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穎馨一邊換上拖鞋,一邊接通電話:“陸警官,大晚上的找我幹什麽啊?”


    “你說呢?”


    “5年前,我們廠通過蔣偉購買了一塊地,用來建內部員工福利房,當時負責洽談買賣地皮的人應該是郭振生,蔣偉、郭振生,還有立城建材的張月鵬,他們三個應該借著這個項目貪汙了不少錢,何詩囿不知道用什麽辦法,應該是掌握了他們的犯罪證據,她用這些證據威脅郭振生給她一百萬,結果……她就遇害了……”


    “這些線索都是今晚上查到的嗎?”


    “對啊……”王穎馨將飯局的經過細細講給了陸憶琳:“怎麽樣?我是不是很厲害?”


    “帶你去飯局的那個陶淵靠譜嗎?”


    “陸警官,我之前還以為你隻是看我不順眼,所以針對我,原來你對任何人的疑心都這麽重啊,合理懷疑是對的,不過也要對別人適當的保持信任。如果沒有陶淵,我能認識蔣偉的渠道隻能通過郭振生,我們這個郭副廠長可是個老狐狸,他在我這沒得到什麽利益,怎麽肯能會帶我去他的利益圈子!像現在這樣,兩條線同時發展,不是很好?”


    王穎馨倒也不是為了陶淵說話,除了她對陶淵有自己的判斷之外,更重要的是她早就為自己今晚尾隨張月鵬,偷聽他電話的行為,想好了解釋。


    張月鵬做的是建材生意,王穎馨曾給陶淵說她入股的公司也經營的是建材生意。


    若是陶淵將自己尾隨張月鵬的事告訴了蔣偉和張月鵬,她便解釋自己是因為公司業務競爭的關係,所以格外關注張月鵬。


    反正張月鵬已經通過郭振生打探她的身份,王穎馨相信想糊弄過去不是什麽難題。


    “你自己把握好,一旦發現情況有變,立刻告訴我。”


    “呀,陸警官這是在關心我的安全嗎?”王穎馨躺在沙發上,故意調侃著陸憶琳。


    “還有沒有情況要匯報,沒有的話我掛了!”


    “急什麽!我要你幫忙安排的事,安排好了嗎?”


    “已經安排好了,一家名字環江建材的公司,到時候你可以和他們說你投資的是這間建材公司,環江建材的老板會幫你一起偽裝身份的。”


    “哇,不錯啊,陸警官的動作果然夠快!咱們中午才敲定了合作關係,現在就完成了準備工作……”


    王穎馨的誇獎,聽在陸憶琳的耳中,嘰嘰喳喳像是麻雀在叫,她打斷王穎馨:“好了,我還有工作,就這樣!”


    “等一下,等一下!先別掛,我還有重要的事想問你。”王穎馨從沙發上坐直了身子。


    “說!”


    “盧曉秋的失蹤案,你們開始立案調查了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我聯係過盧曉秋的家屬,他們沒有報案的意思,她的失蹤案已經過去了30年,《鬼新娘》的創作靈感不足以針對盧曉秋的失蹤立案調查,你明白嗎?”


    “嗯……明白……”王穎馨聲音低落不少:“那陸警官你先忙,我掛了。”


    這個結果,在她的預料之中。


    1993年,自從盧曉秋25號被采油廠報案失蹤後,盧曉秋的家人直到昨天都沒有出現。


    盧曉秋的老家在渝城周邊的一個小鎮裏,那裏的條件比起青縣落後的多,整個鎮子安裝電話的地方不超過5處,盧曉秋與她家人聯係,隻能打電話到距離她父母家最近的一家小賣鋪裏。


    樊敏芝就是通過這個聯係方式聯係她的父母和哥哥,盧曉秋失蹤至今,她至少打了3個電話前去盧曉秋的老家,可那邊一直沒人來接電話。


    也不知道1993年的青縣派出所調查的怎麽樣?


