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5月8日,上午7點50分。


    “讓一下!麻煩讓一下!”


    王穎馨拽著樊敏芝穿過圍在采油廠大門外的人群,使勁朝著人群最裏層擠去。


    好一番推搡與被推搡之後,這兩人終於擠到了圍觀人群的最前排。


    與此同時,眼前所見的景象也讓她們驚愕到合不攏嘴,尤其是樊敏芝嚇得差點腿軟站不穩摔倒在地上。


    她極力克製著自己身體出現的不適感,湊近王穎馨耳邊:“小穎,你不是說隻是嚇嚇他嗎?怎麽會真的死了?”


    王穎馨視線緊盯著采油廠門口那具被扒光衣褲,全身裸體的男屍。


    這具男屍正是謝守梁!


    死者謝守梁頸部青紫色勒痕,下體被利器閹割,雙腿上還沾染著不少幹涸的血液,但屍體四周幹淨無血跡,這裏肯定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警察目前還未到場,那就證明屍體拋屍至采油廠門口最多隻有5分鍾。


    采油廠早上的上班時間是8點整,7點50分正是職工們入廠人流量最大的時候,兇手選擇在這個時間點拋屍,一定是想讓采油廠所有職工都看見謝守梁的死狀。


    隻是,采油廠大門口24小時都有保安看守,兇手是如何在保安的眼皮子底下拋屍,並安全逃脫?


    王穎馨視線再移向屍體旁的兩名保安身上。


    目前看他們的神情都布滿了驚恐,暫不確定有沒有偽裝成分,是否有保安與兇手合謀,或者兇手就是這兩人之一。


    “小穎,我在問你話呢!”樊敏芝使勁掐了王穎馨一把。


    王穎馨從案情分析的思緒中醒來,看向老媽,湊到她耳畔迴答她的問題:“我怎麽可能殺人!昨晚我住在你家,我有沒有殺人你不知道嗎?”


    “也是啊,昨晚咱們都在一起,那為什麽他現在的樣子和你警告信裏的內容一樣?怎麽辦?”


    “也不是百分百一樣吧!我信裏可沒說要殺了他!”


    昨晚她們一直尾隨謝守梁就是想趁夜晚四下無人時,給他一封警告信,警告他不準再逼迫郝珍,更不準再迫害其他任何女性,否則就會閹割了他,再把他扒光了綁在采油廠門口讓大家都觀賞成了太監的他。


    為了讓謝守梁相信隻要他繼續作惡,就一定會受到懲罰。


    王穎馨還特意在樊敏芝的辦公室裏帶走了一把鋼製的尺子,趁著夜黑風高,謝守梁撒完野尿提褲子時,用尺子尖當作刀尖抵著他的後腰恐嚇他不準亂動。然後早就戴上口罩的兩人,將謝守梁套上麻袋一頓暴揍。


    誰成想,威脅竟成了真的,而且兇手不止割掉了謝守梁的私處,還了結了他的生命!


    昨晚王穎馨和樊敏芝警告完謝守梁便一起迴了家,當晚王穎馨就住在榮園小區,她的確因為穿越兩小時時限中途離開過老媽,但那也是去了2023年,而不是去殺謝守梁。


    “都讓讓!大家讓開!別看熱鬧了!”


    熟悉的聲音在王穎馨耳邊響起,她與老媽竊竊私語時就看見兩輛警車停到了采油廠對麵的路邊。


    在進行維持秩序清場的警察喊聲中,王穎馨聽見了陳彩琳的聲音。


    在到場警察的指揮下,還未進廠的職工全都被攔在廠門外,屍體周圍幾十平米的地方被拉上了警戒線。


    王穎馨好一番挪動,躋身到了距離陳彩琳最近的地方。


    “陳彩琳!”


    陳彩琳循聲轉身迴望見是王穎馨,立刻踏出警戒線,將她拉到遠離圍觀人群十來米的地方:“王穎馨!你怎麽在這?我找你好幾天了,身上的傷好些了嗎?”


