著,細細地看著白青黛,就怕她心中不願。


    「我和娘的意思一樣,我琢磨著,這該是伯努王故意弄出來的事情,他記恨我不願給他施針。」白青黛說道。


    若是他們真的出手救了陶古蘇,那麽伯努王就有了由頭。


    他不需要在意是誰出手,隻要是白家的人,那麽到時候他要將事情鬧大了,整個白家都是脫不了幹係的。


    忽察兒現在不光是她的舊識,他更是一個伯努人,一個牽扯著伯努政變的人。


    而白家,絕對不能插足到其中。


    福慧長公主原本還在擔心,自己這麽說,小七會不會覺得自己太冷酷無情了。


    她萬萬沒有想到,她竟然和自己是一個態度。


    隻是那忽察兒……隻能說他命不好了!


    「小七,你能想通,那便再好不過了。」福慧長公主很是欣慰地說道。


    「娘親這話說的,難不成小七平日裏是不懂道理的人?」白青黛嗔怪地說道:「雖說忽察兒是舊識,但也比不上白府那麽多人,在小七心目中的地位啊!」


    福慧長公主隻是笑著摸摸她的腦袋。


    「小姐!」這邊白青黛正在和福慧長公主說著話,外頭又來了人。


    「怎麽了?」福慧長公主望去,是白青黛身邊的珍冬。


    「外頭那人,不見了。」珍冬之前被白青黛吩咐了,去外麵瞧上一瞧,隻是還沒有看幾眼,就感覺一陣大風,再睜眼,那倒在地上的人,已經沒有了影子。


    珍冬年紀最小,冷不防看到這樣的場景,著實是有些被嚇到了。


    「怎麽不見了?你好好說。」白青黛柔聲問道,眼底卻多了一絲別的意味。


    「奴婢也不大明白,真的就一個閉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珍冬怕白青黛以為她偷懶,很是迫切地解釋道。


    白青黛點點頭:「指不定是伯努王那邊的人見我們沒有動作,就將人又帶了迴去。」


    福慧長公主雖說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兒,卻覺得這樣的說法,是最說得通的。


    這麽一來,也省的她們為此糾結。


    「想來應當是這樣的。」


    再說伯努王那邊,他原本是打著好算盤。誰知道,這一天還沒有過去,就有人來迴報,說忽察兒不見了。


    他氣的直接將手邊的茶杯掃落在地。


    「你說,怎麽會不見的,你們幾十雙眼睛,都是瞎了嗎。那麽大的一個人。就在你們眼皮子底下不見了!」伯努王冷聲說道。


    他的脾氣本來就不好,自從被白青黛拒絕救治後,脾氣愈發的暴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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