    距離上次穿越,已經將近24小時沒有穿越迴1993年。


    從沙發上起身,王穎馨在衣櫃裏取下換一套舒適的休閑裝換上身,再從陽台儲物櫃裏翻找出一個黑色的行李袋。


    不出15分鍾,王穎馨將行李袋裝得滿滿當當。


    什麽洗衣粉、香水、護膚品……


    凡是家裏的日用品存貨,都往行李袋裏塞了些,最後剩餘的一點空間,她再往裏麵裝了兩條嶄新漂亮的裙裝。


    這兩條裙子,是王穎馨在穿越1993後的隔天就火速下單網購的裙子。


    今天中午裙子剛到貨。


    一條是粉色的寬肩窄腰一步裙套裝,另一條是黑底花色的大翻領襯衣搭配高腰牛仔半身長裙。


    準備妥當,王穎馨扛著行李袋,下樓到單元樓下的防盜門內。


    這裏沒有監控,隻要沒人上下樓,就不會有人發現她憑空突然消失。


    確定無人後,王穎馨轉動表冠。


    青縣油田幹休所(蓉園小區)5棟1單元301號,是王穎馨現在住的房子,也是老媽、舅舅、姥姥、姥爺當年住的房子。


    蓉園小區是采油廠1991年中建成的內部員工福利房,2010年經過外牆翻新、更換防盜門等大修大補改名成了常青青縣油田幹休所。


    5棟1單元301號是采油廠分給王穎馨姥爺的員工安置房,她的姥姥、姥爺先後於2003年和2007年過世。


    王穎馨對於姥姥、姥爺的記憶都很模糊,自從她與父母去了西城,再沒有跟著他們迴過青縣。


    每年樊敏芝迴青縣看父母都不帶上王穎馨,這兩位老人對於王穎馨而言,幾乎和舅舅一般陌生。


    抵達1993年時,時間臨近午夜12點。


    從嶺川鎮返迴那天晚上,樊敏芝將她家所住的房號告訴了王穎馨,隻是深夜突然到訪,她擔心姥姥會不會覺得她唐突。


    抬腳上樓梯,剛到301門口準備抬手敲門時。


    301號房的門突然被人從裏麵打開,緊接著樊江一邊穿著外套,一邊推門而出。


    “王穎馨?你來我家幹什麽?”樊江看見門口的王穎馨,差點嚇得將外套掉在地上。


    “找敏芝啊,你姐呢?”


    王穎馨透過樊江看見了部分客廳的家具,除了新舊程度不一樣,幾乎沒什麽區別。


    “我現在就是去找她啊!”


    樊江話音剛落下,一抹暖色的中年女聲由遠及近:“江江,是你姐迴來了嗎?”


    隨著人聲越來越近,王穎馨看見了一位年約47、48的婦人出現在她麵前。


    婦人的五官像樊敏芝,臉型像樊江,氣質優雅,身材高挑。


    王穎馨一眼便認出眼前人是姥姥。


    “你是?”姥姥看見王穎馨,態度雖客氣,可眼眸裏的冷淡盡顯。


    聯想昨晚在豪軒歌舞廳裏風騷的舅舅,王穎馨立刻反應過來,姥姥這是把她當成半夜來找舅舅的鶯鶯燕燕了。


    “阿姨,您好,我叫王穎馨,是來找敏芝的。”王穎馨唇角彎彎,盡量讓自己看上去足夠乖巧。


    姥姥一聽王穎馨的名字,眼裏的神色瞬間迴暖:“原來是你,這幾天老聽小芝提起你,怎麽這麽晚了來找她?”


    姥姥注意到了王穎馨手中的行李袋。


    王穎馨靦腆迴答:“我找她有點事,她要是不在家就算了。”將手中的行李袋拎高了些,規規矩矩問姥姥:“這裏麵都是我給敏芝的東西,可以先拿進去嗎?”


    “當然可以,你還是進來在家裏等小芝吧,哈……”姥姥眼露疲倦打著哈欠,態度徹底和善起來。


    “不用了。”王穎馨恨不得90度鞠躬,以表自己對姥姥的尊重。


    再看向舅舅:“剛聽你說要去找你姐,敏芝去哪裏了?”


    “不知道啊,吃晚飯的時候接了通電話就走了,說是一會迴來,都12點了還不見人影,我媽讓我去找找她。”樊江也是一臉困意。


    “我和你一起去找吧。”王穎馨將行李袋遞給樊江:“麻煩幫我先拿到敏芝的房間,謝謝。”


    樊江一把接過行李袋,在他進去放行李袋時,王穎馨與姥姥短暫閑聊了幾句。


    她自己對於姥姥的印象隻停留在兒時的零星記憶,對於姥姥的所有了解,還是長大以後從老媽的口中得知。


    姥姥名叫鄧靜文,是南方人,做什麽事情都講究一個精致。


    姥姥大學學的就是石油專業,畢業之後一直在中石油總部工作,當年常青油田成立初期,她和姥爺兩個人義無反顧加入工作隊來到了祖國西北地區。


    常青油田成立於70年代,最開始的條件隻能用惡劣兩字來形容。


    那時候的青縣以及周邊的幾個地下蘊含石油的縣城,真可以用窮鄉僻壤來形容。


    作為新時代的石油子弟,王穎馨無法想象姥姥姥爺那一輩的人,當年經曆了多少苦難才成就了現在的常青油田。


    她感恩自己的幸運機遇,可以跨越時空和這些沒有血緣,但超越血緣的親人相聚。


    ……


    夜裏天氣驟變,王穎馨和舅舅剛下樓,就被一陣裹著沙塵的夜風迷了眼。


    樊江啐一口吃進口中的沙土,口中嘟囔道:“也不知道去哪找!”