    “好多了,已經沒事了,不好意思沒有和你告別就去了其它地方采風,昨晚剛迴來青縣,住在我朋友家,今早我送我朋友來上班,沒想到正好目睹了……”王穎馨指了指采油廠大門的方向,此刻屍體旁已經蹲著一位法醫正在進行初步屍檢。


    “我們領導知道多虧了你的裏應外合才將那些兇手一擊即中,說是讓局裏給發個榮譽證書呢,可你人說不見就不見了,之前也沒問你住哪,找到樊家兩姐弟那,他們也說找不到你,擔心死我了。”


    “我就是個普通熱心群眾,可千萬別發什麽榮譽證書,咱們之前不說說好了嘛,我合作歸合作,不需要任何公安部門的獎賞。”


    “你比我們早到案發現場幾分鍾,有什麽發現嗎?”


    “暫時……沒有……”王穎馨餘光瞥向圍觀人群中的老媽,思考著要不要將自己“恐嚇”謝守梁,還有謝守梁侵犯郝珍的事告訴陳彩琳。


    她現在真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命案”體質,怎麽走到哪都會發生不同的命案。


    王穎馨猶豫不是想隱瞞自己的行為,而是怕警察要登記她的個人信息,她在1993年可是個黑戶。


    之前她與陳彩琳合作時,陳彩琳就以要幫她申請線人費要過她的身份證號,為了更好的隱藏身份,她義正言辭的拒絕了線人費,並表示自己之前向陳彩琳要線人費隻是開玩笑,之後陳彩琳也沒再追問她的個人信息。


    躊躇間,另一名男警員走到了陳彩琳身旁,在她耳邊低聲私語幾句後,他們一起走到了屍體旁。


    王穎馨隨在他們身後又返迴了老媽身旁,看見法醫從謝守梁後背與采油廠大門鐵欄杆之間,用鑷子夾出一個白色的信封。


    信封被放進證物袋的一刹那,王穎馨和樊敏芝兩人同時瞪直了眼。


    白色的信封很常見,可白色信封上畫著一朵雙開的玫瑰花就很稀奇了,此刻在證物袋裏的信封和昨晚王穎馨揍完謝守梁,再塞給他的信封一摸一樣。


    信封上都有一朵雙開的玫瑰花。


    這束玫瑰花是樊敏芝畫的,她本意隻是想用雙開的苦水玫瑰代替她與王穎馨,就像古代行俠仗義的俠客在懲罰壞人時,會故意留下一個屬於該俠客的記號。


    誰能想到,兇手會把這封信與謝守梁的屍體同時放在采油廠門口,這信封上有樊敏芝和王穎馨的指紋,信中的字跡也可證明是由王穎馨書寫。


    王穎馨見老媽雙眼情緒中的不穩越來越明顯,立刻將她拉出人群外:“敏芝,你今天要是沒精力上班就請假迴去休息,別擔心,我不會讓你和我當兇手的替罪羊。”


    “不行,我突然請假豈不是顯得更心虛,我……我沒事的……”樊敏芝滿麵愁容:“可,真能和警察解釋清楚嗎?”


    王穎馨攬住老媽,輕輕安慰:“一定能!交給我!在沒有我的同意下,你現在任何事都不要和別人說。”


    ……


    隨著警方對案發現場的初步調查完成,圍觀人群也漸漸散去。


    樊敏芝與其他職工按照調查流程進入了采油廠內,繼續正常上班,唯獨王穎馨一直在原處沒有離開。


    陳彩琳準備離開時,再次來到她身旁。


    “王穎馨,你現在沒其它事吧?”


    “沒有,怎麽了?”


    “那你跟我迴趟局裏,上次的案子你也是當事人,案情總結還差你的筆錄,那天夜裏我們到了青縣的丁香小區後你去上廁所後就不見了,就算你想當無名英雄,你也得和我一起去寫份筆錄。”


    “必須要去嗎?”


    “必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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