    “昨晚我叮囑你的事,你告訴敏芝了嗎?”


    “告訴了,今天上午我就告訴她了,怎麽了?”


    “那個胡先生這兩天聯係你們了嗎?”


    “沒有,你是想說,晚飯時打電話到我家裏的是那個算命的騙子吧?”樊江肯定地擺手:“絕對不是,當時是我先接的電話,電話裏找我姐的是個女人。”


    “我想我知道去哪找她。”


    王穎馨懷疑老媽接到的那通電話,來自於丹丹或者慧慧。


    “去哪找?”樊江一頭霧水。


    “打電話的人有沒有說她叫什麽?”


    “沒有。”


    “沒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打電話給敏芝的應該是豪軒歌舞廳裏麵的人,我們現在去哪看能不能找到敏芝。”


    “豪軒歌舞廳?”樊江恍然明白,指著王穎馨:“哦~我就說昨晚怎麽那麽巧,在歌舞廳外麵遇到了你,當時我就懷疑你也在裏麵玩,可看你就一個人,一個女孩子應該不會去那種地方玩。”


    不等王穎馨解釋,樊江麵露驚色,一副幡然明白的模樣:“我知道了!你在豪軒裏麵上班是不是?你是個陪酒小姐!我就說你神神秘秘的有問題!我姐今天還去你說的那間賓館找你,賓館老板說根本沒有你這個人!你接近我姐到底想幹嘛?”


    “樊江,難怪你姐老罵你不長腦子,你忘了?嶺川家常菜的英紅說神秘男人的身上曾掉出過一個印著豪軒的火柴盒?”王穎馨哭笑不得:“我昨晚特意去豪軒歌舞廳調查那個神秘男人去了。”


    “是啊,我怎麽把這事忘了……”樊江傻嗬嗬笑出聲:“抱歉啊,剛才一時嘴快!”


    “沒事,我知道你智商比一般人差點。”王穎馨掩口而笑,樊江這出門隻帶半個腦子的人真有可能是她的生父嗎?


    那她的生母得有多聰明,才能中和樊江的半腦子!


    青縣在1993年主要分兩個區,一個是常青油田各種駐地單位林立的工業區,另一個是青縣本地居民的生活區。


    蓉園小區位於工業區,距離豪軒差不多有17、18公裏的路程。


    這個時間段,想去豪軒歌舞廳隻能搭坐專門跑夜間的麵包車,這一刻王穎馨發現樊江舅舅倒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他這個高大的男人形象在月黑風高的深夜可以充當保鏢。


    可是一想到昨晚,好像是她從那兩個壯漢手中救下了舅舅,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笑什麽?”


    “沒什麽,就想起昨晚你狼狽的樣子了。”王穎馨憋笑別的肝疼,為了確定昨晚舅舅英雄救美的丁璐有沒有可能是她的生母,她忍笑再問:“你昨晚那麽拚,是不是喜歡人家丁璐?”


    “胡說什麽呢!我把丁璐當妹妹,那可是我好哥們的妹妹,我這個當哥的不該照顧她嗎?”樊江的迴答的反應狀態,不是在狡辯。


    可信度還是有90%


    王穎馨再問:“那你現在有喜歡的人嗎?”


    “你問這幹啥?”樊江屁股立刻朝旁邊挪了挪,眉眼嫌棄:“我對你可不感興趣!你別打我主意啊!”


    為了身世之謎,王穎馨忍了!


    “你有病啊!我這人有厭蠢症,你這麽蠢,我怎麽可能看上你!我就是……”王穎馨稍作思索,一記白眼送給樊江:“我就是算出你今年要走桃花運,而且是正緣,要結婚的那種,所以才問問你!”


    “早說嘛!嚇我一跳!”


    樊江臉上瞬間掛起笑,“嘿嘿”兩聲之後,還帶著些嬌羞。


    看這模樣,王穎馨心裏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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